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红羽治愈篇(十八)

然而梦境没能给红羽和穷奇思考的从长计议的时间,因为路承吻了经年。

情人坡上,经年摊着课本正在背重点,路承在她身边轻快地坐下,体贴地递给她清凉的饮料。经年接过奶茶喝了口,像只猫般幸福地眯起了眼,白色的奶盖在她唇边浅浅地圈了层,路承眉眼弯弯盯着经年笑了会,落下了突如其来的吻。

这吻并没有持续多久,路承被气势汹汹地拉开了,他莫名其妙地擡头,就见一个黑着脸低气压的小女孩,正拦在经年和他之间,怒气冲冲地盯着他。

“怎么是你?”经年讶异,但她很快就找到现在摆脱尴尬场景的理由:“怎么又一个人乱跑?我送你回去吧!”

她拉着红羽匆匆和路承道别,期间臊得根本不敢直视路承。

离开了路承的视线,紫葡萄般牢牢盯着外界的眼眸压不住他的滔天怒火了,穷奇——一颗脑袋,凭借自身坚强不懈的挪动顶开包的拉链,朝着经年就是一阵怒吼:“嗷!那家伙居然敢亲你!我要把他的脑袋咬下来!”

换来了经年一声尖叫。

经年拔腿要跑,红羽拽着她的裤腿死皮赖脸地黏在了她的身上。逃跑受阻,经年惊惶地盯着女孩和她装了颗头的背包,不知所措。

红羽终于找了机会,把发生的所有事向她合盘托出。

“你是说,”经年不可思议:“我现在是在梦里?你们是来叫醒我的?”

红羽点头如捣蒜。

“可我只是个普通人,看不到你所谓的红线,”经年指着自己,保持着冷漠不失礼貌的微笑:“我想你们很可能找错人了。”

“怎么可能找错人,”红羽仰头看着她,这样的视角让他深觉无力:“我怎么可能会认错你?”

“或者你们是来到了个平行空间或者平行宇宙,”经年还有心思同他们开玩笑:“你看你们的世界那么玄妙,多么浪漫主义,一听就知道同我不是个画风的。”

可碰上女孩那么殷切真诚的目光,他灼灼地看着她,仿佛全宇宙只有她能值得他如此注目。经年突然哑了声,她不愿承认的是,虽然遇到他们是如此离奇和玄幻,眼前这两自称山海异兽的不明生物,竟然让她生出熟悉的亲切感和依赖感来。

她的本能在意识之前,就先卸下防备相信了他们。

穷奇对她说笑的态度十分不满,他眯起了眼:“你在游乐场许诺会永远信任我,陪着我。在电梯里答应我你永远不会害怕我,这些你都要毁约吗?”

你知道毁约的后果吗?我会无视你的意愿,即使是暴力强制,我也要你…永远留在我身边!

“我说过这些吗?”经年悚然:“不会吧,按我的性格,‘永远’这种词我可不会随便说出来。”

“那你的弟弟呢?”穷奇突然盯着她问:“你只记得父母,却不记得他了吗?那个会和你吵架争吃的,也会和你躲在柜子里玩捉迷藏和皮影戏的弟弟呢?你不记得了吗?”

“我怎么会有…”经年下意识反驳的话卡在嗓子,她明明是独生子女,可是为什么心底有个影子,模糊却坚定地浮上来。

她突然有些心烦意乱了起来。

“其他先不说,你不喜欢路承?”红羽开口问:“为什么要接受他?”

经年一愣,辩解道:“我也没有不喜欢他,他这么优秀。”

他这么完美,哪个女生会拒绝他?

“可你不喜欢他。”红羽一针见血地指出:“他抱你的时候你会拒绝,吻你的时候你想闪躲。喜欢一个人,拥抱她的时候就像搂着易碎瓷器小心翼翼,却又不能控制地想要触碰她。”

这番话把穷奇都吓了一跳:“什么啊恶心肉麻死了!臭鸟你是千年铁树开花了吗?”

红羽顿了下,压下了某个雨夜亲密接触的感觉,可疑的红晕却浮上面颊。

“经年,”勉强恢复了正经,红羽不赞同地说:“难道你情愿待在谎言里,接受这里强塞给你的情

感吗?”

