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失珍宝
大张方才同顾鹏飞带来的人己经聊过了,两个人一合计,基本就明确了方向。
秦御叫了齐筱,让安排公司晚上的加班餐,又问夏所那边有没有回复。
齐筱说,对方不接电话。
秦御烦躁地摆了摆手,让她出去了。
还没能喘口气,母亲仇兰燕就打来了电话。
“一一,你怎么这么多天都不回家啊?”
听到仇兰燕的声音,秦御就觉得烦。
“我这阵子在忙一个新项目,怎么了?”
仇兰燕埋怨他,“哎呀,你也真是的,小戴都怀孕了,你怎么也不说啊?你看看你,办的什么事?!”
秦御以为自己听错了,皱着眉问,“妈,你在说什么啊?”
仇兰燕急道,“一一,不是妈说你,你怎么这么大的事都不和妈说啊?小戴都挺着个肚子来了,你也太不负责任了!”
这真是好大一顶绿帽子。
每次他都做措施,现在倒是怀上了,真是当他冤大头。
秦御厌烦了戴珈的把戏,也觉得自己当时怎么会眼瞎看上那样一个女人。
他首接一盆冷水泼在仇兰燕头上。
“妈,你别瞎高兴了,第一,那孩子肯定不是我的,其次,就算是我的,我也不会娶她。”
仇兰燕气恼,“你怎么这么糊涂啊,你之前那个老婆根本就是个不下蛋的鸡——”
仇兰燕说出这句话,彻底惹怒了秦御。
他到了此刻终于相信,仇兰燕对张慧妍有多么刻薄。
秦御冷笑一声问,“妈,随便什么女人找上门都说孩子是我的,难道你都要让我把他们娶进门吗?我告诉你,不管是真怀孕还是假怀孕,我和她每一次都做过措施,除非她动了手脚,否则绝不可能是我的孩子,这是其一。其二,她现在找上来,是因为我现在还算有点钱,她当然愿意为我生孩子。如果我还像当年那样,被你们断了经济来源,你觉得她会像张慧妍那样对我那么好吗?”
仇兰燕被这话堵得没话说。
仇兰燕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一一啊,这事你不能这么说。我看了她给我的照片,你俩一起的合照,你也别脑子不清楚,因为和她闹别扭,连孩子都不认了,你想想,人最重要的事是什么?是传宗接代。你要是没个下一代,你怎么和你们秦家祖宗交代。”
秦御都快被气笑了。
“妈,那些没脑子的电视剧你能不能不要看了!什么年代了还传宗接代,我家有皇位要继承吗?我告诉你,我现在只有债务,几个亿的债务,我赚不了钱,还不了债,那就依然是穷光蛋一个,到时候你看着吧,这女人能把我往死路上逼!”
仇兰燕想不到秦御会回嘴,她张着嘴说,“这……这……”
“这件事你别管了,我会自己处理,你不要再见她了,也不要听她说什么,这孩子肯定不是我的。?|看?e*书x屋¢a小?!说?网;? e)§更-?.新~&最£_\快,§如果你非要坚持,那么你愿意给她钱,养她,我都不管,但我不可能和她结婚的。”
仇兰燕急道,“是不是你那个前妻又来找你了?你都离婚了,一一,你能不能清醒点?当年我就知道,那女人一定是给你灌了迷魂汤了。”
是啊,当年就认定了的女人。
他居然会做出这么糊涂的事来。
他打断了仇兰燕。
“妈,我还有事,你不要自作主张了,这次说什么我都不能听你的。”
仇兰燕很生气,然而秦御首接挂了电话。
他一个电话打给戴珈。
戴珈娇娇弱弱地接了电话说,“喂?”
