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章 不速之客
天气正好。
玫瑰想要不要带虞书欣去哪里玩呢。
茉莉的电话来了。
她声音里带着节日特有的慵懒和热情：“玫瑰，虞书欣好得差不多了吧！今天你带虞书欣过来吃饭呀！我让阿姨准备了好多菜，就我们几个，清清静静过个年！”
“好的。”玫瑰开心地回答道。
放下电话，虞书欣撒娇地说，你都不问下我，就做主了？万一我不想去呢？
“你不想去，可以不去啊，我又不会勉强你！”
玫瑰笑嘻嘻地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玫瑰的态度，让虞书欣气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他知道，他们之间，是他离不开玫瑰，不是玫瑰离不开他。
于是也不再多说什么，乖乖地跟着玫瑰出了门。
茉莉的别墅坐落在一片闹中取静的高档社区里。
玫瑰刚到榕城的时候就住在茉莉家里，所以，她并不陌生。
玫瑰开着虞书欣的车，在路边超市，顺便买了两箱牛奶和两瓶过得去的红酒。
虽然茉莉家里什么也不缺，但是，缺不缺是她的事，买不买礼品是玫瑰的事。
从小到大，母亲就教育她，到别人家里去，不能空着手，要带些礼物。无论如何，礼多人不怪嘛！
如果是玫瑰自己一个人去茉莉家，她可以啥都不买，可是，带着虞书欣，再不客气，就不太好了。
玫瑰觉得带虞书欣去茉莉家，有点带姑爷去娘家的感觉，怎么样也要给虞书欣挣点面子。
玫瑰交代虞书欣，到了茉莉家，我说这个礼物是你买的，你别说漏了哈。
“啊？“虞书欣诧异地说。
他心想，如果是我买礼物，会买这么便宜的东西吗？嘴上却是乖乖地应到：“嗯，我听你的。”
虞书欣的态度让玫瑰很满意，她心情愉悦，脸上不自觉就带着微笑。
虞书欣偷偷看玫瑰，嗯，她笑起来真好看。
玫瑰好感受到虞书欣的目光，侧过身，白了他一眼。
“你再偷看，我把你的眼珠子挖了！”
虞书欣捂着眼睛做了一个夸张的表情，大叫到：“啊呀，谋杀亲夫了！”
玫瑰脸红了。她知道自己嘴笨，说不过虞书欣，干脆不说话，把车载音乐放到最大声。
车子驶入茉莉别墅的庭院，修剪整齐的常绿植物在冬日里依旧保持着体面的苍翠。;?三t叶o屋?2￠ ?追¤?]最￡新e=)章}节?§
别墅内温暖如春，巨大的落地窗将庭院景色框成一幅静谧的画。
室内布置雅致，巨大的水晶吊灯折射着柔和的光线，空气里浮动着食物的香气和淡淡的香氛。
茉莉穿着一身柔软舒适的羊绒家居服，笑容温婉地迎上来，亲昵地拥抱了玫瑰，又和虞书欣打着招呼。
“快进来，外面冷吧？”茉莉的目光落在虞书欣脸上，带着真切的关怀，“气色好多了，看来玫瑰把你养得不错。”
虞书欣像一个乖巧的大男孩，跟在玫瑰后面，羞涩地笑着，轻轻地点头。
有一瞬间，茉莉有点恍惚：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虞大少爷吗？
玫瑰把手上提着的牛奶和红酒递给茉莉说：“茉莉，这是虞书欣买的东西，他非说空着首开不好意思。”
茉莉似笑非笑地看着虞书欣，虞书欣装着没听见，他不看茉莉，径首往客厅沙发走过去，自顾自拿出遥控板看电视。
茉莉认识虞书欣还在他没进去之前，他是什么人，她可很清楚。
虞大少爷要么不送礼，要送礼……
这牛奶配红酒，绝对不是他的手笔。
茉莉并没有多说什么，客气地接过礼物，叫了一声：“慧珍姐，过来拿下东西。”
从客厅可以看到厨房那边，慧珍和陈师傅在忙碌着。
看样子，是陈师傅主厨，慧珍在打下手。
听见茉莉的声音，慧珍微笑着把东西接过去，找地方放下了。
看到陈师傅像男主人一样在厨房里面忙碌，玫瑰一点也没有表现出吃惊的神情。
玫瑰上次和他们去丽城旅游的时候，就猜到了陈师傅就是茉莉高中的那个初恋，也是茉莉儿子小石头的亲生父亲
——他俩那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长相，那是想瞒也瞒不住的。
玫瑰目光向客厅西周扫视了一下，问道：“小石头呢？”
茉莉指了指二楼方向说：“在他房间玩游戏。不用管他，一会吃饭了再叫他。”
“好的。”玫瑰问慧珍要不要帮忙。
玫瑰和慧珍比较熟悉，慧珍也没有把玫瑰当客人，就不客气地说：那你就把餐桌收拾出来吧，一会就要吃饭了。
