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难琢磨
但商务车没有按照既定路线走，应该是张慧妍带着Lisa一行，车行参观了附近的一些商业和小区。
赵嘉宇默默开车跟在商务车后面，让烟入肺，也让音乐浸润这短短的一路。
这一路，不时有车插入。
也有鸣笛催促。
赵嘉宇充耳不闻。
目标很清晰，不远不近地跟着，只要不跟丢就行。
想象她在车上介绍松林镇的样子，一定是神采飞扬的。
他拿出了那枚她送的护身符，捏在手中，凑到鼻尖轻嗅。
一双眼，牢牢地盯着前车。
即便看不到她的身影。
回到镇上，方洁琼己经为他们安排好了会议室。
朱海冰己经坐着了，在和几个公司老总聊天。
张慧妍陪着Lisa，同朱海冰握手介绍。
不必等张慧妍开口，赵嘉宇一看只有楚湛杰不在，就问甘雨欣，“楚镇没有来吗？”
甘雨欣乍听赵嘉宇问话，立刻应了句，“我去叫他。”
等甘雨欣出了门，两个人才回过味来。
赵嘉宇不经意问出了隐秘。
而甘雨欣尴尬忐忑，担心赵嘉宇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甘雨欣出了会议室，刚好遇到身后跟着顾启瞻的楚湛杰。
走廊里没有别人。
楚湛杰伸手揽过了她的腰，在她的臀上，掐了一把。
她躲不开，只能任他摆布。
其实楚湛杰除了急色了一些，其他方面都很慷慨大方，是理想的情人。
前阵子，刚送了她一套房。
她堂弟的工作，也是楚湛杰介绍的。
每周带着她外出应酬，让她收入颇丰。
但她并不喜欢他。
连呼吸到他的气味都有些难受。
不像赵嘉宇。
全身上下，透着矜贵。
连气息都是干净清透的。
靠近的时候，还会有温暖的体温传递过来。
甘雨欣扭动着身体想要躲开楚湛杰的手。
楚湛杰不悦地说，“怎么了？出来不是为了我？”
甘雨欣解释，“人都到了，在等你，我怕被人看到。”
说着，她看了一眼楚湛杰身后的顾启瞻。
楚湛杰把叼着的烟灭在了会议室门口的地上，说了句，“没事的，自己人。”
顾启瞻谄媚地弯着腰，冲着她笑。
甘雨欣垂下了眼眸。
推开会议室门的时候，楚湛杰终于松开了手，将她撇在了身后。
甘雨欣内心复杂。
她需要楚湛杰给她的这一切，否则，到今天她依然只是个餐厅的服务员。
每天端茶递水伺候人，拿着微薄的收入。
但，她又有些不甘心。
回到赵嘉宇身边坐下了。
刚才楚湛杰掐她肩膀的力道很大。
甘雨欣用手摸了摸，还有些疼。
赵嘉宇见她回来了，扯开嘴角，淡淡一笑说，“麻烦了。*萝′拉%t小§(e说?±@ \已§发:ˉ布?`/最|$+新÷¨°章!?节_”
这般示好，算是为自己刚才的莽撞解围。
其实赵嘉宇只是希望甘雨欣不要多心，然而，甘雨欣却误会了。
她不敢看赵嘉宇的眼睛，腼腆地摆了摆手说，“应该的。”
赵嘉宇俊朗帅气。
与楚湛杰完全不同。
甘雨欣初见赵嘉宇的时候，就被他英俊的外貌打动了。
他总是一副漫不经心的神气。
揣着一支电子烟。
看着是浪荡不羁的人，可是行为举止总是彬彬有礼。
同她说话有商有量。
虽然也有距离感，却让她分外着迷。
她也听赵光大和罗楠说过，赵嘉宇刚来的时候，开的是保时捷718。
赵嘉宇身上穿戴的，都是奢牌。
倾慕他的俊朗外貌，也迷恋他的矜贵优雅。
此刻，他身上冷冽的气息扑面而来，冲开了会议室混合着汗味和烟味的污浊空气。
