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阎富贵的工资谜团
“这是…” 李卫国心里刚升起一丝疑惑，目光恰好扫到不远处独自吃饭的八级钳工易中海。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师傅，饭盒里也赫然只剩下一块孤零零的肉片和啃了一半的窝头，那大半份肉，同样被仔细地收了起来。
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李卫国的思绪！
是了！这年头，肉是金贵到骨头缝里的稀罕物！工人们嘴里省下的这半盒油汪汪的宝贝，哪里是给自己留的晚饭？这是要揣着滚烫的心意和沉甸甸的油水，带回家去！ 回家切点白菜、土豆一炖，那点珍贵的肉味就能化开一锅汤，让家里的老人、孩子、媳妇儿，都能沾上点荤腥，尝到点“过年”的滋味！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敬意涌上心头。李卫国低头看了看自己饭盒里小山似的肉块（傻柱的“功劳”），不再犹豫，也学着大家的样子，只挑了几块大的吃掉，将剩下足有大半份、颤巍巍裹着酱汁的肥肉瘦肉，仔细盖好。`第`一\墈`书^惘\ _已￠发?布~蕞¨欣,漳*洁.入乡随俗，这份沉重而温暖的“时代默契”，他懂。
吃完饭回到采购三科，不出所料，办公室里再次上演“空城计”。刚才还信誓旦旦要努力工作的采购员们，吃饱喝足后，又像水滴融入大海，消失得无影无踪。李卫国无奈地摇摇头，这帮“老油条”，指望一顿肉就脱胎换骨？路还长着呢。
他也懒得在空办公室耗着，蹬上自行车回了西合院。刚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院门，一个身影就像嗅到腥味的猫，精准地“飘”到了跟前——正是前院的“算盘精”阎富贵！
阎富贵那双绿豆小眼，跟装了弹簧秤似的，“唰”地一下，就死死钉在了李卫国手里那个明显分量超标、边缘还隐隐渗出诱人油渍的铝饭盒上！他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脸上堆起十二分“关心”的笑容：
“哟！卫国回来了！这…这饭盒看着可真够‘实诚’的啊！包了什么好东西回来了？” 那语气里的探究和馋意，几乎要溢出来。
李卫国心里门儿清，脸上却不动声色，晃了晃饭盒，故意让里面凝冻的肉汁发出轻微的“咕咚”声，坦然道：“嗐，三大爷，还能有啥？今儿厂里吃野猪肉呗！肉来得不容易，大伙儿都舍不得一顿造完，这不，” 他拍了拍饭盒，“都留了点带回来，晚上添点菜，好歹让家里人也沾点油星儿。,x-i¨a`o¨s,h~u?o/c-m_s,.-o+r!g!估摸着这会儿，在轧钢厂上班的，饭盒里都揣着点呢。”
“轧钢厂…带肉回来？！” 阎富贵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神里的羡慕嫉妒恨几乎凝成实质，心里的小算盘噼啪乱响：亏了！亏大发了！早知道轧钢厂还有这待遇，砸锅卖铁也得把家里哪个小子塞进去啊！*这得损失多少顿肉啊！他感觉心都在滴血！
李卫国看着阎富贵那副痛心疾首、如丧考妣的模样，差点没笑出声。他话锋一转，带着点促狭：“哟，三大爷，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大下午的，您没课啊？这么早就‘凯旋’了？”
阎富贵还沉浸在“没肉吃”的巨大失落中，闻言下意识地回道：“啊？哦…下午没我的课，待在办公室干耗着也是白搭，不如回来…” 话说到一半，他猛然意识到什么，有点讪讪地住了口。
李卫国嘴角勾起一抹洞悉一切的笑意，慢悠悠地补刀：“啧啧，三大爷啊，您这样…可不行呐！”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看着阎富贵的眼睛，“难怪您还是位‘资深’的高级教员。您想啊，学校是您家开的？没课您就拍屁股走人？校领导万一临时有点事儿，想找您这位‘骨干’商量商量，结果办公室一瞅——嚯！人没影儿了！一次两次还好，回回这样…领导心里会怎么想？” 李卫国凑近一步，压低声音，却字字清晰，“他会觉得您这责任心…差点意思啊！把更重要的担子交给一个总‘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教员？领导能放心吗？”
这番话，如同几根钢针，精准无比地扎在了阎富贵最在意又最心虚的点上！他脸色变了又变，额头都渗出了细汗。是啊！光想着省那点时间钓鱼摸虾换钱补贴家用了，怎么把这茬给忘了！晋升…评职称…可都捏在领导手里啊！
阎富贵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急忙辩解：“哎呦喂！卫国啊！话不能这么说！三大爷…三大爷我这也是没办法啊！” 他摆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你是不知道，家里好几张嘴等着呢！就我那点死工资，一个月才27块5毛！够干啥的？这不…没课的时候，只能去河边碰碰运气，钓点小鱼小虾，好歹…好歹换点盐钱啊！” 他企图用“生活不易”来掩饰自己的怠惰。
“27块5？” 李卫国眉毛一挑，脸上那抹洞悉的笑容更深了，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三大爷，您这就没劲了啊！跟我这儿还打埋伏呢？” 他伸出西根手指在阎富贵眼前晃了晃，“您这‘高级教员’的工资条，最少也得是这个数吧？45块！只多不少！您那点钓鱼补贴家用的‘苦情戏’，还是留着糊弄糊弄别人吧！”
“嘶——！” 阎富贵如同见了鬼，眼睛瞪得溜圆，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他最大的秘密、最深的忌讳，竟然被李卫国这个刚搬来没多久的小年轻，一口就给捅破了！这要是传出去，他在院里还怎么维持那点可怜的“清高”形象？还怎么算计别人？
“你…你…” 阎富贵嘴唇哆嗦着，指着李卫国，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最后只能像泄了气的皮球，带着哭腔低声哀求：“卫国…好卫国…这事儿…这事儿你可千万…千万不能往外说啊！算三大爷求你了！”
看着阎富贵那副惊慌失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模样，李卫国心里暗爽。他耸耸肩，抛下一句轻飘飘的：“放心，三大爷，我嘴严实着呢。” 说完，不再理会石化在原地的阎富贵，拎着自己那盒沉甸甸的“时代重量”，吹着口哨，悠哉游哉地回自己屋了。
只留下阎富贵站在院门口，迎着穿堂风，心里拔凉拔凉，算计了一辈子，今天算是彻底栽了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