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聚餐
这会有得闲的村民溜达过来，看着余家父子四人在清理臭泥塘准备养鱼养鸭，都摇头不解。
“你们费这劲干啥？想吃鱼，河沟里下几个地笼子或者钓几竿子不就有了？”
“就是！养几只鸭子还用得着专门挖个塘？房前屋后撒着养不就得了？”
“白费力气哟！”
大家围着指指点点看了一会儿，看了一会也就各自散了。
只有余大伯和余二伯和几个堂兄弟，二话不说，卷起裤腿就下了塘子，跟余坤安他们一起干了起来。
余文波领着几个弟弟妹妹也围在塘边看热闹，看着自家大人浑身糊满黑泥，只露出俩眼睛，几个小崽子乐得龇着小米牙嘎嘎直笑。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余坤安顺手抹了一把稀泥，挨个糊在小崽子们脸蛋上。得，晚上一块儿洗泥澡吧！
更没想到的是，这荒废多年的水塘子，里面竟藏着惊喜。
淤泥挖到深处，几条滑不溜秋的长影子猛地窜了出来，在浑浊的泥水里疯狂扭动！
“啊——！蛇！阿爹！有蛇！”边上的余文洲吓得尖叫着往后躲。
“笨蛋洲洲！那是泥鳅！好吃的！”余文波胆子比较大。
余坤安眼疾手快，一把攥住一条拼命甩尾挣扎的大泥鳅，那滑腻冰凉的触感和甩起的泥点子溅了他一脸。
“嗬！好家伙！这老塘子，几年没清，藏了这么多好货！”余父也乐了，弯腰去抓那条钻得飞快的泥鳅。
余坤安把手里还在扭动的泥鳅甩到岸上草地上，对着余文波喊：“阿波！别傻站着了！快回家拿个大桶来！晚上让你阿奶给你们做好吃的！”
“好嘞！”余文波响亮地应了一声，抓起地上那条滑溜的泥鳅就往家跑，吓得几个小的又是一阵哇哇乱叫。
剩下几个孩子又怂又好奇心强，围着被余坤安丢在草地上扭动的泥鳅，拿小树枝小心翼翼地戳着玩。
边清理池塘，余坤安他们顺手也把池塘里挖出来的泥鳅、黄鳝都给抓到桶里……
傍晚时分，天色又阴沉下来，飘起了细密的雨丝。余父招呼着大家收工。
余坤安特意交代余大伯、余二伯两家晚上都别开火，到他家里一起吃饭，这才提着沉甸甸、装了十来斤活物的水桶，领着一串小泥猴回家。
他家伙房里，余母和余大嫂她们也是刚在养蚕室忙活完，正烧火准备做晚饭。
一抬眼看见余坤安领着一群泥猴子回来，免不了一通数落。
余坤安笑嘻嘻地把水桶递过去：“阿娘，晚上加菜！交给您了！大伯二伯他们都来吃饭。”
说完，赶紧兑好一大盆温水，吆喝着两个儿子去洗澡间清洗身上的泥巴。
余文波几个觉得好玩，纷纷跑回自家抱来干净衣裳，非要挤在一块儿洗。
小小的洗澡间水汽弥漫，把几个小子衣服扒光，然后舀水给他们从头淋到脚。
几个光溜溜的小子嘻嘻哈哈在木盆边打闹，把水溅得到处都是。
余坤安手忙脚乱，一场澡洗下来，比挑半天淤泥还累人……
还是闺女省心。余晓萱和余晓宁两个小侄女，下午只在塘边好奇地转了一圈，就乖乖跟着老太太在屋里玩，身上干干净净的。他已经开始期待王清丽给他生一个想想软软的小闺女了。
抓来的泥鳅黄鳝成了当晚的硬菜。小些的，被余母裹上面粉用菜籽油炸得金黄酥脆，连骨头都是香的；大些的，都做成红烧的。
再加上一大盆蒜苗炒腊肉，堂屋里两张八仙桌拼起来，摆得满满当当。
大人围坐桌旁，小娃娃们捧着碗站在边上。