餐厅里，长餐桌上铺着洁白的亚麻桌布，精致的骨瓷餐具闪闪发亮。
其实也不需要怎么收拾，只需要把碗筷摆放在位置上就可以了。
过了一会儿，就开始上菜了。
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摆满了桌面：清蒸东星斑肉质雪白细嫩，油亮的白切鸡泛着诱人的光泽，金黄喷香的煎蚝烙，还有炖得浓香西溢的山药炖土鸡，热气腾腾，香气弥漫。/x~t,i¨a~n\l*a`i/.`c/o,m·
室内的暖气开得很足，驱散了冬日的寒意。
茉莉招呼着大家入座，慧珍到楼上叫了小石头下来。
小石头己经十三岁，在一所国际中学上初一，唇红齿白，己经是一个翩翩美少年。
大家都比较熟悉，也没有太多的客套，就各自入座。
茉莉坐在主位，左手边是小石头，小石头旁边是陈师傅，虞书欣挨着陈师傅。茉莉的右手边是慧珍，然后是玫瑰。
茉莉说了句“新年快乐，万事如意，心想事成”之类的祝福语，就叫大家碰杯，然后一仰头，一杯红酒就进了胃里。
陈师傅和虞书欣陪着她，端起身边的酒杯，杯中酒一饮而尽。
玫瑰酒精过敏，和小石头还有慧珍一起，喝的是橙汁。
然后推杯换盏，大家都笑脸盈盈，年味十足。
大家吃着美味的食物，随意地聊着天，画面很是温馨。
忽然，画风突变。
“叮咚——叮咚——”
门铃声突兀地响起，像一把生锈的剪刀，骤然划破了餐厅里粘稠的寂静。
这声音太过意外，与此刻室内的氛围格格不入。
茉莉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像是被打碎的瓷器面具，裂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愕。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看向陈师傅的方向，眼神里充满了猝不及防的慌乱，随即又飞快地移开。
“这个时间……谁会来？”她喃喃自语，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她放下筷子，指尖冰凉，匆匆起身，椅子腿在大理石地面上拖出短促刺耳的摩擦声。
慧珍小跑着去应门。餐厅里剩下的人，都停下了动作。
虞书欣困惑地眨着眼。
玫瑰微微蹙起眉，心头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陈师傅的头垂得很低，盯着桌布的纹路，脸上写着不安和担心。
门开了，一股室外的寒气猛地灌入温暖的玄关。
“杨先生？”慧珍拔高的惊讶的声音传来。
茉莉不经意地看了陈师傅一眼，脸色煞白，身子发抖。
很快，一个穿着考究深灰色羊绒大衣、围着同色系围巾的五十多岁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身形保养得宜，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一种久居人上的、习惯性的矜持，只是那矜持之下，此刻却翻涌着毫不掩饰的阴霾和审视。
他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锐利而冰冷地扫过餐厅里的每一个人，最终，牢牢地钉在茉莉瞬间褪尽血色的脸上。
“茉莉啊~”是玫瑰熟悉的那种湾湾老板的腔调。
杨先生声音不高，甚至算得上平静，但那平静之下却蕴含着巨大的压力和山雨欲来的风暴。
“新年好啊~家里有客人啦？挺热闹啊～”
他的视线，在扫过局促不安，脸色煞白的陈师傅时，停留的时间明显更长，那目光像带着实质的刺，充满了毫不掩饰的研判和一种居高临下的轻蔑。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正懵懂地看着他的小石头身上。
他的目光在陈师傅和小石头脸上来回巡视了好几次，眉头紧锁，然后眼神复杂地看向茉莉，后者的目光不敢与之对视。
杨先生嘴角勾起一抹冷冷的笑意，带着一种意味不明的嘲讽，但很快又恢复了那种冰冷的审视。
茉莉像是被冻在了原地，几秒钟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声音干涩得厉害：“你…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不是说要初五之后才……”
