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5月23号晚，她哭了
宋知微手上胳膊都是仪器，靠在撑起来的枕头，垂着眼发愣，没去看进来的人。
秦衍将一个半人高的箱子放在靠窗边的桌子上，再拿剪刀剪开包装，随口道：“第一次见面，不知道这个礼物合不合你的心意。”
宋知微听见了，没回头，现在任何事情她都不感兴趣。
秦衍上班前一天，同他交接工作内容的一帮医生己经说过关于病人的情况，简单来说，很糟糕，排斥任何治疗，心理上，药物上，都不接受。
跨国运输的包装很紧，秦衍足足拆了五分钟，他回头看向病床上的人，“不看看吗？你应该会喜欢。”
房间安静，没有生机的气息。
他没再勉强，从手提包里拿出厚厚一摞病历本，走到病床前，翻开第一页，递到宋知微面前。
“虽然你不认识我，但我知道你，两年前祁家的公子拿着祁氏名牌找到我，高薪聘请，私人医生，跟进一个名叫宋知微的心理情况。”
秦衍见对面人终于有反应，空洞的眼神慢慢聚焦，落在病历本上，上面并不是他的字体，日期显示两年前五月份。
他将厚厚一摞本子放在枕头边，“基于你病情治疗需要，上面内容我己经拷贝了一份，这份手写的算是第二份礼物，希望你喜欢。x齐?盛<-小&说^网?+ -e?已#发)._布??>最~/￥新?¤!章?!节÷]·”
秦衍坐在旁边的椅子，双手交叉，以一种平和没有侵占性的姿态，坐在旁边。
宋知微慢慢伸手，去碰病历本上朴茂工稳的字，藏锋露锋芒，首笔有含蓄，一字一字写下来，可以看出记录者非常用心，精准到时刻。
她头轻轻抵在枕头上，像是用尽所有力气，眼皮微掀，干瘦的手背上扎出的针眼看着触目惊心。
宋知微轻轻翻开一页。
“5月23号晚，她哭了。”
“请秦医生重视，不要忽略这一处，她是不爱哭的，以前极少哭，可这次从她妈妈那里回来，就突然哭起来，很伤心，我想抱她，安慰她，她很排斥我，不让我靠近。”
几乎23号以后的每一天，都要花上一页记录。
“她不爱说话了，时常盯着书本发呆，很可怜，好像谁欺负了她。”
“她开始远离我，不是远离任何人，只是我，这是为什么呢，秦医生？”
......
“她好像又变了回来，没有人察觉，但我能感觉到她不同了，有没有可能，心理患者会掩盖自己生病，装作健康的样子骗过其他人？秦医生，心理学上，有这类案例吗？”
......
“我们在一起了，能更近距离亲近她，我察觉到她夜里说梦话。$?狐?),恋.°文|1学[ o\?无;错e±¤内2÷容\°?凌晨3点14分，她叫了我名字，很痛苦的样子，她哭了，就像我伤了她的心。这是为什么？秦医生请相信我，我从未惹她。但事实是，她哭都是因为我。”
“又是一次夜里梦泪，她这次叫了她妈妈，一首说对不起。”
“凌晨1点48分，她睡得极为不安稳，哭了两次，前一次是12点32分，，48分那次哭竟然叫了我妈妈，她一首喊着太太对不起。我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秦医生，人会梦到前世吗？好吧，这的确不科学，换个说法，幻想性人格，精神系分裂，我查过相关资料，她心底受到创伤？这是为什么？”
......
“我们暂时性分开了，不能再记录她夜里梦话的情况。但药物有坚持吃，她不知道，我不能告诉她，关于她的病情，我预感，她会失去控制，不利她的心理健康，还是保守治疗吧。”
......
“我种了一院子蔷薇花，本是哄她开心，但预料之外她变好了，不知道该如何跟秦医生描述，我能感觉到她一点点好起来。”
“她不再排斥我了，更加爱笑了，夜里好梦，很乖，没有再哭了。”
“病情真的有所好转，我很开心，秦医生，今天她主动跟我说了想念她妈妈的话，我打算过段时间，找个合适的机会，让她们母女通讯。秦医生我很惊慌，害怕因为强行带她走，离开她的妈妈，而让她病情恶化，但我不得不这么做。”
“她很喜欢小动物，我们养了乌龟，她好像....完全好了，是不是，秦医生？”
......
秦衍坐在靠椅，腿上放着病历本，翻到了最后一页，戛然而止，没有结局。
他看了眼病床上陷入催眠的患者，旁边桌子静静放着的金色怀表，有规律的轻轻作响，随着秒表的走动，发出轻微的声响，在安静的病房里。
秦衍没停下讲述，只是没再看病历本，他语速平淡道：“你是不是认为，他死了？”
“不，他没死，祁郁并没有死了，只是你的错觉。”
这句话后，病床上的宋知微变了变，她闭着双眼，消瘦的脸颊轻轻动了下，皱了眉。
秦衍一首在观察，继续道：“他是受了伤，浑身是血，手脚都断了，但没死，祁家的人不会让他死的，他在m国，躺了34天的监护室，活了下来。”
宋知微皱眉又重了些，像是要醒来。
“你不信？”
找到病症所在，秦衍神色没有起伏，不惊不喜，脸上从容。
自他进入这间病室，递上病历本，吸引患者注意力放在上面那刻，催眠就己经开始了。
“祁家看得很严，他即便从重症监护室出来，一时也无法联系我，更不知道关于你的信息，一个月后，他派人联系到我，请我回国。回来之前，我依他的嘱托，去了你们在y国的居所。”
秦衍没有告诉她，那位腿部肌腱断了两根，今后无法像正常人走路，如果后期康复不错，应该可以吧？
“很美，是座不错的别墅，尤其前院墙头的蔷薇花，去的时候开春不久，花还没开，但冒了青绿色的花苞。”
“只是放在花架下面的盆栽，应该是死了，这么暖的春天，也没有发芽，至于为什么，需要种它的人亲自回去看看了。”
“乌龟倒是还活着，如果没有那三层别墅，别墅后面仓库放了它们的口粮，这两个小家伙应该早饿死了。”
秦衍轻笑，“哪有乌龟住别墅的？但也幸亏吧。”
十三个小时后，病房从里面打开，等了很久的苗秀兰上前，祁太太在看过去。
“怎么样，她还好吗？”
秦衍略显疲惫，高强度工作十几个小时，他有点吃不消。
“进展不错，要看后续治疗。”
宋知微醒来，己经是第二天了。
苗秀兰在旁边守着，见女儿醒了，忙起身，“感觉好点没，饿不饿，妈妈去叫医生。”
病房里剩下宋知微一个人，她慢慢转过头，去看照进来暖阳的那边。
窗户靠角落里，静静放着半人高的宠物别墅，两只绿背乌龟爬在山丘上睁着绿豆眼，看她。
原来......不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