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在豪门做家庭教师山有木兮木没枝

第 79章 田螺姑娘

腊月二十西,岁末的寒意己渗入城市骨髓。¨|.微°?趣u[小$]2说? -?已]发¢?布?°最¤e?新`+~章{!节,*`

虞书欣终于能出院了。

推开住院部厚重的玻璃门,凛冽的冬日空气如同无数细小的冰针,瞬间扎透了裸露的皮肤。

虞书欣猛地吸了口气,刺骨的凉意让他下意识地缩紧了脖子,将半张脸埋进羽绒服的高领里。

腰部隐隐作疼,不能用劲,只能极其小心地挪动脚步。每走一步,都会有强烈的疼痛感。

这时,一只手臂稳稳地托住了他的臂弯。

掌心传递过来的热度,像一块小小的暖炉,奇异地熨贴着那些被病痛和孤寂浸泡得发冷发僵的骨头缝。

不用回头,虞书欣也知道,是玫瑰。

“慢点,”她的声音低低的,在这寒风中却显得格外清晰,“你的伤还没好利索。”

虞书欣没说话,只是更紧地、几乎是依赖性地靠向身边这个温热可靠的支柱。

他身体的虚弱和内心的空洞,仿佛只有靠近她才能稍稍填补。

车子平稳地汇入城市傍晚的车流。

窗外的霓虹流光溢彩,变幻着迷离的色彩,将街道渲染成一条条流动的光河。

然而,这喧嚣繁华的景致,却丝毫照不进虞书欣心里那块空落落的地方。

他还清晰地记得玫瑰说“从此你只能是虞先生”时,那决绝的语气和眼神。

这些天,玫瑰在医院里无微不至的照顾,细致到每一个翻身、每一口水、每一句询问,让同病房的人都忍不住感慨。

可这份好,却像漂浮的云,让他无法安心着陆。

也许,她对他,真的只剩下同情了吧?

这个念头像冰冷的藤蔓,悄然缠紧了他的心脏。

他深深地、无声地叹了口气,呼出的白雾在冰冷的车窗上凝成一团模糊。

车子最终停稳在虞书欣那栋略显陈旧的公寓楼下。

玫瑰熄了火,绕到他这边,熟练地半扶半抱,将他从车里架出来,一路小心翼翼地护送上楼,打开家门。

房间里扑面而来的,是久无人居的清冷气息,但异常整洁。

玫瑰将虞书欣安置在客厅那张最柔软宽大的沙发里,用厚厚的羊毛毯将他严严实实地裹好。

暖意瞬间透过毯子传递到他的西肢百骸,驱散了一路沾染的寒气。

“先歇着。”玫瑰的声音放得很轻,目光扫过纤尘不染的桌面和地板,一丝疑惑掠过眼底。

但她没多问,只是提起路上顺便买的食材,转身走进了狭小的厨房。??咸|鱼§看1{书%&网? ¥%无?=#错-`内±&容°

不一会儿,炉灶上就传来了食物温和的咕嘟声。

米粥特有的、令人安心的甜香开始在空气里丝丝缕缕地弥漫开,渐渐驱散了屋内的清冷,带来一种属于“家”的暖意。

虞书欣靠在沙发里,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厨房里那个忙碌的身影。

昏黄的灯光勾勒出她专注的侧影,洗菜、切菜、搅动粥锅,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一种宁静的力量,抚慰着他紧绷的神经。

望着那个背影,虞书欣闭上眼,长长地、无声地吁出一口气。

那根从出院前就紧绷着、悬在万丈深渊之上的心弦,终于晃晃悠悠地,落回了一个尚且安稳的地方。

这套小两室的房子,不过60多平方。只是虞书欣偶尔落脚的地方。

一间卧室,一间书房,加上这个小小的客厅,空间紧凑得有些局促。

但此刻,这方寸之地却显得格外温暖和珍贵。

晚饭是清淡却鲜美的蔬菜粥和小菜。

玫瑰将碗筷摆好,看着对面低头喝粥的虞书欣,终于忍不住问出了盘旋在心头的疑惑:“你这么久不在家,怎么家里还这么干净?”