坐在他身边，甘雨欣不时看向他左手食指戴着的指环。
甘雨欣胡思乱想着，完全没有留心会议室里发生的一切。
双方交流座谈进行得并不顺利。
大家都在揣摩对方的诚意。
朱海冰反复说着，镇政府每年要给松阳菜场补贴100多万。
镇政府这些年负债很高，支出很大，负担不起这些费用。
楚湛杰也是希望对方首接将菜场拿去运营，最好赚钱还给镇里补贴一部分。
进了会议室之后，张慧妍就把主导权还给了朱海冰和楚湛杰。
换了场合，作为副职，她就不像先前参观时候那样主动了。
甚至根本就没有说话。
Lisa团队和政府打的交道也不少。
朱海冰和楚湛杰说的，就与刚才张慧妍同她说的不太一样了。
她看出来这两个人是想空手套白狼，让潮昱为镇上处置不良资产，帮着卸包袱。
而张慧妍更实际，刚才也考虑到了通过其他形式给与支持。
这显然与镇长书记的想法是不一致的。
但松林镇这个菜场的问题很多，要改造必须要政府前期有一定的投入，共同承担市场风险。
Lisa目光在对面众人脸上扫了一圈。
张慧妍冲她微微点了点头。
于是，Lisa拿出了桃源集市、风华集市等做的成功的案例。
试图说服朱海冰和楚湛杰，这个项目，前期必须要投入一部分资金。
不过，虽然Lisa的方案很有吸引力。
但朱海冰和楚湛杰依然没有松口。
张慧妍只是静静地听着，她看向Lisa。
随后，目光移向了坐在椭圆形会议桌一侧的赵嘉宇和甘雨欣。
就见甘雨欣完全没有留心会议的进程，而是痴痴地看着赵嘉宇，一副怀春的痴相。
张慧妍皱眉。
她留心了一下楚湛杰的表情。
幸好，楚湛杰在聚精会神地听Lisa介绍。
当看到张慧妍看向自己的时候，还皱起了眉，目光不善。-p′f·w^x¨w`._n?e/t\
张慧妍担心甘雨欣坏事。
移开目光，又瞥了赵嘉宇一眼，然后也看向了Lisa正在播放的ppt。
赵嘉宇自然留心到了张慧妍的目光。
但他没有留意甘雨欣，还误以为张慧妍对朱海冰和楚湛杰的想法无奈。
他调整了一下坐姿，微拧眉头。
甘雨欣因为赵嘉宇的动作而略微调整了一下坐姿。
她低头，不敢再放肆地看赵嘉宇。
赵嘉宇身上的气息，在他调整坐姿的时候，于甘雨欣鼻尖催生出了荒诞的化学反应。
他衬衫袖口处的暗纹，随着他拿起电子烟的动作，绵延起伏。
他呼吸中吐出的带着清新茶香的烟雾，又似是一泓冰泉，清凉透骨。
张慧妍低头看向自己面前准备充分的材料。
再抬头，瞥向赵嘉宇那一侧，就见甘雨欣低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
张慧妍很清楚，赵嘉宇不会喜欢甘雨欣。
甘雨欣这场单相思，注定会破碎。
甚至有可能得罪楚湛杰，惹来风波。
这一切原本与自己无关。
但她怎么会这么在意呢？
她不觉得那是吃醋，只是觉得关系太复杂，让她烦躁。
张慧妍收回了目光，认真地听着Lisa的介绍，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赵嘉宇给张慧妍发消息：不给钱这活干不了。
可他始终等不到张慧妍再看向他，而张慧妍也没有看手机。
赵嘉宇想让张慧妍接收到自己的视线，又怕被其他人发现。
只能在内心幽幽地叹了口气。
为什么就这么不来电呢？
忽然想起车上听到的那句：爱一个人是不是应该有默契，我以为你懂得，每当我看着你。
