第一百零八章青鸟篇(六)

红羽打断了她:“这事你就别管了,小心又陷入到危险里,好奇心太旺盛可不是什么好事。”

“就是说啊,”穷奇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经年你就是个吸引麻烦上门的体质,还是算了吧。”

“今天是送毕典礼吧,”严格意义上来讲,这段时间在宠物院的工作其实都还是实习性质,经年还没正式毕业。红羽伸手揉揉她的头:“开心地去和朋友们聚一聚吧。”

“瞧你,”他修长的指尖轻抚过女孩的眉间:“不要总老气横秋地皱着眉啊。”

穷奇十分不客气地拍掉了红羽的手:“色鸟!”

“臭鸟说的还勉强有点道理,就允许你去放松下了。”穷奇转向经年哼了声。

“我还以为你会要求和我一起去呢。”她连拒绝借口都想好一沓了,玩这种事穷奇少年会干脆拒绝,倒也是破天荒了。

“你不是内疚青鸟的事嘛,”穷奇撇头“切”了声:“本大爷今天就勉强和臭鸟他们一道去把幕后那人拽出来,她不会有什么事的。”

还不是为了让你早点安心啊,笨蛋。

“那好吧,”经年粲然一笑,转头问静静躺在桌面的手术刀:“飞廉,你要同我一道去玩吗?”

银色手术刀悬空轻颤,飞廉非常愉快地答应了:“你愿意带上我吗?谢谢你经年!”

穷奇突然有种失宠的感觉。

“喂,”他伸手去扯经年的耳朵,语气炸毛:“为什么带我你就万般不乐意?!带飞廉就主动邀约啊!”

“因为飞廉比你乖啊。”经年摊手,毫不犹豫地回。

某兽临暴走前她又机灵地顺了毛:“况且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我们的英雄还要去拯救世界呢。”

“算你识相,”穷奇收回爪子,斜眼看着经年把飞廉揣进外衣的口袋里。

他背过身,想了想不放心还要嘱咐,轻声磕绊道:“早,早点回来。”

久久没有回应。

他屏住呼吸涨红脸紧张地等了几秒钟,只等到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男声。

“人已经走了。”红羽面无表情地回答他,掩饰不住嘴角轻微上扬,一条嘲笑的弧线。

“…臭鸟!”

这边,经年已经收拾完毕清爽地准备出门了,她在玄关套着运动鞋,砖头看了眼闹得鸡飞狗跳的客厅,哀叹了声:“靠不靠谱啊这群家伙,怎么又打起来了。”

如果不是红羽提醒,经年差点就忘了这场送毕表演。原因一半要怪罪在宁澈头上,宁澈女王很喜欢凑热闹和仪式感强的场合。半月前她便约了经年一起,临到头却忘了说集合的时间地点。宁澈在一家忙碌的外企实习,刚开始很喜欢同经年抱怨工作强度和挑剔的上级。经年也把老板的抠门吝啬当成谈资,两人一起戳着对方上司的脊梁骨暗戳戳地骂,真是个减压舒心的绝佳好方法。

这么想来,已经有一周左右没接到宁澈的消息了。

经年拨出熟悉的手机号码,几声响铃后被对方按掉了。经年想她应该是不方便接电话,于是又用微信和短信发了讯息,宁澈直到她坐进表演场馆内,才勉强回了个“嗯”。

经年盯着那个简短的完全不是宁澈风格的“嗯”字看了好久,不详的预感爬上心头。她心神不安地坐到半场,起身离开了场地。

她掏出手机回拨给宁澈,电话响了很久直至自动挂断,宁澈都没有接。

经年此刻才真的有些慌乱起来,她决定先去宁澈实习的宿舍找她。出校门打车的路上,她鬼使神差绕了个弯,走到了行政部教学楼下。经年仰头看着记忆中鹤瓀坐的位置,行政部一尘不染的玻璃泛着阳光,看不清内容。楼下的保安闲适地坐在门口,本就是休息日,在校的又都去看表演了,人流本就不多。