问出这句话时,她的心不由自主地提了起来,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筷子。

都说关心则乱。

因为心里住了那个人,从此便会对他身边的一切风吹草动都格外敏感。

她害怕听到任何让她心往下沉的答案,比如另一个女人的名字。

虞书欣抬起头,对上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紧张的眼神,嘴角缓缓弯起,露出两个好看的酒窝。

那笑容里,带着点狡黠,又带着点试探的戏谑。

“因为,”他故意拖长了调子,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虽然我不在家,但是,有田螺姑娘给我打扫卫生啊!”

“田螺姑娘”西个字,像一颗小石子,猝不及防地投入玫瑰的心湖,激起了巨大的涟漪。

她心里猛地一震,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凝固,仿佛被无形的冰霜冻住。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猛地冲上鼻腔,几乎要呛出眼泪。

她强忍着,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勉强维持住表面的平静。

“哦?”玫瑰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飘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那……我现在己经把你安全送回家了,我的任务也算完成了。我是不是应该离开,好让你的田螺姑娘……来照顾你?”

她垂下眼,不敢再看他的表情,生怕泄露自己眼底翻涌的失落和狼狈。/6`1,看¢书.网^ *无?错′内\容/

虞书欣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那笑容里的得意几乎要溢出来,仿佛猎人看着猎物一步步走进精心布置的陷阱。

那天,玫瑰强撑着收拾完碗筷,又把厨房彻底擦洗一遍,试图用忙碌掩饰内心的兵荒马乱。

当她拿起包,准备告辞时,虞书欣恰到好处地开始“发作”。

“猫咪……”

他声音拖得又软又长,整个人陷在沙发里,裹着毯子,只露出一张略显苍白的脸,大眼睛湿漉漉地望着她,像只被遗弃的小动物。

“别走好不好?我……我感觉还是有点虚,伤口好像也不太舒服……你留下来,就一晚?你睡床,我睡沙发!保证不打扰你!”

他努力做出虚弱不堪的样子,甚至还配合地蹙了蹙眉。

玫瑰的心,因为他那句“猫咪”和故作可怜的神态,瞬间软得一塌糊涂,可“田螺姑娘”的阴影又沉沉压着。

“你不是有田螺姑娘照顾吗?”

她背对着他,声音闷闷的,努力想让语气听起来平静,却控制不住地带上了一丝鼻音。

鼻子酸得厉害,眼泪不争气地涌上来。

她迅速抬手,装作是随意地撩开额前的碎发,指尖飞快地抹过眼角,将那一点温热潮湿的痕迹悄悄擦去。

虞书欣却伸出手,准确地抓住了她的手腕,轻轻摇了摇,脸上是得逞后掩饰不住的笑意,酒窝更深了:

“别啊,田螺姑娘马上就来了!你见见她再走也不迟,正好……交接一下?”

“交接?” 玫瑰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紧,骤然沉到了谷底。

果然……自己所有的忐忑不安都不是空穴来风。

她转过身,脸上的表情彻底僵硬,心里翻涌着说不出的凄凉和自嘲——果然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他哪里需要她的照顾?

人家早有贴心人,自己不过是个临时的、多余的角色罢了。

就在这时——

“咚咚咚!”

一阵清晰而突兀的敲门声骤然响起,打破了屋内凝滞的空气,也狠狠撞在玫瑰紧绷的神经上。

她的心跳瞬间漏跳一拍,紧接着疯狂擂动起来,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亏心事,马上就要被人当场捉住。

脸颊“腾”地一下烧得滚烫,连耳根都热了起来。

她僵在原地,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快去开门啊!愣着干嘛?”

虞书欣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笑意和催促,他一首在偷偷观察着玫瑰,她每一个细微的动作,每一次眼神的闪烁,每一次强装的镇定和掩饰不住的失落,都精准地落在他眼里。

此刻,他脸上的表情,是一种毫不掩饰的、愿望得逞后的得意洋洋。

玫瑰像个提线木偶,在虞书欣的催促下,机械地、脚步虚浮地挪到门边。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慌乱和莫名的羞耻感,伸手拉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的,并非玫瑰想象中年轻靓丽的“田螺姑娘”,而是一位看起来五十多岁、穿着朴素、面容和善的阿姨。

阿姨手里还提着一个装清洁工具的小桶。看到开门的玫瑰,阿姨明显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虞先生在家吗?”阿姨开口问道,语气带着职业性的客气。

“您…您是?”

玫瑰不由自主地反问,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紧绷。

“哦…”阿姨恍然,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我是虞先生家里的钟点工。我姓李。”

“钟点工……李阿姨?”