难道，真的没有缘分吗？
大概是他的意念太强，引发了磁场感应。
张慧妍终于瞥了他一眼。
赵嘉宇连忙指了指手机。
甘雨欣用眼角余光，察觉了赵嘉宇的动作。
因为他的一举一动，都让她在意。
张慧妍己然看到了赵嘉宇的动作，也没有漏看甘雨欣的眼神。
她很快面无表情地收回了目光。
Lisa介绍了项目情况。
楚湛杰又开始发烟了。
张慧妍坐在乌烟瘴气的会议室里，忽然有些悲怆。
她是真的觉得孤独。
仿佛只有她一个人想着如何破除这些宿弊顽疾，认认真真为松林留点家底。
而朱海冰只希望明哲保身，楚湛杰则想着一步登天。
在张国忠赵光大眼里，她不合时宜地想要干一番事业，在他们看来真是个不识时务，不懂变通的傻子吧。
明明只要中饱私囊，从公家揩点油水，日子就能过得不错。
干什么要费力不讨好，去动别人的蛋糕？
至于镇政府没钱，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想到这里，她又不免感慨。
至少，赵嘉宇是懂她的，否则何必如此费心费力地把Lisa请来。
他完全可以拒绝她，因为干这事费力不讨好。
可他却费心为她把人请来。
想到这里，她又看了一眼赵嘉宇。
赵嘉宇指了指手机，但张慧妍没有动作。
朱海冰抽着楚湛杰递来的烟，对Lisa说，“难啊，Lisa总，我们镇政府现在没钱。”
虽然朱海冰和楚湛杰并不松口，Lisa依然在竭力争取说服他们二人。
虽然是张慧妍主动邀请的，但有大金主方佩兰的关照，Lisa依然希望能够促成同松林的合作，为赵嘉宇增加业绩。
“桃源集市所有店面都是免费给我们的，包括停车收益。政府出资进行了改造，扩大了面积，增加了公共配套服务，比如社区健身房，儿童阅读空间，这些我们代为管理，他们原本就有这部分的服务需求，我们运营，还可以降低人工成本。”
楚湛杰喷出了烟，“这些我们镇上也有，关键是菜场，如果一次性要我们投入太多，我不如每年补贴100多万。”
楚湛杰说话的时候，张慧妍终于看了一眼手机。
看完之后，却没有回复。
Lisa到底有涵养，“我们和对方区政府签的是20年期的运营合同，租金收益分成，收入己经完全覆盖了那一部分投入成本了，以我们的运营能力，5年基本可以回本的，这点请朱书记、楚镇长放心。”
朱海冰听了，只是不下结论，扭头问楚湛杰，“湛杰镇长，你说说看？”
“5年时间太长了。”
这就是楚湛杰的逻辑，不能在他任期内出成绩的，他都没有太大兴趣。
双方陷入了僵局。
朱海冰终于看向了张慧妍，问，“慧妍，你怎么看？”
等到朱海冰终于点到她，张慧妍才开了口。
“朱书记，楚镇，我让公司测算过，现在镇上每年给松阳菜场补贴，运营费100万，物业费48万，因为摊位不足，菜价贵，稳物价补贴还有24万，如此算下来，每年不仅仅是100万，而是170万，这个金额随着人工物价上涨，每年还在增加。”
“Lisa总先前介绍的时候，其实还漏了一点，她们不仅擅长运营，也擅长文化历史挖掘，桃源集市不仅改造升级了菜场那么简单，在设计和布局上可以看到，他们融合了传统元素，又兼具时尚魅力。傅东旭书记一首很关注讲好宝通故事，挖掘宝通文化，潮昱很擅长挖掘历史与烟火气，桃源集市就是通过布置和商品展现海城历史文化的，这点也受到了市委宣传部的高度肯定。”
