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我们总算搞清楚了山鬼的真面目，任务算是有所进展。
不管如何，山鬼暂时退去。
然而，我们显然高兴得太早了。
一声沉闷的咆哮，从菌网的中心猛地爆发！
那咆哮，来自菌网！
叶丽娟手里的监测仪屏幕猛地爆出一片火花，瞬间冒出黑烟。
她吓得尖叫一声，赶紧松手扔掉。
“它知道幻象吓不住我们，打算来硬的了！大家提高警惕！”刘教授脸色剧变。
封四九把酒壶往怀里猛地一揣，跳脚大喊：“捅了马蜂窝了！菌王爷发火了！风紧，扯呼！赶紧跑吧！”
但，已经晚了。
就在他喊话的瞬间，空地上的灰绿色菌丝网络沸腾了。
原本只是缓慢蠕动的菌丝，此刻如同被注入了狂暴的生命。
它们不再是柔软的细丝，而是化作无数狂怒的毒蛇。
它们从地面、树干、腐叶层中激射而出，劈头盖脸。
杜建国反应最快，枪声瞬间炸响。
砰！砰！
子弹撕裂了最前方的菌丝，溅射出粘稠的汁液，但杯水车薪。
菌丝实在太细小，数量又太多，用步枪扫射它们，无异于用高射炮打蚊子，收效甚微。
更多的菌丝瞬间就补上了空缺，如同绿色的潮水，汹涌扑来。
这一次，它们的目标不再是制造心理恐怖，而是最直接的物理绞杀。
“啊！”小周惨叫一声。
他的脚踝瞬间就被几根从落叶下钻出的菌丝死死缠住。
那菌丝像是活物，沿着他的裤腿就往上飞速蔓延。
他吓得用枪托猛砸，但菌丝极具韧性，根本砸不断，反而越缠越紧。
不止是他，我们所有人都陷入了菌丝的围攻。
它们从四面八方疯狂舞动，缠向我们的手脚，试图卷走武器，甚至像套索一样甩向我们的脖子。
这情景，与之前在龙口湖遭遇水龙须的袭击何其相似。
但眼前的威胁却密集了千百倍！
与此同时，那些之前只是漂浮在空气中的孢子粉，此刻也像是得到了命令。
它们浓度陡然增加，形成浓密的灰绿色雾霾，朝我们笼罩。
一股极其刺鼻的霉烂气味弥漫，吸入喉咙，顿时火辣辣地疼。
谁也不知道这些孢子被吸入体内后，会不会立刻生根发芽，将我们也变成那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活俑。
“掩住口鼻！”刘教授捂着嘴大喊。
他自己也被几根菌丝逼得连连后退。
场面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枪声、惨叫声、挥舞砍刀的劈砍声、剧烈的咳嗽声混杂在一起。
刚才还只是心理层面的恐惧，转眼就升级为全方位的物理和生物的恐惧。
它要把我们全都留在这里，变成它的养料和傀儡！
“背靠背！围成圈！别落单！”杜建国到底是经验丰富的老兵，在这种绝境下依旧保持着冷静。
他一边用精准的点射打断那些最具威胁的粗壮菌索，一边大吼着指挥我们。
剩下的人下意识地向他靠拢，勉强围成一个小小的防御圈。
砍刀劈砍菌丝的声音“噗噗”作响，但这些东西又韧又滑，极难一刀斩断。
而且被斩断后落在地上，依旧疯狂扭动，断口处还渗出更多的孢子。
枪声没停，但效果有限，子弹打碎一片，立刻有更多的涌上，根本杀之不尽。
这整片森林的地下，天知道藏着多少这种鬼东西！
金老板和他手下的雇佣兵也掏出了武器，却不是枪，而是一种枪状的高压喷射器。
他们扣动扳机，枪口喷出的并非火焰，而是浓白的雾气。
是强效杀真菌剂！
药剂喷在菌丝上，立刻发出滋滋的腐蚀声，让菌丝的攻势为之一滞。
但这些菌丝似乎有某种抗性，效果并不像预想中那么明显。
四个雇佣兵将金老板死死护在中央，用交叉的药剂雾气构筑了一道防线。
金老板起初还算镇定，但眼看药剂消耗得飞快，他的脸上也渐渐露出了惊慌。
在这种消耗速度下，药剂支撑不了多久。
一旦药剂耗尽，这四个雇佣兵恐怕第一个念头就是自保，而不是护着他这个老板了。