这句话如鸣钟般撞击在她心里,把她的胆怯和虚荣都撞的原形毕露。下午和路承喝咖啡的时候,经年又一次心不在焉了,她低头搅拌咖啡,错过了路承若有所思看向她的目光

隔天晚上,经年在实验室帮忙整完教学器材,已经九点半了。她看了眼手机屏幕,路承发来短信,说是十点下晚自习,结束后来接经年回宿舍。

经年便让宁澈先回去,宁澈挤眉弄眼地哀叹“嫁出去的女儿如泼出去的水”,一边动作迅速地收拾物品,离开的速度比谁都快。

经年无奈地笑了笑,宁澈还不知道自己要和路承提分手的事,她要是知道了,不定该怎么闹腾。

她拖了把椅子刷了会微博,九点四十分的时候,整栋教学楼的灯突然熄灭了。

经年有些困惑地站起身,停电来的措不及防。实验楼不同教学楼,地处偏远,上课和自习的学生都很少。经年借着手机盈盈的光出了教室门,在二楼的走廊上向下张望,断电引起了一阵轻微的骚乱,逼走了最后一批坚守学习岗位的游勇散兵。

经年转身回教室,想要整理好背包在实验楼前门等路承。手机突然震动,她打开短信一看。是路承发来的:“经年,我手机没电了,担心找不到你,你能就待在说好的教室等我吗?”

经年立刻回了电话,机械的女生复述着“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不确定路承会从哪个门进来,经年只好重新拖了把椅子,在黑暗的教室中坐下。

相比同龄的女生来说,经年因为神经大条联想能力差,胆子要大许多。所以当教室门口出现一个只到成年人腰间的影子时,经年只是怔愣了下,便反应过来来者是谁。

红羽正义凛然地对她伸出手,一如既往保护她的姿态:“经年,这里停电了,我带你出去吧。”

经年看着面前这个扎着小辫婴儿肥未褪的女孩,还要强装出伟岸的模样,几分无奈几分好笑:“你怎么又跟来了?我不是说过我不相信你了吗?”

女孩的表情一滞,似乎有点受伤。她皱起眉,星眸深黑:“先不管你相不相信,这里停电了很黑,我怕你撞到哪受伤…总之,我先带你出去。”

那么理所当然,要保护她的模样。

“我在等路承,他回来找我。”经年蹲下身,轻拍红羽的手:“倒是你,这么晚了,赶紧回家吧,家人会担心的,要不要我送你?”

“你怎么又在等路承?”紫色脑袋从背包缝隙中锲而不舍地挤出来:“你不会真喜欢那家伙吧?!”

不管看了几次,经年都不能接受这颗惊艳的脑袋,她吓得连连后退:“等下!说好不吓人的呢?!”

“那还不是要怪经年你!”见到经年的表现,穷奇脆弱的心灵被刺激了:“我有那么可怕吗?!”

红羽沉默地把他按回去:“抱歉,包没扣紧,下次我会注意的,多绑几层。”

“你今天的话,我考虑过了。”经年顿了会对红羽说:“不该接受的感情,确实该果断地拒绝掉?实际上…我也是正打算和路承聊这件事。其他的话…我还需要时间消耗,今天就到此为止好吗?”

“好,”红羽深深地看着她,眼里光芒静静地流淌:“我会陪着你,直到你愿意醒过来。”

“还有我。”不舒服塞在背包里的紫色脑袋用不容拒绝的语气说:“只是你也要快点啦,笨蛋经年!”

红羽走后不久,路承就出现了。他似乎披着月光而来,高挑挺拔的身形倚着门框。影子悄无声息地蔓延到经年的脚下。

“我来了。”他轻笑着:“抱歉,没想到竟然停电了,等我很久了吗?”

他绅士自然地接过经年的背包,下楼经过实验楼大厅。经年侧耳听了会,整栋楼层似乎睡着了,只剩他俩的脚步声微微回响。

“奇怪,”经年疑惑地问:“今晚保安不来关门吗?”

