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赵立春慌了!
饭桌上的气氛瞬间凝固。
那些商人、女明星,一个个吓得脸色惨白,大气都不敢喘。
赵瑞龙的酒意一下子醒了大半。
他猛地站起来,指着为首的人,怒骂道:“你们是哪个单位的?瞎了你们的狗眼!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吗?!”
为首的,正是祁同伟。
他脱掉了警服,换上了一身干练的黑色夹克,眼神冷得像冰。
他没有理会赵瑞龙的叫嚣,只是挥了挥手。
两个特警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像抓小鸡一样,把赵瑞龙的双臂反剪在身后,死死地按住。
“放开我!你们他妈的找死!”
赵瑞龙疯狂地挣扎着,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祁同伟!是你?你他妈疯了!你忘了你是怎么当上这个厅长的?是我爸!是我爸一手提拔的你!你敢动我?!”
祁同伟缓缓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赵瑞龙,”
他的声音不大,但在死寂的包厢里,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你涉嫌故意纵火,危害公共安全。现在,我依法对你进行拘捕。这是拘捕令。”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在赵瑞龙眼前晃了一下。
赵瑞龙看到“拘捕令”三个字,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纵火?
大风厂?
他心里咯噔一下,但随即又被一股怒火冲昏了头脑。
不可能!
那件事做得天衣无缝,怎么可能查到他头上!
一定是这个祁同伟,想拿他当投名状,去讨好那个沙瑞金!
“祁同伟!你这是公报私仇!你这是政治陷害!我要告你!我爸不会放过你的!”
赵瑞龙声嘶力竭地吼道。
祁同伟的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讥诮。
“你爸?赵立春书记吗?”
他凑到赵瑞龙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他现在远在京城,恐怕是自身难保了。你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带走!”
祁同伟直起身,冷冷地挥了挥手。
特警们押着还在不停咒骂的赵瑞龙,迅速离开了包厢。
整个过程不到五分钟,干净利落。
剩下的那些商人、女明星,一个个瘫在椅子上,面如土色。
他们知道,汉东的天,真的要变了。
赵瑞龙没有被带到省公安厅,也没有被带到任何看守所。
他被押上了一辆没有牌照的商务车,一路疾驰,最后开进了京郊一个极其隐秘的军事管理区。
这里,是358军的一个秘密据点,也是沙瑞金亲自为赵瑞龙挑选的“新家”。
车子停在一栋不起眼的小楼前。
赵瑞龙被押下车,他看着周围荷枪实弹的军人,和那冰冷的高墙电网,心里第一次涌起了一股真正的恐惧。
这里不是公安局,不是他爸能打个电话就摆平的地方。
他被带进了一个房间。
房间不大,墙壁都是用特殊的隔音材料包裹的。
正中间,只放着一张审讯椅。
祁同伟就坐在审讯椅对面的桌子后,静静地看着他。
“祁同伟,你到底想干什么?”
赵瑞龙的声音有些发抖,但还在强撑着,“你这是非法拘禁!是绑架!你这是在犯罪!”
祁同伟笑了笑,站起身,亲自给他倒了杯水。
“赵公子,别那么大火气。到了这里,你就是喊破喉咙,外面也听不见一个字。”
他把水杯放在赵瑞龙面前的桌子上,“我们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聊。”
“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我要见我的律师!我要打电话!”
“可以。”
祁同伟点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不过,在你打电话之前,我想先让你看几样东西。”
他拍了拍手。
一个技术人员走了进来,将一个密封袋放在桌上,然后打开了投影仪。
密封袋里,是那个烧黑了的都彭打火机。
投影仪的屏幕上,出现了两张指纹的对比图,下面用红色的字体,标注着十三个吻合的特征点。
赵瑞龙的瞳孔,瞬间收缩成了针尖大小。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额头上渗出了冷汗。
“这……这是伪造的!是你们陷害我!”