她想起红羽叮嘱她别管闲事,迟疑地在门口站了会。比起鹤瓀,此刻她更担忧宁澈,经年咬咬唇便要掉头走了。还没走两步,突然听到门口保安拉动椅子的声音。

她无意识回头瞄了眼,保安是起身给一位年轻女子让路,她穿着大衣戴着医用口罩,长发披散在两

肩,手里挽着个装的鼓鼓的黑色双肩包。走的很急,一眨眼便要消失在拐角处了。

经年先是觉得这背影有些眼熟,又因为那与昨晚遭遇到的相似双肩包而悚然一惊。她掉转了头,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跟了几步,她不详的预感愈发重了,这身材身高走路姿势,对她而言再熟悉不过了。

她几步蹿到女子面前,拦下了她。

“宁澈!”经年讶异:“你怎么在这?”

你为什么不回我短信?怎么会提着个看起来很危险的双肩包?你怎么会从行政楼出来?你认识鹤瓀吗?你和昨晚的爆炸有关吗?

经年有太多想问,然而等她看见宁澈的表情,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

“经年,”见被发现,宁澈的脸色苍白,冷汗岑岑从额头滚落,她隔着口罩含糊不清地说:“我有点急事。”

“你怎么了?”经年有些手足无措地抓住她:“你别吓我啊?”

“我身体不舒服,”她把口罩扯下来,极其勉强地给了经年一个安抚的微笑:“刚到学校就不舒服了,我走到行政楼前的时候刚好收到你的短信,但那时候特别想吐,我就赶紧进了厕所,一直难受地待到现在。”

“经年,”她反抓住经年的手臂,虚弱地低声道:“我现在还有些事要做。”

“我陪你去医院,”经年毫不犹豫地说,伸手去接她手里的黑色双肩包:“什么东西这么重?我来帮你提。”

“里面是很重要的机密新药样品,”宁澈拒绝了:“我直接从公司过来的,这些很重要。刚刚收到短信让我去交货。”

“还管什么工作?你都已经病成这样了!”经年不理解。

“我必须去,”宁澈近乎哀求地说:“真的很重要,是正经事!”

“好吧。”经年盯着她沉默了会,也不再坚持了:“至少让我帮你打个车。”

经年目送宁澈坐上出租,心中的焦躁和担忧愈发膨胀起来。宁澈话里的漏洞太多,逻辑脆弱根本不成立,谎言很容易被拆穿。可她因此更害怕了,是什么事让高高在上的宁澈女王惊慌失措成这样?心绪混乱成这样?

宁澈的状态糟糕透了,她不想逼宁澈。可她又绝不能置之不理,为今之策,就是先缓兵,再容她跟上去探个究竟。

经年擡手拦下早就叫好的车,紧随宁澈而去。她从背包中翻出手术刀,紧握在手中,低声说道:“抱歉了飞廉,改天再带你好好逛逛我的大学。”

银色的手术刀在她手心轻轻地划道“没关系”,经年掏出手机,给宠物院的群发了讯息解释了情况。

很快群便炸了起来,讯息一条接一条回馈给她。

奇穷无比:“嗷!听起来就很危险啊,经年你快回来!”

阿姜专属:“就算你现在叫她回来她也肯定不会听话回来。”

善良大方正直单纯的雇主:“保持联系,到了给个定位,我们马上赶过去。”

牛奶即王道:“我在开会,别轻举妄动,注意安全!”

牛奶即王道:“知道了吗?我马上结束赶过去!别冲动!”

奇穷无比:“哼我肯定是最先到的!”

经年把不断接收讯息颤动的手机握在左手,手术刀安静体贴地依偎在她右指间。一股实质的暖流似乎从手心一直热到了心脏,驱散了她的紧张和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