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红羽治愈篇（十七）
看到梦魇的那刻，老板就知道坏事了。
追击饕餮而至的梦魇被气的不轻，他上了饕餮的调虎离山之计，远离了峥岩岛，本想着在续魂草开花前赶回来，结果被饕餮强势拖到了现在。梦魇双眸冒火，在见到饕餮那骚包黄的身影后，能力全开。
龙算盘身形一晃，老板叫停的话语卡在嗓子间，跪在地上的异兽脑袋耷拉在手臂上。几乎在同一时间，他们就一同陷入了梦境。
而饕餮识相地早退了，续魂草在他手上，他要确保此行最大目标安然无恙。毕竟能吞噬万物的饕餮，吞噬不下自己的困意。
峥岩岛在经历了一番毁天灭地的风刃暴走后，又迎来了一场诡异的安静。
穷奇醒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搂起足远的梦魇，长及腰间的红发被束起，一件白色无装饰的宽袍窄袖。见穷奇醒来，他冷冷看来，眼里的嫌弃毫不掩饰。
怎么是这个傲慢的家伙，穷奇头疼地捂住脸。
风刃发生爆破前，鲲鹏和穷奇同时停下了动作。本能比语言动作反应更快，穷奇和鲲鹏在瞬间达成了默契，放下争端先撤退。躲过爆破的余波后，鲲鹏锲而不舍继续追击穷奇，穷奇好不容易借着混乱的瞬间，跑遍整岛终于甩掉了鲲鹏，随即顺着气味，快马加鞭找到了经年。
还没开心几分钟，他就脑袋一晕，倒了下去。
红羽翻了个身也醒了，可穷奇的注意力完全不在他身上？
“经年？”他比红羽更快地抱起经年：“醒醒！”
“居然还有人类？”梦魇斜看了眼经年：“凭她这么弱小的力量，估计是醒不过来了吧。”
“喂，”穷奇面色不愉：“快让经年醒过来。”
“我不干，”梦魇的目光像在看个死人：“凭什么？”
此时足远被他从睡梦中扯了回来，她急着确认了飞廉的安全，随即更焦急地扯了扯梦魇的袖子：“梦魇，拜托你，救救经年吧！”
梦魇皱了皱眉，拖拉着把手搭在了经年额头上。
“奇怪，”梦魇皱眉：“她的精神力很强大，记忆却很复杂。这样形成的梦境，不能预测的元素会更多。”
“哼，”梦魇把手收回来：“这女人脑回路真奇怪。”
“梦魇！”足远急了：“经年可是我和飞廉的朋友！你认真点！”
“我进不去，”面上浮起淡淡羞恼，梦魇不耐烦地说：“这个女人在居然敢排斥我！有没有她熟悉的人？或许我还能勉强把他们送进去，让他们去把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拉回来。”
“我来。”红羽和穷奇同时说。
彼此对视一眼，红羽抱臂转头，穷奇冷哼。
“我可以送你们一起进去，”梦魇看了眼他们：“但我的能力也只能支撑两人进去。”
“要知道，这是有风险的，”梦魇语气凉凉地说：“这丫头的精神力很强，能主宰这个梦境的只有她。要是她不主动醒过来，你们也就被一起困在里面了。”
“少罗嗦，”穷奇已经在撸袖子了：“快送我进去。”
“走吧。”红羽言简意赅地向梦魇点点头。
“好吧，”梦魇用探究的目光扫过此刻睡得不省人事的经年：“你们会变成她最熟悉的模样，或者有关联的事物。”
所以…在失去了记忆的经年梦境里，红羽郁闷地发现自己变成了混沌的模样，不仅失去了红羽自身的能力，混沌控制幻境的异能也完全没得到。
真小学生红羽，陷入到深深的郁闷中。
而穷奇…
滚落在地的穷奇愣了下，随即他在反光的铁皮箱侧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模样。
堪比恐怖片的时间地点场所画面前，经年张大了嘴，一声尖叫就要脱嗓而出。
然而穷奇比她更快。
“经年！”他的怒吼声简直能掀开屋顶：“为什么我会是颗头？！”
“你是谁？！”经年厉声问道：“不对？！你是什么东西？！”
“你说什么？”穷奇怔愣后更生气了：“你居然忘了我？！可恶！就算在梦里也不允许你忘了我！”
经年在巨大的恐惧中摸到了门把手，她猛地拉开储尸门，立刻头也不回地尖叫着逃跑了。
“等等！”见经年逃了，穷奇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移动：“可恶，你别走啊。”
他好不容易把自己滚到门边，被经年甩闭合的门就被拉开了。他暗叫不好，入眼一双洛丽塔风的红色小皮鞋，他的目光顺着白袜子包裹的小胖腿直上，看到了个皱着眉的…小女孩。
红羽攥着头发把他提溜起来，在穷奇探究的眼光中无奈叹气：“不准笑，你比我好不到哪去。我建议先停战，我们好好想想…要怎么把经年带回去。”