他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祁同伟没有理他,继续播放下一张幻灯片。
屏幕上,出现了一家公司的注册信息,“龙腾贸易”,法人代表,是他司机的名字。
下面,是这家公司购买大批航空煤油的合同,以及付款的银行流水。
而那笔钱,最终追溯到了赵瑞龙控制的一个海外账户。
赵瑞龙的脸色,已经是一片死灰。
他瘫坐在椅子上,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知道,完了。
全完了。
祁同伟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冷笑。
这种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心理防线比纸还薄。
他甚至都还没上真正的手段,对方就已经要崩溃了。
“赵瑞龙,”
祁同伟的声音,像来自地狱的召唤,“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聊聊了吗?从大风厂那场火开始。是谁给你出的主意?谁帮你搞到的航空煤油?当晚,除了你,还有谁在场?”
“我给你一个机会,主动交代,争取宽大处理。否则,光是故意纵火这一条罪名,就够你把牢底坐穿了。”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顽抗到底。不过我提醒你,这里不是京州看守所,我有很多办法,让你开口说话。”
祁同伟说完,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不再言语。
房间里,只剩下赵瑞龙粗重的喘息声。
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交代?
还是不交代?
交代了,就是背叛他父亲,把他父亲在汉东的所有关系网都供出去。
不交代,看祁同伟这架势,是真的敢对他用手段。
他怕了。
从小到大,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生命,自己的自由,完全掌握在了别人的手里。
那种无力感和恐惧感,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
他想到了自己的父亲,那个无所不能的赵立春。
可是,父亲远在京城,他能救得了自己吗?
祁同伟的话,又在他耳边响起:“他现在远在京城,恐怕是自身难保了。”
这句话,成了压垮他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说……我说……”
赵瑞龙的声音,像是漏了气的皮球,充满了绝望,“我全都说……”
审讯室里的灯光,白得刺眼。
赵瑞龙的心理防线一旦被撕开,就如同决堤的洪水,一泻千里。
他从小到大,顺风顺水,哪里受过这种惊吓。
他以为汉东还是他家的,以为祁同伟这种他父亲一手提拔起来的“家臣”,最多也就是做做样子,吓唬吓唬他。
可他错了。
祁同伟的眼神告诉他,这次是来真的,是要他命的。
恐惧,压倒了一切。
所谓的父子之情,所谓的江湖义气,在自己的身家性命面前,都变得一文不值。
“是……是高小琴。”
赵瑞龙的声音沙哑,眼神涣散,像是在回忆一场噩梦,“大风厂那块地,我们早就看上了。本来想用四千万连锅端了,没想到那帮穷鬼工人不干,非要什么股权。李达康那个混蛋也跟着搅和,事情就僵住了。”
“后来沙瑞金来了,查得越来越紧。高小琴就跟我说,干脆一把火烧了,烧个干净。账本、合同,什么都没了,死无对证。到时候再运作一下,搞成意外失火,保险公司还能赔一笔。工人没了念想,也就闹不起来了。”
祁同伟静静地听着,手里飞快地记录着。
他心里冷笑,高小琴?
这个女人果然是蛇蝎心肠。
但赵瑞龙想把主要责任都推给一个女人,也太天真了。
“航空煤油呢?也是高小琴让你去搞的?”
祁同伟追问。
“是……是她提的。”
赵瑞龙眼神躲闪,“她说普通的汽油柴油,痕迹太重,容易被查出来。航空煤油燃烧得更彻底,不容易留下证据。我……我就让我司机去办了。机场那边,有个副总是我爸以前的秘书,打个招呼就行了。”
“放火那天晚上,你和高小琴都在场?”
“我……我没进去。”
赵瑞龙连忙摆手,像是要撇清关系,“是高小琴带着她的人进去的。我在车里等着。我就是……就是去看看热闹。对,就是看看热闹。”
祁同伟看着他这副急于脱罪的怂样,心里一阵鄙夷。
“你的打火机,怎么会掉在火场里?”
祁同伟突然抛出了这个最关键的问题。
赵瑞龙的身体猛地一抖,脸色瞬间又白了一层。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他语无伦次地说道,“那天晚上风大,我下车抽了根烟……可能是……可能是不小心掉了吧。我真的没进去,你们要相信我!”
“这么说,你承认你去过现场了?”
祁同伟的嘴角勾起一丝弧度。
赵瑞龙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懊悔地恨不得抽自己一个耳光。
祁同伟没有再逼他,他知道,对付这种人,要张弛有道。
逼得太紧,反而会让他闭上嘴。
“好,纵火的事情,我们先谈到这里。”
祁同伟换了个话题,语气也缓和了一些,“我们再来聊聊别的。比如,光明峰项目。”
听到“光明峰”三个字,赵瑞龙的身体又是一震。
他惊恐地看着祁同伟,不明白他怎么会知道这个项目。
这可是他和他父亲在汉东捞得最狠的一笔,也是埋得最深的一颗雷。
“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不懂?”