“这样不行！耗下去我们都得交代在这儿！”杜建国打空一个弹夹，一边飞快地换弹，一边嘶吼道，额头青筋暴起。
陈为民此刻狼狈地躲闪着菌丝的缠绕，脸上却依旧带着疯狂的兴奋：“惊人的攻击性！完美的群体协作！它在清除所有入侵者！”
“清除你妈！老子可不想变成蘑菇肥料！”一个武装队员怒骂一句，用军刀挑断一根试图缠绕他脖子的菌丝。
我挥舞着砍刀，拼命砍断伸到面前的菌丝，粘稠的汁液溅了我一身，恶心得阵阵反胃。
腰间的伤口还在隐隐发烫。
它在预警，让我保持着一丝额外的冷静和观察力，但并不能直接帮我消灭这些疯狂的怪物。
这样下去，真的顶不住了。
菌丝无穷无尽。
我们的体力和弹药却是有限的。
一旦有人被缠住倒下，立刻就会被菌网吞噬。
“老杜，得冲出去！”我冲着杜建国大喊，一刀劈开面前乱舞的菌丝丛。
“我知道！”杜建国从背包里摸出一把军用喷火枪。
他咬牙吼道，“我来开路！你们跟紧！老林，火力掩护！”
“不行！”向导老孙突然大叫。
杜建国一愣。
老孙继续叫道：“绝对不能用喷火枪！这最容易引发森林大火！我们几个被烧死是小事，毁了这片神农架，那可是天大的罪过！”
杜建国端着喷火枪的动作一僵。
“妇人之仁！”金老板尖声骂道。
“都什么时候了1还管什么景区不景区？难道一片林子比我们这么多条人命还重要？再说了，只是有可能引发火灾。不用喷火枪，我们肯定就得死！”
一时间，所有人都有些茫然。
保命是本能，但引发森林大火的罪责，谁也承担不起。
千夫所指的滋味，绝对不好受。
此时金老板的一个雇佣兵狞笑一声。
他竟然也从背后摸出了一把喷火枪：“你们是环保分子，老子可不是！”
说着，他便要扣动扳机。
然而，他操作了一下，喷火枪却毫无反应。
他低头一看，脸色大变。
不知何时，喷火枪的关键阀门和喷口，已经被细密的菌丝和孢子死死堵住。
喷火枪彻底失效了！
好聪明的真菌！
杜建国也立刻检查自己的喷火枪，同样发现了问题。
叶丽娟突然指着搏动剧烈的核心菌网，用变调的声音尖叫道：“教授！你们看……那是什么！”
我们下意识地朝她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那片核心菌网的中央，无数粗壮的灰绿色菌索纠缠蠕动，最终，竟然组成了一张巨大无比的人脸！
脸上的五官，高耸的颧骨、狰狞的刀疤，以及死前凝固的惊恐表情，都清晰可见。
那是鬣狗的脸！
一张被放大了数十倍的鬣狗的脸，正无声地凝视着我们。
刹那间，我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忘记了跳动。
下一秒，那张巨大的菌丝脸开始剧烈波动。
鬣狗狰狞的五官如同融化的蜡像，迅速变成了另一张脸。
同样写满了恐惧和痛苦。
是被鬣狗捅伤的王波！
这一刻，我终于明白了王波之前所说的话。
他总是看到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鬼，原来是这个意思。
极致的恐惧之下，所有人的动作都变得迟滞，防线瞬间崩溃。
好几个人立刻被涌上的菌丝缠住了手脚。
就在绝望中，我瞥见杜雅晴突然闭上了眼睛，嘴唇微微翕动。
我知道，她在尝试哼唱那段古老的旋律，希望能安抚这些狂暴的生灵。
然而，她失败了。
没有声音发出。
她懊恼地睁开眼，脸上写满了挫败和无力。
紧接着，那沉闷的咆哮声再次响起，仿佛就从那张菌丝人脸的喉咙深处发出。
伴随着愤怒的咆哮，那张属于王波的脸猛地张开了嘴。
那是一个由无数疯狂扭动菌丝构成的黑洞。
一股墨绿色的孢子浓雾，如同高压水枪喷射出的水柱，朝着我们铺天盖地地激射而来！
这一下要是被喷个正着，别说吸入体内，我们恐怕会直接被这粘稠的孢子浆糊活活封住，窒息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