她下意识地朝前走了半步，身体微微侧挡在陈师傅和来客之间，像一只护崽的母狼。
“计划有变。”
被称为杨先生的男人淡淡地打断她，嘴角又扯出一个毫无温度的笑意。
他慢条斯理地脱下羊绒手套，递给旁边的慧珍，动作优雅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他没有再看茉莉，目光再次转向陈师傅，语气平淡，却字字如冰锥：“这位师傅是……？”
那拖长的尾音，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质疑。
陈师傅猛地抬起头，脸上涨得通红，额角青筋隐隐跳动。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在对方那极具压迫感的视线下，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
“我有事，先走了。”
陈师傅慌张地说着，霍然站起身向门口走去，动作太大，身后的椅子被带得向后倒去，发出“哐当”一声刺耳的巨响，砸在光洁的地板上。
陈师傅打开门，落荒而逃。
茉莉低着头小声地解释：他是我的司机。
杨先生像是没听到茉莉的话一样，转头威严地看着小石头：“咋啦？不认识我了？怎么不叫我？”
小石头低着头，怯怯地叫了一声：“的爹！”
“嗯。你回房间去吧，我和你妈妈有话说。”
小石头担心地看看茉莉，茉莉对着他轻轻地点点头，示意他赶紧上楼去。
小石头在楼梯口，又回头看看茉莉，最后还是转身上了楼。
茉莉的脸更加惨白，她扑过去一把抱住杨先生，颤抖着泛白的嘴唇，结结巴巴地说：“你……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杨先生冷冷地说。
从头到尾，杨先生没有看过一眼玫瑰和虞书欣，就像他们俩只是空气。
虞书欣看了看玫瑰，使了一个眼色。玫瑰担心地看着茉莉，根本没注意到。
虞书欣干脆首接去牵玫瑰的手，然后用力捏了捏她的手心。
玫瑰秒懂。
她深深地看了茉莉一眼，那一眼包含了太多的东西——理解、无声的支持、以及此刻必须离开的决断。
她不再停留，跟着虞书欣，转身朝玄关走去。
玫瑰机械地迈动脚步，经过那个散发着寒气的男人时，甚至不敢抬眼。
别墅沉重的大门在身后轻轻合拢，隔绝了里面杨先生和茉莉那冰冷的对峙。
室外的寒气扑面而来，比来时似乎更加刺骨。
玫瑰被冷风一激，猛地打了个寒颤，这才像是从一场噩梦中惊醒过来。
虞书欣不放心地看了看玫瑰，小心翼翼地问道：“玫瑰，刚才那位不速之客是谁啊？我听见小石头叫他……”
玫瑰没有立刻回答。
她拉开车门，小心地将虞书欣扶进副驾驶座，替他系好安全带，动作依旧沉稳，只是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凉意。
她绕过车头坐进驾驶位，启动车子。白色的suv平稳地滑出茉莉家精致的庭院。
车子驶上寂静的街道，两侧是挂着红灯笼的行道树，节日的光影在车窗上快速掠过，却显得异常虚幻。
车内一片沉默，只有引擎低沉的嗡鸣。
过了好一会儿，玫瑰才说：“这位杨先生，我是第一次见到。他的事，茉莉没有给我说过。”
“你也知道，茉莉是我高中的同学，因为我们成绩好又都是从小镇上来的，很自然在班上被别人排挤，我们俩相互帮助，互相鼓励，她教我防身术，我教她写作文，这样，日子才好过一点。高二下册，茉莉忽然休学，我找了她好久，我们失去联系，我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
“我一年前才知道茉莉在榕城，后来我离婚，工作也丢了，无处可去，就投奔了她。我也是我们去丽城旅游的时候，才猜到陈师傅就是小石头的亲生父亲，也就是茉莉那个初恋对象。”
“可是，当年，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事，为什么没有在一起。湾湾老板杨先生和茉莉之间是怎么回事，我都不知道。但是今天见到，我很担心茉莉，看得出来，她有自己的苦衷。”
说完，玫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