祁同伟笑了,“没关系,我帮你回忆一下。一个几十亿的项目,你们只用几千万就拿到了开发权。,当着副总,拿着干股,一年什么都不干,分红就有几百万?”
赵瑞龙的冷汗,顺着额角,流进了衣领里。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剥光了衣服的人,赤裸裸地站在祁同伟面前,所有的秘密,都无所遁形。
祁同伟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连刘开疆儿子的事都知道?
他不知道,就在他被捕的同时,田国富的纪委专案组,已经让刘开疆的几个心腹,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得一清二楚了。
而他赵瑞龙的这份口供。
“还有月牙湖项目,汉东美食城项目……”
祁同伟不紧不慢地,一个一个地报出名字,“这些项目,都离不开你父亲赵立春书记当年的‘关照’吧?也离不开高育良书记的‘支持’吧?高小琴的山水集团,是怎么一步步发展壮大的?她的第一桶金,是怎么来的?这些,你应该比我清楚。”
赵瑞龙彻底崩溃了。
他明白了,沙瑞金不是要办他一个纵火案,他是要借着他,把他父亲赵立春留在汉东的整张关系网,连根拔起!
他只是一个引子,一个突破口。
“我说……我全都说……”
他瘫在椅子上,像一滩烂泥,“求求你,给我记个立功表现……我是被逼的,都是我爸,还有高小琴,他们让我这么干的……我只是个传话的……”
为了活命,他开始疯狂地撕咬,把他知道的所有人,所有事,都毫无保留地吐了出来。
他交代了如何通过父亲的关系大开绿灯。
他交代了如何用金钱和美女,腐蚀了一个又一个的干部。
他交代了山水集团的财务黑洞,交代了高小琴是如何帮他洗钱,如何把国有资产,变成他们的私人财富。
审讯,一直持续到天亮。
祁同伟看着面前那厚厚一摞的审讯记录,每一页,都记录着汉东官场最肮脏,最触目惊心的罪恶。
他知道,汉东的天,从这一刻起,才算是真正的亮了。
而他祁同伟,就是那个亲手拉开黑夜帷幕的人。
他拿起那部红色的保密电话,拨通了沙瑞金秘书的号码。
“报告书记,鱼,已经开口了。吐出来的东西,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多。”
沙瑞金一夜没睡。
他不是在等祁同伟的消息,而是根本睡不着。
他知道,抓了赵瑞龙,就等于按下了引爆汉东政坛这颗巨型炸弹的按钮。
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必须走得精准无比,不能有任何差池。
天刚蒙蒙亮,秘书就敲门进来了,将一份刚刚打印出来的文件,轻轻放在了他的桌上。
是祁同伟连夜整理出来的审讯记录摘要。
沙瑞金接过来,一页一页地翻看着。
他的表情很平静,但眼神却越来越锐利。
赵瑞龙的这份口供,简直就是一张汉东官场的“藏宝图”,清晰地标示出了赵立春这些年来,埋下的每一颗雷,建立的每一个据点。
刘开疆、高育良,还有一长串他熟悉或不熟悉的名字,都赫然在列。
每个人在赵家的这张大网中扮演的角色,都写得清清楚楚。
“愚蠢,又贪婪。”
沙瑞金放下文件,自言自语地评价了一句。
他说的,既是赵瑞龙,也是这张网里的所有人。
有了这份东西,他就可以收网了。
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北京时间,早上七点整。
他知道,这个时间,赵立春应该已经起床,在自家的院子里打太极了。
这位老书记,一辈子都保持着这个习惯。
是时候,给他打个电话了。
沙瑞金拿起桌上那部红色的电话,没有让秘书拨号,而是自己亲手,稳定而有力地按下了那串他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响了四五声才被接起,听筒里传来赵立春那中气十足,带着一丝官腔的声音。
“喂,哪位?”
