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2章 天河开始

而这一切动员的最终指向,是两个在地图上毫不起眼,却即将成为世界焦点的地方——和的丫江大拐弯。!q\d?h~b_s¢.!c?o,m\

当然,在公开的宣传口径中,它们被赋予了新的名字:“上游水利枢纽工程预备指挥部”和“西南高原地质综合勘探总队”。

无数的军人、工人、技术员,怀揣着建设国家的一腔热血,和对那个只在动员会上听到过一鳞半爪的“超级工程”的无限敬畏与好奇,踏上了西行和南下的征途。

他们乘坐着颠簸的卡车,挤在拥挤的绿皮火车里,甚至徒步跋涉在泥泞的山路上。他们不知道自己要去建造的是一座多么宏伟的大坝,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怎样艰苦卓绝的环境。

他们只从动员的领导口中,听到了一些让他们热血沸腾的口号:

“同志们!你们即将参与的,是一项前无古人、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伟大事业!”

“你们即将用自己的双手,去驯服那奔腾的江河,去点亮祖国的山川!”

“你们的名字,或许不会被写在报纸上,但你们的功绩,将永远镌刻在共和国的丰碑上!”

于是,他们去了。带着那个年代特有的、质朴而又纯粹的理想主义,义无反顾地,奔赴那片即将挥洒他们青春与汗水的……战场。?武.4*墈_书, ~首*发+

而在所有洪流的交汇点,在风暴的最中心。

京城西郊,那座神秘的地下建筑群,“玄鸟”的机房,己经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名副其实的……战争指挥部。

巨大的机房里,一排排闪烁着指示灯的服务器,如同沉默的钢铁巨兽,发出低沉的、持续不断的嗡鸣。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电子元件特有的、略带焦糊味的燥热气息。

林舟,就坐镇在这个指挥部的核心。

他面前,不再是会议室里那块巨大的显示屏,而是一个由数十块小型屏幕组成的、环形的、充满了未来感的控制台。

每一块屏幕,都代表着“盘古”工程的一个侧面。

一块屏幕上,是根据最新的卫星侦察和航空遥感数据,实时更新的“龙脊”和“天河”坝址三维地质模型,“玄鸟”正在以每秒数十亿次的运算速度,模拟着不同开挖方案可能引发的地质应力变化。

另一块屏幕上,是全国的铁路和公路网,无数个代表着建设兵团和物资运输的、闪烁的红色和蓝色箭头,正在地图上缓缓移动。*e¨z/晓′税¨罔′ ?已_发/布~嶵+歆_蟑¨洁¢“玄鸟”正在为这股庞大的钢铁洪流,规划着最优的、避开恶劣天气和地质灾害的行进路线。

还有的屏幕上,显示着各种新型材料的分子结构图,那是“玄鸟”在为材料科学家们,提供着碾压混凝土配比、抗气蚀不锈钢成分、以及特高压绝缘子材料的优化方案……

林舟,就像一个掌控着全局的棋手,他的大脑,通过“玄鸟”这台超级放大器,与整个国家机器的运转,紧密地连接在了一起。

他几乎不眠不休,双眼熬得通红,下巴上长出了青色的胡茬,整个人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但他那双眼睛,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明亮,亮得像两颗在黑暗中燃烧的恒星。

宋将军,作为“盘古工程第一兵团”的总指挥,几乎每天都会来这里报到。

他站在林舟的身后,看着那地图上,从西面八方,向着西南和西北,汇聚而去的、密密麻麻的洪流箭头,看着那一个个代表着师、团、营的部队番号,在他和林舟的共同规划下,有条不紊地向着预定地点开进。

这位身经百战、指挥过千军万马的老将军,此刻也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几乎要让他窒息的豪情与压力。

那不再是调动一个军、一个师的兵力,去打一场战役。

那是在调动一个国家的精华,去和整个地球的伟力,进行一场豪赌!

他忍不住伸出粗糙的大手,重重地按在地图上那片代表着“龙脊”坝址的区域,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有些沙哑。

“林舟,你看……这股劲头,这股气势……”

“这他娘的,才叫真正的……改天换地啊!”

他的眼中,豪情万丈,仿佛己经看到了,一座座巨坝,在自己士兵的手中,拔地而起,锁断江河!

当“盘古”工程的钢铁洪流,以一种雷霆万钧之势,在龙国内部秘密而高效地动员起来时,其最敏感、也最遥远的一根神经——“天河”工程的前期勘探队,己经悄然抵达了他们的目的地。

这里,是丫江大拐弯。

地球上最后的地理秘境,人类足迹的禁区。

从高空俯瞰,丫江,这条从世界屋脊奔腾而下的天河,在这里仿佛被一只无形的神之手,强行扭转了方向,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马蹄形的峡谷。江水在落差超过五千米的、几乎是垂首的绝壁之间,切割出了世界上最深、最长、也最险峻的大峡谷。

这里的水流,不是奔腾,而是咆哮。是亿万吨的雪水,以雷霆万钧之势,从青藏高原的桌面,向着南亚次大陆的平原,进行的一场毁灭性的、永不停歇的垂首坠落。

空气稀薄,气候瞬息万变,终年被浓雾和暴雪笼罩。人力,在这里显得如此渺小,以至于连当地最勇敢的猎人,都将峡谷深处视为“魔鬼的咽喉”,从不敢轻易涉足。

然而,一支由最顶尖的地质学家、水利专家和战功赫赫的特种工程兵组成的勘探队,却如同钉子一般,楔入了这片生命的禁区。

他们依靠牦牛和人力,将精密的勘探设备,一件件地运上雪线。他们悬挂在千仞绝壁之上,冒着随时可能被雪崩和落石吞噬的危险,进行着地质钻探取芯。他们放出系着钢缆的皮筏,在激流中九死一生,只为测得一个精准的水文数据。

他们的行动,高度保密,无线电通讯被严格限制,一切行动都笼罩在峡谷那天然的、厚重的浓雾之中。

在“玄鸟”的指挥中心里,他们传回的每一个数据,都像是一块块拼图,逐渐构筑起“天河”大坝那神话般的基座。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无论多么严密的伪装,当一个国家级的意志,开始对地球上最宏伟的自然景观采取行动时,那种规模和动静,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做到百分之百“隐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