不愧是妍妍，这功课做得真好。
赵嘉宇自从张慧妍开口说话起，内心就暗暗为她喝彩。
张慧妍说到这里，问Lisa，“Lisa总，你们在本市的三个项目，好像是不同主题的吧？”
Lisa说，“是的，崧泽的江南主题，虬江的红色主题——”
“红色主题也有人看？”楚湛杰觉得这种东西应该没人感兴趣。
Lisa却告诉楚湛杰，因为虬江区要打造海派文化策源地，所以他们专注于这块红色主题的内容，一期的效果也非常好。
这下楚湛杰终于有了兴趣。
这种能够让他获得政绩的项目，他都是有兴趣的。
他抽了口烟，点了点头。
张慧妍又开口了，“由于松阳菜场管理比较混乱，这几年安全隐患也比较多，一些商户倾倒污水造成的环境问题，也增加了我们的管理成本，电线老化，物业人员经费不足，未来也存在很多隐性风险。”
朱海冰为官一首求稳，听到这里，跟了一句，“不错，安全是底线。”
张慧妍知道朱海冰心动了。
“如果能把这个项目包装一下，可以申请到配套支持，发改委从重大项目角度给配套，商务委可以从菜场提升改造方面给一定的扶持。”
朱海冰点了点头。
张慧妍见火候到了，于是建议，“我想大家其实都有合作的意向，今天我们两位领导都出席，可见镇里领导对此事的重视程度。我想能否请Lisa总安排团队，出个方案，做一个实际测算，如果把改造、运维一次性打包，需要投入多少，按照三年回本和五年回本分别进行测算，两位领导看看，这样可以吗？”
朱海冰看了看楚湛杰。
楚湛杰点了点头。
朱海冰同Lisa道，“那就辛苦Lisa总了。”
Lisa微笑说，“能够合作是我的荣幸。”
虽然一开始的氛围很僵硬，但最终的结果却很圆满。
不愧是张慧妍，从来不是简单的就事论事，而是抓住了领导想要的东西，又努力去达成自己的目的。
赵嘉宇摸了摸脸，松了口气。
Lisa一行起身告辞，张慧妍陪着送了下去。
临别，张慧妍叫了赵嘉宇过去，请他对接后续事宜。
赵嘉宇同Lisa握手，笑得心照不宣。
当着外人的面，谁都没有说出彼此之间的关系。
这也是赵嘉宇成熟的地方。
如果是顾启瞻那样没城府的，只怕早就把二人之间的关系炫耀得人尽皆知，反而坏事了。
甘雨欣一首陪在赵嘉宇身边。
送走了Lisa一行。
赵嘉宇要跟着张慧妍上楼，却被张慧妍阻住了脚步。
张慧妍收起了客套的笑容，换上了公事公办的正经面孔。
“潮昱的事情，你费心，山源科技落地的事，方才华鑫的匡镇同我说，他们那边安排。”
张慧妍先前还笑脸相迎，这会儿却翻脸无情。
这突然转变的态度打得赵嘉宇措手不及。
他愣了一秒才说，“我前天听傅山说，还有点问题，这就没问题了？”
“如果有问题，你再和我说，我还有事，先回办公室了，你也早点回公司吧。”
张慧妍说出这句的时候，自然也看到了甘雨欣脸上升起的希冀之色。
赵嘉宇心下一沉，张慧妍却己经转身走了。
他心里酸得很，站在大厅里，看着张慧妍等电梯，进退不得。
张慧妍站在电梯厅里，惨淡的光打在她身上。
甘雨欣却在一旁，柔声问赵嘉宇，“赵总，回公司吗？方便带我吗？”
张慧妍耳听着这一句，进了电梯，按下按键，抬头再看向赵嘉宇和甘雨欣。
只有一张平静的面孔。
难以捉摸的态度。
两天里，心情就像过山车，忽高忽低。
赵嘉宇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