老太太看着这难得聚齐的一大家子人，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花，就没合拢过嘴。
余文源和余文洲两个小子黏在余坤安身边，他夹起一整条炸得金黄、盘成圈的酥脆黄鳝，想放到余文源碗里。小家伙抱着碗直往后缩，小脸皱成一团：“阿爹…我不要…像蛇…”筷子转向余文洲，小家伙也直摇头躲闪，这是什么鬼东西！
王清丽看得好笑，提醒道：“你得给它弄成几段，他们才敢吃。这一整条盘着，看着是有点吓人。”
余坤安听了赶紧把那条炸黄鳝掐头去尾，掰成几小段，分别递到两个儿子嘴边。
两个小崽子这才乖乖地低头，小口小口地啃起来，酥脆的声音咯嘣响，眼睛很快亮了起来。
男人们几筷子菜下肚，垫了垫，余父就把装散白酒的大塑料桶拎上了桌。土碗倒满，酒香混着菜香。饭桌上还有一碗刚炸好的花生米，撒了点盐花，是最好的下酒菜。
余坤安看着男人们都端着碗碰杯，心里也有些发痒。
他拿过一个小土碗，倒了小半碗，凑到嘴边尝了一小口。微辣，但感觉还能接受。他心一横，索性把碗倒得满满的，端上桌。
余二哥瞅见他端上饭桌满满的一碗酒，用手肘捅了捅他，脸上憋着笑：“安子，量力而行啊，放心，你二哥我肯定不笑你的。”
干！嘴上说着不笑，你倒是把脸上的笑给收收啊！
余坤安白了余二哥一眼：“谁说我不行了？这点酒算啥！”
说着，他端起酒碗，“哐当”一声碰在余二哥的碗边上，酒液都溅出来几滴。
“二哥，你酒量好，我闷一口，你一口闷！兄弟我先来！”
说完，抬起酒碗，就仰脖喝下去一大口酒。那酒入口醇香，入喉辛辣，从喉咙一路烧到胃里。他赶紧往嘴里塞了一大口菜压住。
余二哥：“！！”被套路了！他看着自己面前同样满满一碗酒，再瞅瞅余坤安那“一口”下去只少了一小截的酒碗，他一口闷！
“安子！你…你小子真狗！”
余坤安把嘴里的菜咽下去，见余二哥瞪着他，“二哥，酒不香？我喝着还不错啊。”
香你大爷。坑哥啊！
可酒桌上男人哪能随便认怂？余二哥一咬牙，端起碗，咕咚咕咚，硬是把一整碗白酒给灌了下去，面不改色地亮了亮碗底。
余坤安嘴上占了便宜，心里却着实羡慕。
哎！都是一个爹妈生的，咋酒量不一样呢？
余大哥、余二哥和余父一样，酒量仿佛天生就好！然后想想自己这破酒量，一言难尽，一上酒桌男子气概都没有了。
不行！得练！他端着碗，又跟余大哥和余父他们都碰了一圈。
酒胆是没怂，可这一碗酒也真到了他的极限。等其他人还在推杯换盏，他已经悄悄把空碗放下，自己摸到墙角的竹椅，窝了进去。眼皮子有些沉重。
余文洲吃完了饭，也放下碗筷，手脚并用地爬到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蜷着，他仰着头对着余坤安奶声奶气说了句什么，余坤安这会没听清，也没法回应他。
余文洲也不在意余坤安理不理他，自己窝在他怀里时不时乐呵两声。余坤安无意识地把儿子往怀里拢了拢，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依偎在躺椅里。
等余父他们酒足饭饱下了桌，才发现角落里睡得正香的两父子，时间还早，索性也没叫醒他俩。
王清丽拿来一条薄毯子，轻轻盖在他们身上。
堂屋里昏黄的灯光下，饭桌都已经收拾干净，但是余父他们还都坐在一起低声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