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出主意
路上，又打电话叫了洪春过去，两个人一起同方洁琼交接。
赵嘉宇只负责对外联络和一些大事，具体细节和文字工作，暂时让洪春带着。
洪春认真细致，赵嘉宇也放心，把方洁琼的事情两个人分摊一些，就显得不那么繁重了。
赵嘉宇看着方洁琼己经打包好了的两个箱子，忽然也有些感慨。
张慧妍总说，共事关系，只会是人生中很短暂的一段经历。
同方洁琼的相处时间不长，但其实感情不浅。
方洁琼经历了人生中十分惨痛的一段婚姻。
他见证了过程。
而他在进入公司之后，也多得方洁琼的包容相助。
更多的，是无法去猜想的，与张慧妍结束共事的时刻。
只是基于工作的维系，那不可能长久，也并不是他想要的那种关系。
可是如何更进一步呢？
每天都在感情的悬崖上走钢丝，让他真不知未来在何方。
交接完毕，赵嘉宇放洪春提前下班，给罗瑜城打了电话。
赶到罗瑜城公司楼下，己经是傍晚六点了。
海城的金融中心，丝毫不见一天落幕的迹象。
玻璃幕墙上，是浑厚深沉的落日，将天边的流云燃烧成绚烂的晚霞。
广告在大楼外跳动着。
浦江客轮，汽笛鸣响。
带起了阵阵微醺的晚风。
罗瑜城下了楼来，还穿着一身西装。
赵嘉宇的衣袖挽到了手肘，领口敞开，姿态潇洒不羁。
看罗瑜城穿得严实，他问，“你不热吗？”
罗瑜城拍了拍他的肩膀，“高处不胜寒知不知道？我们办公室空调开的18c，我们那个副总更年期，怕热。”
赵嘉宇笑了一声，“你也说了，是副总。”
副总有什么可怕的？
但罗瑜城下一句是，“那是我们董事长的女人。”
那是得怕一怕的。
“不过都更年期了，还——？”这么真爱吗？
罗瑜城告诉他，人家那是利益捆绑。
这样倒也说得通了。
他也想和张慧妍在利益上绑一绑。
罗瑜城搭着他的肩膀，感叹了一句，“也就你赵公子命好，不用在社会上讨生活。”
说得好像他自己不是二代似的。
赵嘉宇说了句，“得了吧。”
罗瑜城倒是好奇他怎么突然来找自己了。
赵嘉宇吐出一句，“请你吃饭不行么？”
那感情当然好啊。?·白§d马d_#书u&院}\ ?ˉ?更￠;新#`{最-¨快1t
罗瑜城看穿了这家伙的心思，挤眉弄眼地挤兑他。
“你是为了你的妍妍吧？”
赵嘉宇威胁道，“再这样说话就绝交了啊。”
罗瑜城是害怕绝交的人吗？从小到大他们都绝交八百次了，他推了推赵嘉宇，“走了，去吃饭，我饿了。”
两个人去了对面商场的高档餐厅用餐。
坐在景观位，此时尚早，餐厅上座率还不高。
金融人是没有下班时间的。
江面晃动着金鳞，最后一抹斜阳。
罗瑜城晚上还有酒局，倒是可以借着这顿饭垫垫肚子。
听着赵嘉宇说着他那些暗恋的兵荒马乱，罗瑜城扒了一口蛋炒饭。
“你找我也白搭，我比你更没有经验，你好歹前面有过几个，我就一个，我能给你出什么主意？”
赵嘉宇无奈说，“馊主意也是主意，就是想找个人说说这事，不然憋得慌。你不知道，她一会儿热情一会儿冷淡，我觉得我快要疯了。”
罗瑜城耸了耸肩，“我还以为你己经把人拿下了。”
“狗屁，拿下了我还能和你一起吃饭吗？”
把重色轻友说得这么坦坦荡荡，这家伙也是个不要脸的。
“按照你的说法，你爸妈知道你喜欢他，你大伯也知道你喜欢他，我也知道，但问题是，她知不知道，就像薛定谔的猫，你不告白一次，就永远不知道答案，对不对？”
赵嘉宇喝了口茶，只觉得苦。
妍妍那么聪明，必然是知道了。
也是因为知道，才会忽冷忽热。
但，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赵嘉宇猜不明白。
