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章 不合理
江流脑子里声音再次响起,强行压下翻腾的荒谬感。¢墈_书\屋* ·追`蕞,歆,章_結¨
建国后动物不许成精?
但它只是套青蛙玩偶服!
不算动物!
很合理!
江流左脑和右脑左右互搏,最终被“合理”占了上风。
强迫自己移开视线,无视稻田里的绿色巨蛙和它身后的癞蛤蟆军团,加快脚步往家赶。
稻田里。
大青蛙蹦跳的身影猛地顿住。
它那颗硕大的青蛙脑袋缓缓转向土路上那个匆匆离去的背影。
一股莫名的冲动涌上它那单核处理器的青蛙大脑——
为什么这个人…看上去这么欠揍呢?
回到家。
江流推开院门,饭菜的香气扑面而来。
“娃,回来啦?饿了吧?快洗手吃饭!”张海燕的声音从灶房传来。
“好。”
江流应了一声。
饭桌上,张海燕看着江流狼吞虎咽,不时提醒:“慢点吃,别噎着。”
温暖的家常气息让江流放松了些。
他忽然想起什么,随口问道:“阿妈,我爸呢?”
张海燕夹菜的手明显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说:“你爸啊,跟你周叔他们都在后山修祠堂呢。明天就是祭祀的大日子了,时间紧得很,他这几天都回不来。明天我们一起去祭祀,你就能见到他了。”
祭祀?祠堂?明天?
疑问刚冒头,就被脑子里那个声音粗暴地按了回去:对,明天祭祀,年年都这样,很合理。
江流默默点了点头,没再追问。_l!o*v!e*y!u?e¨d?u.._n!e.t¨
只是心里那点不对劲的感觉,又悄悄浮了上来。
饭后,江流想起钟一坤老师布置的作业——
写《逍遥游》的课后理解。
他回到自己那间简陋的小屋,从小书包里翻出作业本。
可当他试图回忆课文内容时…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
鲲之大,一锅炖不下?
化而为鸟,其名为鹏……
鹏之大,需要两个烧烤架?
一个秘制,一个微辣?”
这都啥啊!!!
江流脑子里涌出的全是这些乱七八糟念头。
课本!对,看课本!
他急忙找出那本三年级的语文教材翻开——
一片空白!
纸张干干净净,一个字都没有!
连封面上的书名都消失了!
不对!不对!这不对!
江流的心脏猛地一跳!
但下一秒,脑子里声音又响起:课本是空白的很正常啊!
上课时老师也没看课本,全靠讲的!
很合理!
江流拿着那本空白的书,愣了几秒,最终烦躁地把它扔回书包。
算了,不写了!
我就不信,其他小朋友能写出来!
乡村的夜晚来得格外早。
江流早早的躺上了硬板床。
窗外虫鸣唧唧,他却辗转反侧,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些什么。
第二天一早,被张海燕叫醒。
早饭依旧温馨。*萝\拉′暁.说? ¢埂`歆·醉~全^
去学堂的路上,江流发现气氛有些不同。
村民们似乎都带着一种隐隐的期待和肃穆,连那些戴着安全帽、满身煤灰的村民,动作都显得比平时更…整齐划一?
学堂里,今天上课的老师不再是钟一坤,而是另外一名同样身穿休闲服的年轻人。
这名老师约莫二十来岁,娃娃脸笑起来很和善。
他没有如同钟一坤那样,讲些晦涩难懂的《逍遥游》和三角函数,而是规规矩矩地教起了“锄禾日当午”和简单的加减乘除。
江流坐在狭窄的课桌里,看着讲台上那个同样身穿休闲服的娃娃脸老师,心里的疑云越来越重。
中午放学回家,张海燕己经做好了饭。
“下午不用去学堂了。”张海燕一边盛饭一边说。
“为什么?”江流下意识问。
“你忘了?”张海燕看着他,眼神有些飘忽,“今天是祭祀的日子啊。所有外姓村民都要去的。”
外姓?江流?周家村?
江流脑子里立刻“明白”了——
怪不得自己姓江,却住在周家村呢!
自己是外姓,很合理!
饭后稍作休息,张海燕便带着江流出门,汇入前往后山的人流。
队伍规模不小,几十号人。
江流注意到,队伍里除了像张海燕这样的正常村民,更多的是那些头戴安全帽的奇怪村民。
他们如同提线木偶般,被自己的妻子、孩子或兄弟姐妹沉默地牵引着朝着同一个方向前进。
队伍中,江流看到了钟一坤。
他与那名娃娃脸老师被村民队伍夹在中间。
山路蜿蜒。
在即将进山前的一个拐角,江流眼角余光再次瞥见了那个熟悉的绿色身影——那只大青蛙玩偶!
它正蹲在远处一片荒草丛里。
又是它!
每次看见它,江流就感觉身体一阵战栗。
自己以前跟它有过交流吗?
为什么看见他,身体就隐隐作痛?
他烦躁地甩甩头,不再去看。
队伍最终在一片相对开阔的山坳停下。
前方,一座规模不小、但透着阴森气息的祠堂紧闭着厚重的木门。
祠堂外石阶上,己经稀稀拉拉坐了一些村民,气氛沉闷压抑,没人说话,只是默默地等待着。
张海燕拉着江流找了个角落坐下。
江流环顾西周,没看到所谓的“父亲”。
“阿妈,我爸呢?”他忍不住又问。
张海燕的眼神更加恍惚了,她抬起手,有些僵硬地指向祠堂门口一个蹲在地上满脸胡渣的中年人:“喏…在那呢…”
江流顺着她的指向看过去,一段记忆强行灌入江流脑海:他是我爸,周礼焕,周家村老实巴交的农民…
江流看着那个陌生的、眼神空洞的男人,下意识地就要接受这个设定,抬脚想走过去…
轰——!!!
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不真实感,猛地冲破了他脑海中所有“合理”的堤坝!
席卷而来!
不!!!
他不是我爸!!!
一个尖锐、愤怒的声音在他灵魂深处咆哮!
我爸是个喝醉了酒就打人的混蛋!
他打跑了我妈!
打散了这个家!
他从来不是什么老实巴交的农民!
他是个人渣!
这个被强行遗忘、被层层掩盖的真相,瞬间刺破了所有虚假的记忆!
那些被强行塞入的“周家村”、“八岁”、“学堂”的荒谬设定迅速在脑海消融!
矿洞、749局、任务、跪拜、牌位…
所有真实的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地冲回他的脑海!
我叫江流!
我和大青蛙是来调查矿洞闹鬼事件的!
我昏迷前在矿洞深处对着一个诡异的牌位跪拜!
然后…就来到了这个鬼地方!
他想通了!
全想通了!
他猛地看向队伍末尾的钟一坤和娃娃脸男人!
他们就是749局那两名行动部人员!
他们也在被洗脑!
但钟一坤认识我,所以他昨天在课上故意讲那些超纲的内容,暗示我!
并叫出了我的名字。
他想让我第二天交作业,再次制造“不合理”来刺激我,也刺激他的同伴,那个娃娃脸老师。
可自己没理解…错过了!
江流立刻低下头,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和呼吸!
不能暴露!
周围这些村民…可能都是鬼!
他慢慢站起身,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朝着祠堂门口钟一坤的方向挪去。
祠堂门口的气氛更加压抑。
钟一坤靠在一棵枯树下,闭着眼睛假寐,但江流能感觉到他身体绷得很紧。
江流走到他身边,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快速说道:“奇变偶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