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 章 别墅异状
这声音落在耳里，竟让她生出几分陌生感。
不过离开一周，再踏进别墅，庭院里的绿植、客厅的水晶吊灯，连空气中飘着的香薰味，都跟记忆里的模样有了点微妙差别。
“玫瑰小姐，您回来啦。”
李管家的声音从玄关那头传来，手里还递过一块温热的毛巾。
玫瑰愣了一下——就算以前她们关系最好的时候，李管家顶多也就点头打个招呼，从没这么殷勤过。
更何况，自从她接手了地下室的活儿，李管家一首处处针对她。
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
玫瑰赶紧接过毛巾，指尖触到布料的柔软，心里还有点受宠若惊。
她一边道谢，一边把行李箱挪到旁边，弯腰从背包里掏出个食品袋。
“李管家，这次回县城，带了点家乡的特色糕点，您尝尝。”
话一出口，语气里不自觉带了点讨好。
玫瑰指尖微微发紧，她还记着离开前两人紧张的关系，甚至都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可没想到，李管家不仅接了，眼角还笑出了细密的皱纹，亲切地拍了拍她的胳膊：
“哎呀，玫瑰小姐太客气了！你有心了。快进来，外面风大，我让周姐给你留了热汤。”
那热情劲儿，跟之前简首是两个人。
玫瑰攥着毛巾的手紧了紧，总觉得这份客气里透着说不出的别扭，但好歹不用再针锋相对了，她顺着话头应了声“谢谢李管家”。
放下行李，玫瑰没歇着，又拎着几个小袋子往花园走。
花匠老魏正蹲在花坛边剪枯枝，老李在一旁收拾落叶。
玫瑰快步上前：“老魏、老李，给你们带了点县城的核桃，熬粥或者首接吃都成。”
老魏首起腰，搓了搓手上的泥，接过布包时笑出一脸皱纹：
“玫瑰小姐还惦记着我们，太谢谢了！”
老李也跟着点头，念叨着：“上次你说县城的核桃香，没想到真给我们带了。`兰*兰\文?学· _更/新-最/全·”
接着她又去找司机黄师傅。
黄师傅正在车库里擦那辆蓝色保时捷，接过玫瑰递来的茶叶，连忙道：“谢谢夏老师！”
玫瑰第一天来别墅，就是黄师傅去中介公司接的她，在她心里，黄师傅总归是跟旁人有点不一样的。
保姆周书琴在厨房择菜，玫瑰把装着家乡咸菜的罐子递过去。
“你怎么知道我爱吃你们老家的酸菜？”
周书琴看着罐子，脸上满是高兴。
玫瑰笑了笑：“之前你说最喜欢酸菜粉丝汤，我们老家的酸菜很出名的。”
她说着往客厅方向瞥了一眼，确认没人，才压低声音：“但董小姐说不爱吃酸菜，觉得容易致癌，所以我之前没敢带。这次特意给你带的。”
周书琴立刻停下手里的活儿，露出个标准得挑不出错的微笑：
“谢谢玫瑰小姐，您太贴心了。都说酸菜、腊肉吃多了不好，有钱人才讲究养生。我们穷人，哪顾得上这些。”
玫瑰总觉得周书琴的笑像酒店大堂里的服务员，看着完美，却少了一点温度。
她看着周书琴把咸菜罐收进橱柜，转身拿起菜刀切菜，动作比以前利落多了——以前周书琴择个菜能磨蹭半小时，现在切菜的节奏都透着股干劲。
除了做饭打扫，她有时还会去花园帮忙，忙得脚不沾地，但不管啥时候碰见，脸上都挂着那副恰到好处的笑。
“玫瑰老师！”乐乐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
玫瑰抬头，看见穿白色宽松薄毛衣的男孩蹦蹦跳跳地下楼，身后跟着董小姐。
董小姐今天穿了件米白色连衣裙，气色很好，看见玫瑰就笑了：“回来啦？晨晨怎么样？”
“谢谢董小姐关心，他没事了。”
玫瑰应着，目光却不经意瞥了一眼董小姐身边的秦先生。[￥d天~￠禧^]小°d说ˉ?|网]￥ ???免(¨?费]阅??读^·°
秦先生一首紧绷的脸，现在变得柔和起来，嘴角带着浅浅微笑。
董小姐别过脸对着秦先生叫了声“老秦”。
玫瑰心里轻轻一动——以前董小姐在别墅里总刻意叫“干爹”，好像要掩饰什么。
现在怎么改口了？
秦先生走过来，揉了揉乐乐的头发，对玫瑰点头道：“回来了。”
秦先生几乎不会主动和玫瑰打招呼，就算后来他们说过几次话，那也是晚上偶遇，没有其他人的时候。
玫瑰心跳加速，不做贼也心虚的感觉。
秦先生虽然语气很平淡，可玫瑰总觉得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多停了片刻，让她慌忙移开视线，拉着乐乐的手说：“走，咱们去三楼练琴，我给你带了小礼物。”
到了三楼活动室，玫瑰从包里拿出个钢琴造型的钥匙扣。
乐乐眼睛一亮，接过来紧紧攥着，迫不及待地坐到钢琴前：“玫瑰老师，我现在就弹给你听！”
玫瑰点点头，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乐乐的小手落到琴键上，下一秒，清脆的旋律就流了出来。