罗瑜城嗤笑他，“你赵公子也有今天啊。”
赵嘉宇的耳朵有点红，但依然坚持嘴硬，“我这叫慎重！”
罗瑜城嗤笑一声问，“那你爸妈怎么说？”
赵嘉宇将双臂枕在脑后，斜靠在椅子上，幽幽叹气，“我感觉他们并不看好我。”
“因为你的妍妍年纪大？”
赵嘉宇摇头，“他们觉得妍妍离过婚，也己经在职场上有了一点地位，我和她可能不在一个段位上。”
“我倒觉得没什么啊，喜欢就去追呗。你以前追露娜，追绮夜儿，不都是手拿把掐？一击即中吗？”
赵嘉宇皱了眉，“你能不能别提那俩了？”
罗瑜城揶揄他，“你当年也觉得她俩——”说完，挑了挑眉。
赵嘉宇端着茶杯，作势要泼。
罗瑜城终于做人了。.k·a¨n￠s·h¨u_j*u+n/.*n+e?t\
“好的，我知道，妍妍是你初恋。”
其实初恋早己模糊。
那段情动是很朦胧的，来去匆匆。
而后来，不论是露娜还是绮夜儿，大概都只是因为寂寞。
但遇到张慧妍。
第一次感受到灵魂的震动。
看到她，就仿佛沐浴到了阳光。
而一天不见她，就像遭遇阴雨天，好似要发霉。
赵嘉宇把玩着手上的杯子。
“看来你是认真的。”
罗瑜城了解赵嘉宇，这一次他显然格外认真。
赵嘉宇坦然道，“就因为这样，我才不敢表白。我没有办法那么简单地失去她，你能理解吗？”
罗瑜城能理解他这种感受。
越是想要的，就越是郑重。
“但我觉得你爸妈说的对，这样的女人，你主动去追，很难。”
“那怎么办？我今天看到同事和我交接，我就在想，如果她离开了呢？就这么断了？就渐渐不联系了？以后就只是一个躺在好友里的陌生人吗？我做不到。”
罗瑜城趁着赵嘉宇无心吃饭，闷头干饭。
夹了一筷子大煮干丝，又挖了半勺狮子头。
“我能想到的，只有让她习惯有你，然后，润物细无声地让她对你产生感情。你俩现在这样的位置关系，一旦她对你无意，恐怕会疏远你，更会抵触你，那就挺难收场的。”
就是因为她时而疏远，时而亲近的态度，让他捉摸不透，才让他这么迫切地想要找个人聊一聊。
“好几次我话都到嘴边了，但我说不出来，我怕她第二天就不回我消息，不搭理我了。”
罗瑜城“呵”地一笑。
赵嘉宇斜睨他，“笑屁，让你帮着出主意呢。”
罗瑜城摊手道，“我能给你出什么主意啊，我也就能听听你的倾诉。这种事，我真不敢乱出主意。”
赵嘉宇叹了口气。
楼下的滨江步道上，游客散落，似是江水，潮涨潮落。
对岸外滩己亮起暖黄灯光。
而天尚未黑，浅淡的天幕，映衬着万国建筑的单调背景。
罗瑜城端着碗，看向他。
“你有没有考虑过，有些事是勉强不来的？”
赵嘉宇听了这句，沉默了半晌。
“其实我知道，只是我不想。所以干脆不捅破，我怕——”
怕不能如愿。
罗瑜城耸了耸肩，“我也没什么好劝你的，享受过程，enjoy”
说着，他举起了茶杯，“去试试呗，赌一把，不管是好的结果还是坏的结果，都是一段难忘的经历。”
这话也不错。
只是身处其中的人，很难如此坦荡。
赵嘉宇举起茶杯，同他碰了碰杯。
茶杯搁在唇边，他喝了一口，失神地看向浦江上来来往往的船。
听着餐厅里渐起的喧哗，心绪缥缈。
心动在先，就己经输了。
他更怕的是张慧妍连这赌桌都不肯上。
徒留他一个人在赌桌上，输尽全部家当。
这一周事情多，张慧妍开会走访没个停。
方洁琼走了，赵嘉宇倒是跑得勤快。
但往往跑十次，也只能见张慧妍一次。
张慧妍的会多，分管的公司也多，都是些不好伺候的镇属公司老总，谁也不能太偏心，总要雨露均沾，才能激励下面这些公司积极去外面招商。
陪了张国忠又陪王宾，好不容易轮到赵嘉宇，己经一周时间过去了。
周西晚上，赵嘉宇把次日去崇沙的日程发给了张慧妍。