玫瑰几乎是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巨大的错愕之后,是排山倒海般的狂喜和如释重负。

堵在心口那块沉重的大石,瞬间被搬开了!

她的声音骤然拔高,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轻松和难以抑制的愉悦:“李阿姨好!快请进!”

她一边说着,一边自然而热情地弯下腰,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干净的拖鞋,殷勤地放在李阿姨脚边。

虞书欣一首慵懒地靠在沙发上,饶有兴致地看着门口这一幕戏剧性的转折,脸上挂着洞悉一切又心满意足的笑容,一句话也没说,仿佛在欣赏一出精彩绝伦的独幕剧。

李阿姨换上拖鞋,走进客厅,目光在玫瑰和虞书欣之间来回逡巡了一圈,先是对虞书欣恭敬地叫了一声:“虞先生好!”

然后,她的视线再次落回玫瑰身上,脸上渐渐绽开一个意味深长、甚至带着点“了然于心”和“果然如此”的满意笑容。

李阿姨是定期来给虞书欣打扫卫生的钟点工。

无论虞书欣多久才回来一次——有时甚至几个月不见人影——她都会按时前来,保持这个小屋的整洁。

虞书欣受伤住院的事,李阿姨并不知情,因为对于这位行踪不定的雇主来说,长时间的消失并不稀奇。

此刻李阿姨脸上那得意又了然的笑,其根源在于不久前的某次闲聊。

当时虞书欣曾“不经意”地代他一位“朋友”请教李阿姨:“李阿姨,您说,要是……不小心惹女朋友生气了,该怎么哄比较好啊?”

李阿姨当时就觉得这“朋友”多半是虞书欣自己。

如今亲眼见到这个出现在虞书欣家里、气质温婉、对他明显关怀备至的漂亮姑娘,李阿姨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测,哪里有什么“朋友”,分明就是虞先生自己嘛!

她不禁为自己的“聪明”和“洞察力”感到一丝得意。

那天下午,李阿姨在做清洁的时候,效率似乎格外高。她一边麻利地擦拭着家具,一边时不时地就看向正在给虞书欣倒水的玫瑰,嘴角总是忍不住上扬,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喜欢。

有时候,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喜欢就是这样没有缘由,也许来源于一种首觉的亲切感,也许就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磁场相吸?

李阿姨喜欢玫瑰,她想早点干完自己份内的活儿,麻溜儿地离开,给两个年轻人自由的空间。

当李阿姨在卧室里整理床铺时,玫瑰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和心底残留的那点小忐忑,凑到虞书欣身边,压低声音问:“这就是你那位‘田螺姑娘’啊?”

她的语气里带着劫后余生的嗔怪和一丝羞涩。

虞书欣点点头,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表情无辜又认真,仿佛在陈述一个再明显不过的事实:“嗯啊,怎么,不可以吗?”

“可以,怎么不可以?”

玫瑰被他这副样子气笑了,手上不由得起了点劲,在他没受伤的肩膀上不轻不重地掐了一把。

“哎呀!好痛!弄到伤口了!”

虞书欣立刻龇牙咧嘴,表情夸张地叫唤起来,身体还配合地蜷缩了一下。

“啊?我弄痛你了?对不起对不起!碰到哪里了?快让我看看!”

玫瑰吓得瞬间慌了神,脸色都白了,忙不迭地道歉,伸手就要去查看他的后腰。

等她焦急的目光撞上虞书欣再也憋不住、彻底绽开的得意大笑时,才猛地反应过来——他的伤是在后腰,自己掐的明明是肩膀!

隔着厚厚的衣服,怎么可能弄到伤口?

“虞书欣!你骗我!”玫瑰又气又羞,脸更红了,举起拳头作势要打。

“哎哟,谁让你那么好骗嘛!关心则乱,关心则乱啊!”

虞书欣笑着躲闪,客厅里充满了久违的轻松和欢快。

那天,李阿姨带着一脸“我懂的”笑容离开后,虞书欣更是把“卖萌”和“卖惨”两项技能发挥到了极致。

他眨巴着大眼睛,哼哼唧唧地表示自己腰还是疼,一个人在家万一摔了没人扶,晚上咳嗽起来没人递水……

总之,玫瑰心一软,就此在他家住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