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恩成怨深
她刚抬起手准备敲门，门就“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董若晴站在门后，右脸颊的巴掌印还隐约可见，眼眶肿得像两颗浸了水的核桃——显然哭了一夜。
玫瑰心里一紧，轻声问：“他又来过了？”
董若晴的眼泪瞬间像断了线的珠子，只用力点了点头，哽咽得说不出话。
这时，病房里传来董母刻意的咳嗽声，像是在提醒什么。
董若晴这才注意到玫瑰手里的黑色帆布包，眼睛骤然亮了，伸手去接时，指尖都在发抖。
“谢谢玫瑰老师，谢谢姐姐……”
她紧紧抱着布包，像抱着救命稻草，“我们一定尽快还钱。”
她甚至没问里面有多少钱，或许从布包的形状和重量，早己猜到了大概。
玫瑰看着她这副可怜模样，终究软了心，柔声劝道：
“以后有事好好跟你姐姐商量，别再跟你老公动手了，吃亏的还是你自己。”
董若晴低着头小声应“知道了”，关门前还不忘再补一句“谢谢玫瑰老师”。
玫瑰望着关上的门，暗自叹气：又是个被生活逼到绝境的可怜人。
可这份同情，没持续太久。
半个月后的清晨，玫瑰刚把乐乐送到幼儿园，手机就响了——还是董若晴。\w?e\i?q~u\b,o^o-k!.?c,o·m_
这次她的声音软得发腻，带着刻意的讨好：“玫瑰老师，能不能再帮我跟姐姐说一声……我老公做生意还差二十万启动资金。”
“上次的十万呢？”玫瑰的心猛地一沉。
“他……他拿去还账了，他们打他，头都破了……呜呜呜。这次真的是最后一次！等生意做起来，我们马上连上次的钱一起还！我怀孕了，孩子不能没有爸爸……”
玫瑰本己打定主意不再管，可“怀孕”两个字终究戳中了她的软肋。
她深深叹口气：“若晴，你姐姐也不容易，你多体谅她。我帮你最后一次，她有没有，我就不管了。”
“谢谢玫瑰姐！谢谢！”
董若晴在电话那头急着道谢，生怕她反悔。
玫瑰把董若晴的话转述给董小姐时，董小姐只是长长叹气，再次打开了那个沉重的保险柜：“你还是去送一趟吧。”
她的声音满是疲惫，“告诉她，那个男人根本不是做生意的料……最好看看他把钱拿去做什么了。”
说着又苦笑着摇头，“算了，说了也是白说。别人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她是撞了南墙也不死心。”
玫瑰默默接过布包，这次的重量明显是上次的两倍，压得手心发沉。~5¨2,s′h?u.c*h,e^n¨g`.+c`o′m¨
看着董小姐眼下浓重的青黑，那句“您不再考虑考虑”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对这个妹妹，董小姐从来狠不下心。
再次到董若晴家，玫瑰没急着敲门。
站在门外，隐约听见屋里传来董若晴娇滴滴的笑声，还有个男人温言软语的声音。
“老公你看，我就说姐姐肯定会给吧？”
董若晴的语气里满是得意，“十万够你应酬几天了，过两天她应该还会送钱来！”
“真的？我的乖乖，让我亲亲。”
“哎呀，大白天的别闹……”
两人的调笑声甜腻得让人反胃。
“啵！还是我老婆厉害。”
男人的声音带着戏谑，“你姐那钱来得容易，陪陪秦先生那个老男人，钱就有了！多轻松，她就你一个妹妹，钱不给我们花给谁花？”
“是啊，我们是她最亲的人。她那么有钱，不给我们难道还去养小白……”
董若晴突然停住，像是意识到说错了话。
过了会儿，男人又说：“晴晴，我出去一会儿，你姐送钱来了记得马上给我打电话。”
“嗯。”
玫瑰赶紧躲到楼梯间拐角，首到脚步声远去，才重新走出来。
正要敲门，却听见董母犹豫的声音从门缝里传出来：
“若晴，你还是多留个心眼……他上次还动手打你呢。这钱要是又拿去乱花，你姐那边恐怕不好交代……”
“妈！你怎么老是帮外人说话！”
董若晴的声音瞬间拔高，满是埋怨。
“他上次就是跟我闹着玩的！我们要是不演戏，董若萱会给我们钱吗？你看他现在对我多好？再说了，董若萱的钱不就是伺候老男人换来的吗，有什么了不起！”
玫瑰气得手指甲都掐进了肉里：
董若晴背后连“姐姐”都不愿意叫，首呼其名了！
董母沉默了片刻，竟也附和：“这话倒是不假……你姐现在过得这么好，帮衬你是应该的。只要你男人对你好，比什么都强。”
“就是！”董若晴越发得意，“等我老公赚了大钱，我就带你去澳门好好享受！听说那里可是人间天堂呢！”
原来她表面柔弱、逆来顺受，背地里竟是这般冷酷自私又自以为是！
玫瑰再也听不下去，转身就走，一股寒意从心底蔓延开来，比冬日的北风还要刺骨。
董小姐掏心掏肺对待的家人，竟在背地里这样轻贱她——
那些用尊严和青春换来的钱，成了“容易来的伺候费”，连她的付出都成了不屑的谈资。
玫瑰心疼得发紧，替董小姐不值！
回到车上，玫瑰怔怔地看着副驾驶座上的帆布包。
鼓鼓囊囊的包裹把座椅压得微微下陷，里面的每一张钞票，都浸透着董小姐的隐忍和委屈，最后却成了别人挥霍的资本、诋毁她的底气。
她拿起手机想立刻告诉董小姐真相，指尖在屏幕上方悬了很久，终究还是放下了——
这些话是会让董小姐的心疼痛难忍，但以董小姐的性子，就算知道了实情，下次妹妹再来求，她还是会心软。
玫瑰特意绕路开了一圈，需要时间平复心情，更要想明白：这场无休止的“吸血”，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再次敲门时，董若晴看见布包，立刻放下手机，眼睛一亮，几乎是抢着接过去，急不可待地拉开拉链。
看到里面一沓沓崭新的钞票，她的嘴角快咧到了耳朵根：
“谢谢玫瑰老师，谢谢姐姐！我就知道姐姐最疼我了！等我老公生意做起来，一定连本带利还她！”
玫瑰心里最后一点同情也消失殆尽，淡淡说：“董小姐让我转告你，这是最后一次了。”
“知道知道，肯定是最后一次！”
董若晴敷衍地应着，目光始终没离开过那些钞票。
玫瑰没再多说，转身离开。
刚走到楼下，天空飘起了细雨，冰凉的雨丝落在脸上，却浇不灭她心中为董小姐燃烧的那团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