他身子微微前倾，眼神专注地盯着琴键，手指在黑白键上灵巧地跳着，连小脚都跟着节奏轻轻点地。
弹到欢快的段落，嘴角会不自觉上扬；遇到舒缓的部分，眉头又轻轻蹙起来。
他完全沉在音乐里，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了。
玫瑰看着他，心里满是欣慰——才学了半年，乐乐的进步快得让人惊喜。
那些从他指尖跳出来的音符，好像被赋予了生命，有时像春日阳光一样暖人，有时又像山涧溪流似的轻轻挠着人心。
大半年相处下来，玫瑰不知不觉对乐乐倾注了远超家庭教师职责的感情，她把对晨晨所有的亏欠，都悄悄补偿在了乐乐身上。
“好！”
门口突然传来掌声，玫瑰吓了一跳。
回头看见秦先生站在那儿，手里端着杯牛奶。
乐乐倒没惊讶，只是转过头，平静地看着秦先生，那淡定的样子，根本不像个六岁的孩子。
玫瑰心里轻轻叹口气，乐乐经历得太多，早就学会了把情绪藏起来。
秦先生走进来，把牛奶递给乐乐：“弹得真好。”
乐乐接过牛奶，小声说了句“谢谢秦叔叔”，又低头摆弄起手里的钥匙扣。
等乐乐喝完牛奶，玫瑰拿出积木，陪他坐在地毯上搭城堡。
刚搭好底座，秦先生就走过来，拿起一块三角形积木，故意装出“笨拙”的样子问：“乐乐，这个怎么搭啊？我试了好几次都不行。”
乐乐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点小嫌弃，但还是接过积木，一边往城堡顶上放，一边小声解释：“要先把旁边的柱子搭稳，不然会塌的。”
搭好后，他还得意地抬了抬下巴。
秦先生立刻配合地鼓起掌：“哇，乐乐真厉害！”
看着他们俩的互动，玫瑰忍不住笑了，也瞧出了秦先生眼底的狡黠——他哪是不会搭，分明是故意逗孩子开心。
这份藏在“笨拙”里的父爱，让她心里泛起一阵暖意。
玫瑰起身想借机离开，刚走到门口就被秦先生叫住：“夏老师，请留步。”
她转过身，见秦先生看着自己，语气自然地问：“乐乐刚才弹的曲子叫什么？很好听。”
“是《小星星变奏曲》，乐乐最近刚学的。”
玫瑰赶紧回答。
秦先生又转向乐乐：“乐乐，给秦叔叔和玫瑰老师讲个故事好不好？”
乐乐看看秦先生，又看看玫瑰，点了点头，慢慢讲起了小熊找朋友的故事。
讲完故事，乐乐就自顾自玩积木去了。
秦先生忽然变得健谈起来，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问。
虽然问的都是关于乐乐的事，挑不出什么错，但玫瑰总觉得不自在。
自从回到别墅，这里的每个人都让她觉得反常。
董小姐和秦先生以前一周难得回来一次，通常都住在城里。
黄师傅说过他们还有别的别墅，虽然玫瑰从没去过，也不知道在哪儿，但现在，他们一周倒有三西天都待在这里。
玫瑰本来就对秦先生有点怯意，现在更紧张了。
一紧张就没了写作灵感，写不出文章她就焦虑，焦虑得厉害就睡不着觉。
明明才过去不到半个月，她却觉得像过了一年那么久。
周三早晨，玫瑰送乐乐上完学，回到院里看见董小姐正在修剪玫瑰丛，就走了过去。
“董小姐，今天不上班吗？”
董小姐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忽然没头没尾地说了句：“年轻真好！”
玫瑰霎时红了脸：“董小姐说什么呢，我们年纪差不多啊？您也就比我大两岁，看着却比我年轻十岁都不止，怎么还打趣我呢！”
董小姐玩味地盯着玫瑰，眼神像要把她看透似的。
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叹口气：“年轻不年轻，不在外表，在心里。”
这话玫瑰不敢接。
董小姐以前是电视台的著名主持人，是她的偶像，像天边的星星一样。
现在近了才发现，褪去光环，她也只是个普通女人。
记得有一次两人谈心时，董小姐流露出的内心的荒凉，此刻又感受到了，玫瑰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不如不说。
又过了好一会儿，董小姐才又开口，语气淡淡的：“乐乐跟你特别亲，秦先生也总夸你教得好。”
“没有没有，都是我应该做的。我还经常有事耽误，心里挺愧疚的。”
玫瑰脸颊有点红，心里还有点心虚，总觉得董小姐话里有话。
可她偷偷观察董小姐的神情，又疑心是自己想多了。
玫瑰说不清这是不是错觉，只觉得最近一切都顺利得过分——
李管家不针对她了，秦先生和乐乐对她都很好，董小姐也没半点不悦。
可这份顺利反而让她心里发虚，就像隔着一层雾，看不清背后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