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0章 父爱如刀
阳光透过客厅的纱帘,如金色的细沙般洒进来,在地板上交织成斑驳的光影,仿佛一幅梦幻的画卷。
虞书衡静静地坐在落地灯旁的沙发上,手中捧着一本课本,但他的心思早己飘远,完全不在书页之间。
他的目光不时地从书本上移开,投向门口,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他在等待父亲回家。
父亲平时工作繁忙,很少有时间陪伴他,所以这个周六对虞书衡来说格外珍贵。
前一天晚上,他无意中听见父亲吩咐秘书,要订市中心那家最好的蛋糕店的巧克力蛋糕。
他心中一动,涌起一阵隐秘的欢喜---父亲终于记得他的生日了!
从小到大,父亲很少关注他,更别说特意为他过生日。
这份突如其来的重视,让他既期待又忐忑。
中午十二点,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他慌忙合上书,快步走到玄关,脸上扬起小心翼翼的笑:“爸,您回来了。”
父亲淡淡“嗯”了一声,手里果然提着一个精致的蛋糕盒,上面印着他再熟悉不过的蛋糕店logo。
他连忙接过父亲的公文包,又弯腰取出拖鞋整齐摆好:“爸,您累了吧?我去给您泡杯龙井。”
他跑进厨房,拿出父亲常用的紫砂杯,仔细冲洗干净,又从茶罐里取出一撮龙井茶叶。
热水冲下,茶叶徐徐舒展,清香西溢。\r?u?w*e+n?5·.-o,r/g`
他将茶杯端到客厅,轻轻放在茶几上,又把沙发上的靠垫整理好,这才在旁边的沙发坐下,假装继续看书,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瞟向父亲。
父亲坐在沙发上,拿着遥控器换了几个频道,又放下遥控器开始回复手机消息,自始至终没有看他一眼,也没有提起蛋糕的事。
他心中的期待一点点冷却,却仍在自我安慰:或许父亲只是太忙,等晚上吃饭时自然会提起。
他就这样等了一下午,从日正当空等到夕阳西沉。
客厅里的光线逐渐暗淡,茶几上的龙井凉了又热,热了又凉,他往返厨房加热了三次,父亲却始终没有开口。
傍晚六点,门铃忽然响起。
他急忙起身开门,虞书欣背着书包站在门口,脸上带着明朗的笑意:“哥,我回来了。”
父亲闻声立刻从沙发上起身,脸上露出虞书衡从未见过的温柔笑容。
他快步走到玄关,拿起柜子上的蛋糕盒递给虞书欣:“书欣,生日快乐,给你买了你最爱的巧克力蛋糕。”
虞书欣眼睛一亮,开心地接过蛋糕:“谢谢爸!我自己都忘了。”
父亲拍了拍虞书欣的肩膀,语气里满是宠溺,“快进来,洗洗手,咱们切蛋糕。”
就在那一瞬间,虞书衡感觉自己好像被一盆刺骨的冰水从头淋到脚,全身的血液都在这一刻凝结成冰,寒意顺着脊梁骨往上爬,让他整个人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他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首首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g,g.d!b`o`o`k\.¢n*e_t^
手中紧握着那本书,由于太过用力,他的指节都因为过度紧张而变得苍白。
泪水在他的眼眶里不停地打转,仿佛下一秒就要决堤而出,但他却死死地咬着牙关,拼命忍耐着,嘴唇都被咬破了,渗出丝丝血丝,可他还是没有让那一滴眼泪掉下来。
因为他知道,他不能哭,不能在这个时候示弱。
然而,心中的痛苦却如潮水般一波又一波地向他袭来,让他几乎无法承受。
他和虞书欣的生日在同一天,这本该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可对于虞书衡来说,却成了一种无法言说的讽刺。
因为,父亲记得的,从来都只有虞书欣的生日。
那个他期待了一整天的蛋糕,从来就不属于他。
虞书欣走进客厅,见他愣在原地,疑惑地问:“哥,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他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转身走进自己的房间。
关上门的那一刻,他靠在门板上,眼泪终于忍不住滑落。
客厅里传来父亲和虞书欣的欢声笑语,还有拆开蛋糕盒的细碎声响,每一声都像针一样扎在他的心上。
那天晚上,虞书衡躲在房间里,一口饭也没吃。
现在,虞书衡望着窗外的沉沉夜色发呆。
他觉得自己只是一个外人,永远融不进这个所谓的“家”。
烟蒂烧到过滤嘴,烫得他手指一缩,虞书衡这才回过神。
他慌忙将烟头摁进烟灰缸,“滋啦”一声轻响,烟蒂熄灭,留下一圈焦黑的痕迹。
他长长叹了口气,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心中的酸涩仍未散去。
他起身走到阳台,推开窗户。
晚风带着凉意拂面而来,吹散了空气中残留的烟味。
楼下的街道空无一人,只有路灯在夜色中孤独地亮着。他望着远处的高楼,忽然想起母亲离开的那天。
那天,是他八岁生日。
放学回家,他看到母亲坐在客厅沙发上,面前放着一只行李箱。
父亲坐在一旁,脸色阴沉,两人之间的气氛紧绷得让人窒息。
“我己经决定了,”母亲的声音平静却决绝,“这个家,我待不下去了。”
“你非要走?”父亲的声音带着怒意,“书衡还这么小,你就不管了?”
“我管不了,”母亲苦笑着看向他,眼中满是愧疚,“书衡,妈妈对不起你。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好学习。”
他当时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拉着母亲的手,哭着求她不要走。
但母亲还是掰开他的手指,提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见过母亲,只偶尔收到从国外寄来的包裹,里面装着衣服和书籍,却从来没有只字片语。
从那以后,父亲好像刻意忘了他的生日,连同母亲所有的记忆。
后来父亲娶了虞书欣的母亲。
那是个温柔的女人,待他极好。
她会记得他的生日,悄悄给他做他爱吃的糖醋排骨,会在他生病时整夜守在床边。
有一次他发高烧,她每隔一小时就为他量一次体温,喂他吃药,彻夜未眠。
他以为,自己终于能够拥有一个完整的家了。
可没想到,几年后,那个温柔的女人也走了。
那天也是他和虞书欣的生日,她做了一桌丰盛的菜肴,还买了一个很大的奶油蛋糕。
吃饭时,她看着他和虞书欣,眼神温柔,却一言不发。
晚上,他看见她在收拾行李,心中慌乱,问她是不是要离开。
她只是轻轻抚摸他的头发,柔声说:“书衡,阿姨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以后不能陪你了。你要好好照顾书欣,他还小。”
那晚,虞书欣跪在地上哭着拉住她的衣角,求她不要走,可她最终还是离开了,就像母亲当年一样,再也没有回来。
从那以后,虞书欣变了。
曾经活泼爱笑、总跟在他身后“哥哥、哥哥”叫个不停的弟弟,变得沉默寡言。
过生日时也不再欢笑,只是独自坐在角落看书或发呆,仿佛藏着满腹心事。
有时,虞书衡看着虞书欣孤单的身影,心中会生出一丝怜悯,想要好好疼爱这个弟弟。
但每次见到父亲对虞书欣的偏爱,那点怜悯就会被嫉妒吞噬。
他总觉得,是虞书欣夺走了本该属于他的父爱,夺走了他的家。
“罢了,想这些有什么用。”
虞书衡关上窗户,转身回到客厅。
现在不是沉湎往事的时候,虞书欣己经接手了集团的核心业务,他必须尽快想办法,不能让自己多年的努力付诸东流。
他重新拿起手机,屏幕的冷光照亮了他眼底的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