经年哼哧哼哧地跑出了好远，她扶着墙快要喘不过气来。那张俊俏过头的脸非但没能安慰到她，反而更添了妖异诡谲之色。经年环顾安静的校园四周，甚至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但那双紫色琉璃般的眼睛，却惊艳到深深刻在脑海里。
经年实在跑不动了，她找了长椅坐下，也不敢再若无其事地回去上课。
红羽把穷奇的断口同死尸的脖颈相贴合，然而事实没有他们想的那样乐观。穷奇憋红了脸努力想找到和身体的联系，却丝毫不起作用。他只好怏怏放弃了。
“所以你，就是颗能说话的球？”红羽十分嫌弃地看着他：“顶个球用？”
“混蛋！”穷奇恼羞成怒：“你颗豆芽菜！”
“那也比你好！”马尾辫女孩一副被戳到了痛脚的模样，红羽恨恨地蹂躏着穷奇的头颅：“你看！你一点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总之，当务之急是跟上经年，然后从长计较。”报完仇的红羽神清气爽，不顾穷奇杀人的目光，
把他塞到了自己的方格书包里，还贴心地帮他露出了一双眼睛：“走了。”
此时的经年并没有意识到，她被两个痴汉性质的异兽尾随了。她心有余悸地坐在公共长椅上，恐惧感渐退，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却清晰地浮上来。
我是疯了吗？经年按着太阳xue不明所以。
手机铃声蓦然响起，经年如惊恐之鸟般跳了起来，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屏幕上“家里”两字的备注正闪烁着幽幽的蓝光。
“爸，”经年摩挲着手机，神情温柔地接起来：“对，我在学校，你和妈妈都在家里吗？吃过晚饭了吗？”
“喂，这也太过分了，”穷奇小声说：“怎么连爸妈都弄出来了？！难道我们要跳出去跟她说‘你爸妈真实世界早就出车祸死了，你快跟我们回到惨淡的现实里’这种话？！”
红羽把书包抱在身前，蹲在经年背后的树丛里。穷奇紫色的双眼，圆溜溜地在缝隙中转着。同是天涯沦落人，在他俩光荣尊贵的兽生中，这还是少有的无力和狼狈。天敌属性的红羽和穷奇，终于能够暂时握手言和，同仇敌忾。
“嘘！”红羽隔着包敲了下他：“少抱怨了，不是让你进来顶替经年的吐槽担当的！”
“臭鸟！把你的手移开！可恶啊，你给我记住，出去后我一定会报了今日之仇！”穷奇咬牙切齿：“都是因为经年！为什么我会变成颗头啊？！”
“梦魇不是说过，我们进来后，会变成经年记忆中，跟我们有关联的事物吗？”红羽瞅他：“你做了什么事让她印象这么深刻？”
穷奇被噎了下，想起初相遇那颗拿来恶作剧的假人头，穷奇竟有种自作自受的憋屈感。
“我这周末回家。”经年还在接电话：“对啊，看您说的，总不能让你和我妈两个人成为留守老人吧？”
“喂，虽然说从长计议，”穷奇安静偷听了会，上瞥红羽：“你打算怎么办？”
“唔，”女孩沉默半秒：“打算直接说。”
“什么？！”穷奇满脸不信任：“我们两这副样子，一个儿童片一个恐怖片，她能耐心坐下来听我们解释都是问题，更不用说信任度有多高了。”
“我们两个这么莽撞地进来，没给经年和老板他们留后路，我已经很后悔了。要不是大意轻敌，也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红羽按着额头：“既然我们两个是单细胞生物，不如就用我们自己的方法让她相信好了。”
穷奇少有地正经起来：“我不同意，毕竟我们连出梦境的方法是什么都不知道。”
红羽和穷奇又一次沉默了，梦魇的能力，对于他俩这样的高阶异兽来说，破除梦境几乎是凭借本能就能做到。所以梦魇的异能对他们来说，不过是合眼瞬间的昏迷而已。但对于能力底端的人类来说，这场梦将会漫长而致命。
“唔，看来得找到出梦境的契机。”红羽问穷奇：“你的梦境是什么样的？”
“漆黑的电梯，”穷奇无所谓说：“但本少爷很清楚我已经不怕黑了，一拳打穿了电梯门后就醒了。臭鸟，你的呢？”
“沉睡在棺木里，翅膀残废。”红羽回忆到：“但我知道我已经恢复了，我一展羽翼就醒了。”
“你能飞了？！”穷奇震惊：“抢到续魂草了吗？！进行手术了吗？！进度怎么这么快，我难道下线了好几集吗？！”
“看来梦境的破除方法，在于意识到现在环境里的一切都是假的。”红羽忽略掉穷奇，自顾自地说：“我们的梦境都是狭窄的环境，还有记忆的加持。”
“经年的梦，”他伸手摘下树丛里的一串果实：“真实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