“老书记,是我,瑞金啊。”
沙瑞金的语气很轻松,就像一个晚辈在向老领导问好。
电话那头的赵立春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沙瑞金会主动给他打电话。
随即,他笑了起来,那笑声里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意味。
“哦?是瑞金同志啊。怎么,汉东的事情,处理完了?这么早给我打电话,是来报喜的,还是来诉苦的啊?”
赵立春的语气里,充满了讥讽。
在他看来,沙瑞金现在一定是焦头烂额。
大风厂的工人闹事,陈岩石那把火,足够让这个新来的书记喝一壶了。
他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八成是顶不住压力,想找他这个“老书记”求援,或者说是妥协。
沙瑞金也笑了。
“老书记,您说对了,是来报喜的。”
沙瑞金的语气依旧轻松,“大风厂工人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工人们的情绪很稳定,对省委的处理方案,非常满意。”
“哦?”
赵立春有些意外,但他还是不相信,“这么快?瑞金同志,你可不要为了维稳,就随便许诺。工人的问题,复杂得很,处理不好,后患无穷啊。”
他还在用长辈的口吻,教训着沙瑞金。
“这个您放心,老书记。”
沙瑞金慢悠悠地说,“我们不仅解决了工人的安置问题,还顺便,把大风厂那场火的纵火犯,给抓住了。”
赵立春的心里“咯噔”一下。
纵火犯?
他立刻想到了高小琴和赵瑞龙。
但他转念一想,不可能。
这件事做得那么隐秘,沙瑞金一个外来户,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查到线索。
这八成是抓了几个小混混顶罪,想尽快平息事态。
“瑞金同志,办案子,可要讲证据。不能屈打成招,制造冤假错案啊。”
赵立春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老书记教训的是。”
沙瑞金的态度还是那么恭敬,“我们绝对是讲证据的。说起来也巧,这案子的主犯,您也认识。”
赵立春的眉头皱了起来。
“我认识?”
沙瑞金顿了顿,他能想象到电话那头,赵立春正竖着耳朵,紧张地等待着那个名字。
他要享受这个瞬间。
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种极其平淡,就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的语气,一字一顿地说道:“是您的儿子,赵瑞龙同志。”
电话那头,瞬间陷入了死寂。
沙瑞金甚至能听到,听筒里传来了赵立春因为震惊而变得粗重的呼吸声。
过了十几秒,赵立春那压抑着火山爆发般怒火的声音,才从听筒里传来。
“沙瑞金!你胡说八道!你这是污蔑!是陷害!”
“老书记,您别激动嘛。”
沙瑞金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怜悯,“我们也是刚抓到他,连夜审讯。您别说,瑞龙同志的态度,还是很好的。非常配合我们的调查工作。”
“不仅把纵火的经过交代得一清二楚,还主动,把这些年他在汉东做的其他一些事情,也跟我们聊了聊。比如,光明峰项目,月牙湖项目……”
沙瑞金每说出一个项目的名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赵立春的心上。
赵立春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知道,完了。
他的那个蠢儿子,把他给卖了。
卖得干干净净。
“沙瑞金……”
赵立春的声音,已经没了刚才的愤怒,只剩下一种冰冷的绝望,“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
沙瑞金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那轮刚刚升起的太阳,觉得今天的天气,格外的好。
“老书记,我只是想给汉东人民一个交代,给上面一个交代。”
“这盘棋,你输了。”
说完,沙瑞金没有再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知道,这盘棋,自己已经“将军”了。
北京,四合院。
赵立春握着已经断线的电话听筒,一动不动,仿佛一尊石像。
他耳朵里,还回响着沙瑞金最后那句话。
“这盘棋,你输了。”
输了?
他赵立春,纵横官场几十年,门生故旧遍布天下。
他什么时候输过?
可现在,一个他从未放在眼里的,空降到汉东的毛头小子,竟然用这种方式,宣布了他的死刑。
“砰!”
他狠狠地将电话摔在地上,那部红色的保密电话,被摔得四分五裂。
“沙瑞金!你欺人太甚!”
赵立春气得浑身发抖,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愤怒,但更多的是恐惧。
他最清楚,自己的那个儿子,到底在汉东干了多少见不得光的事情。
那些事情,随便抖搂出来一件,都足以让他万劫不复。
他一直以为,有他在,有他经营了几十年的关系网在,赵瑞龙在汉东就可以高枕无忧。
可他没想到,沙瑞金根本不按规矩出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