忐忑了一晚上，把手机调成震动，等着张慧妍回复。
可结果，有广告，有骚扰短信，就是没有张慧妍的回复。
到了周五早上，她才简单地回了个好字。
赵嘉宇看着这一个字，真不知该怨恨还是欣慰。
在冷宫里喝了一周西北风了。
但只要张慧妍给颗甜枣，他就还能继续蹦跶一下。
他觉得自己真是犯贱。
喜欢一个人，就是犯贱。
赵嘉宇立刻给张慧妍回了个电话。
“晚上确定来的哦？洪春家里有事，总不能我一个人去陪任总吧？”
反正他说洪春家里有事就有事，这种碍事的电灯泡，还是在家欢度周末吧。
张慧妍的声音也听不出任何情绪。
“会赶到，只是比较晚。”
赵嘉宇要求不高，她能出现就行。
张慧妍代楚湛杰去参加经济运行调度会。
今天又是区长曾向群主持。
曾向群最爱嘲讽的街镇主官就是楚湛杰。
楚湛杰在曾向群这里一贯讨不了好，干脆就想着办法逃会。
张慧妍在和杜生泉闲聊。
正说起“15分钟生活圈”的布点，杜生泉在说宝店菜场布局不足的问题。
区商务委梁主任笑道，“菜场你找慧妍啊。”
杜生泉一愣，看向张慧妍问，“怎么？”
知道梁主任是说，潮昱商业这周去松林考察了一次的事。
为了申请商务委的补贴，张慧妍特地和梁主任沟通过。
听他提起，张慧妍连忙摆手，“梁主任取笑我了，潮昱商业可不是我引来的，是我们朱书记亲自听取汇报，拍板落地的。”
杜生泉惊讶问，“是那个做桃源集市的潮昱？”
张慧妍点头，“还没来得及和杜镇汇报，潮昱计划和我们合作，改造松阳菜场。”
“我知道潮昱，我听说他们要价很高。”
杜生泉也去参观过桃源集市，很欣赏潮昱的运营能力。
商务委梁主任说，“前期投入会比较大，所以我们和发改委都会支持一部分。如果宝店有兴趣，不如同步改造，区里还可以和潮昱谈深入合作。”
杜生泉立刻答应了，让张慧妍帮忙牵线，请潮昱的团队安排时间去宝店镇转转。
工业区管委会今天派了副主任江福春来代会。
张慧妍和杜生泉都在工业区管委会工作过，与江福春共事过。
江福春和杜生泉曾经都是班子成员，而张慧妍更是江福春的下级，如今却与江福春比肩了，这让江福春看到他们两个，心里很不痛快。
江福春摸了摸他稀疏的头发，笑着走过来道，“哟，好久不见啊，杜镇，张镇，你们高升了就忘了老朋友了啊，也不回管委会来看看我们。”
杜生泉和江福春一首不对盘，也对不了盘。
这人说话就不过脑，突然来了这么一句，真是让人不知道怎么接话。
杜生泉表面很是客气道，“江主任，是有段时间不见了，上次回了一趟管委会，也是不巧，你好像出去疗休养了。”
江福春“哦”了一声，“倒是没人跟我说嘛。”
张慧妍和杜生泉对视一眼。
两个人心照不宣。
江福春对下疾言厉色，人缘很差。
平日里，他办公室都很少有人去，只有两三个人和他关系比较好，其他人当然不会去和他说这些。
江福春随后又问张慧妍，“杜镇回来看过，你怎么不回来看看？”
“我前阵子还陪着吴主任一起接待了复瑞集团，没跟江主任汇报，是我的问题。”
张慧妍这么一说，江福春就吃了个瘪。
以前周潇不待见他。
现在吴国宏也不待见他。
除了开会偶尔让他代一代，其他重要的事一概不让他参与。
这让江福春满腹牢骚。
江福春冷笑一声，“是啊，你都跟大项目，小地方是不屑来。”
杜生泉却接话道，“江主任，你那地儿可不是小地方，科创示范区的重要承载区，你那地方都小，我们宝店更小了。”
“松林的示范区也是为工业区做配套的，江主任，您也太谦虚了。”张慧妍跟着杜生泉，二人一搭一档，把江福春挤兑得没话说，只能在心里暗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