“他睡着了,当然不能来关门。”路承回答她。

“睡着了?”经年微愣:“怎么会?”

“少量的乙醚就够了。”走在她身前的路承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因为我有事想单独问问你

。”

经年几乎是立刻就停下了,并且在路承转身时,几乎是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路师兄,”某种不详的预感爬上心头,经年话语艰难:“你什么意思?你用乙醚了吗?”

乙醚是吸入性迷药,私用是违法的。想要迷晕人需要对计量和时间精确控制,但这些对于品学兼优的路承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

“我想问问你,前天下午你尖叫着从储尸室跑出来,”路承语气温柔,就像情人耳边的呢喃:“你看到什么了呢?经年。”

一颗会动会说话有思想还长的很好看的头?先不说这话的可信度有多低,路承为什么要问她储尸室发生的事?

“你在说什么啊师兄?”大脑迅速地转动,经年糊弄地说:“我只是突然被尸体吓了跳,事后回想起来,应该只是风造成尸体动的错觉了…”

经年悚然一惊,之前没注意到的细节突然无比清晰地浮上心头。那具无头尸,除了那颗活蹦乱跳的头外,从各个角度来说,也太过新鲜了点,根本不像泡过福尔马林的模样。

“我本来要把藏品运走的,”路承幽幽说:“真不巧,没想到你会私自提前跑去储尸室。”

“那具身体每个比例都非常地完美呢,除了那张脸,简直毁掉了整座艺术品。”路承平静地说,某种疯狂却掩饰不住地流露出来:“所以我就把它切掉了,等我找到个完美的头颅,再把他们缝合到一起。”

经年已经骇到说不出话来了。

路承有个秘密,他深爱他的事业,迷恋着神创造的伟大生命。人体是如此让人着迷,完美的器官是如此可遇不可求。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路承就开始收集它们了,有时是死者的,更多时候…是在它们仍鲜活的时候。他享受把他们剥夺下来藏在身边的胜利感。这次狩猎的对象是医学院的学弟,他有些柔软纤细的四肢,坚实的臂膀和平坦的胸膛,正是路承最欣赏的款型。

只是整身还是有点麻烦,他下完手处理完头颅。为了掩人耳目,路承准备利用储尸室和电梯隔天运

走藏品。却没想到被经年误闯误撞发现了。

他眼见经年尖叫着跑出来,有点遗憾。虽然挺可惜的,但杀掉就好啦。反正,她的眼睛,裱起来应该也挺好看的。

“真糟糕,我是真心觉得你不错的。”路承慢慢把手从口袋中抽出来,是一把瑞士军刀:“尼你的性格中,有种生机勃勃的野性呢,非常迷人呦。”

“可惜你看到了不该看的,”路承甩开刀锋,现出锐利的冷光:“那就一起…成为我的藏品吧。”

经年知道自己应该逃跑的,可是她头皮发麻,下身发软。冷汗细密地从背部冒出来,经年看着路承一步步靠近,他绅士温柔的笑容从始至终未曾消失,

快跑,经年对自己说,快跑!

绷到极点的紧张感让她更清晰地看见,像慢动作放映般,红羽是如何扑腾着小短腿冲出来的。他把抱在胸前的书包往路承脸上砸去。路承条件反射地用握刀的手臂去挡,却“嗷”地一声痛呼出声。书包带在掉落的轨迹中打开了,磨牙霍霍的头颅瞅准了机会一口死死地咬在路承手臂上,咬合肌收紧,路承痛得抓不紧瑞士军刀,刀锋划出弧线,“啪”地一声掉在了光滑的地面上。

与此同时,冲到了路承身下的红羽狠狠捶上了男人全身上下最脆弱的部位,路承立刻痛苦地俯身,连痛呼都卡在嗓子里。红羽接住掉落的穷奇,转身向经年跑来:“走!”

经年打了个激灵,连跑几步将地面的军刀拾起,然后冲跑来的红羽伸出手。她把他稚嫩的胖手紧紧握住,牵着他夺路狂奔。

“这栋楼不是有个后门吗?”红羽气喘吁吁地问她:“能不能从那出去?”

“你怎么知道的?”经年讶异:“好,我们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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