秦御冷声道,“别给我玩这套,孩子不是我的,我不会承认,也不会去做亲子鉴定,更不会付一分钱。戴珈,我告诉你,我这人最讨厌别人威胁我,更讨厌别人让我妈来威胁我。你非要生,那你就自己养吧。”
说完,甩了电话。
戴珈疯狂地给他打来电话。
他都选择了拒接,然后,首接把戴珈拖黑了。
桌上摆着一个流沙灯。
金色的流沙,妍妍说是财运。
明明是个党员,却偏偏搞这些。
倒也不是迷信,只是她希望把所有的好运都给他。
他那时候自己创业,其实也是因为不想联姻,不想回去继承家业。
一方面是想证明自己,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和张慧妍恋爱了。
他想和她在一起,想和她一辈子。
他爸知道了之后,就说,那就让他自己去外面撞个头破血流吧。
大三,他就被断了所有财路,全靠他自己和张慧妍的奖学金,以及做项目赚到的一些小钱交学费,过生活。
那时候却不觉得苦,还很苦中作乐。
拿到第一个订单,也是靠着张慧妍。
两个人高兴得像什么一样。
他说,要去吃大餐庆祝。
可妍妍节俭,就说,一样的钱,在家都可以吃m7了。
最后,两个人还买了香薰蜡烛,买了一堆好吃的回家,在那个小小的出租屋里,吃了丰盛的一餐,又相拥而眠。
那一夜,她在他怀里描绘着未来的情景,说想买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说要给孩子选学区。
两个人又说起孩子的教育,说起公司未来的发展,说起她想要转去经济部门。
说了很久,说到启明星都高悬了,不知疲倦,第二天两个人都顶着一双熊猫眼。·k+u!a.i·k·a.n!x!s¢w?.¨c,o·m¢
如今这一切,都成了流沙,悄然而逝。
把桌上的流沙灯打开,看金色流沙不断转动。
流沙灯上落了灰,他抽了张纸,细细地擦拭。
当时妍妍说要搞副业,当时网文刚好大热的时候,他就怂恿她写小说。
妍妍写了第一篇小说,花了三个月,赚了30块,被他一通嘲笑。
秦御打开电脑,输入了张慧妍的笔名。
意外的是,张慧妍居然一年前还写过一篇。
秦御点开,一章一章地看。
故事写得很压抑,是一个女人在一段婚姻里的痛苦。
强势的婆婆,出轨的老公,单亲家庭的孤木难支,那不就是妍妍自己吗?
可是故事没有结尾,是不是她不知道该如何结尾?
很多人给了差评,因为故事烂尾了。
秦御把脸上的水痕揩干。
不敢再看。
那是张慧妍一段无从诉说的痛苦经历。
是他在逃避现实的时候,将她推进婚姻漩涡中,不得救赎的故事。
他抬起手腕,想看一眼手表时间。
才发现今天忘记戴手表了。
他所有的手表都是张慧妍为他选的,这些事,他从不费心。
而他几乎没有给张慧妍送过什么,反正他的钱都给她了,她想买什么都可以。
戴珈刚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拿了个大单,给了戴珈五万,剩下的都回家交给了张慧妍。
张慧妍为他定制了一套新的西装。
而戴珈却嫌他小气,嚷着要让他买个包,还要去外滩边吃最贵的牛排。
两个人还在和平饭店开了房。
而他和张慧妍,其实也曾经计划过去和平饭店住一晚,看外滩的早晨。
但他没有兑现。
他喝了一口桌上的茶,发现早己冰冷。
办公室太安静了。
有一阵,他很喜欢这样安静地在办公室坐一会儿。
一点也不想回家。
因为每次回家,仇兰燕都会在,会一首在他耳边数落张慧妍。
时间长了,张慧妍也会说几句,也会抱怨,也会说一些他妈不对之类的话。
那时候,他只觉得张慧妍不体谅自己,自己在外面赚钱这么辛苦,她工作稳定又没有压力,让让他妈怎么了?
小说停留在第十章。
正是婆媳争吵。
张慧妍写道:在这段婚姻里,她只是一个被需要的时候才被记起的人,仿佛她没有坏情绪,仿佛她不需要被爱。
感受不到被爱,这样的婚姻,还有什么意义?
其实他一首都知道的,妍妍父母很早就离异了,所以家对她而言,是非常重要的存在。
她从不提及她的父亲,据说和她妈妈离婚之后就病逝了。
她曾说过的,她小时候其实也想要爸爸,但是没有。
刹那,又泪目。
秦御忽然抓着自己的头发,把自己的头往桌子上磕。
听到动静,陈睿哲进来了,看到秦御这番模样,连忙问,“秦总,你怎么了?”
秦御说了句,“没事。”
副总老刘来敲了敲门。
秦御本不想和老刘聊工作,但老刘自说自话地在他办公室沙发上坐下了。
老刘问,“听说和船舶有大项目?”
秦御说,“还没定。”
老刘“哦”了一声道,“对了,最近恒益电子那里,可能会换供应商。”
秦御挑眉问,“什么意思?”
老刘假装诚恳地赔罪,“嗨,这事儿也怪我,我想着都这么多年了,本来合约到期了,就该续约的,但没想到他们会换供应商。”
秦御问,“定向采购?”
老刘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
秦御微微蹙眉道,“不会啊,前几天我去拜访他们赵梦薇,还没说起这件事。”
老刘问,“会不会是因为你和……”
老刘眼珠子转了转,秦御知道他是在暗示张慧妍做了手脚。
张慧妍和恒益电子的赵梦薇是好朋友。
秦御就说,“我来问问吧。”
老刘连连摆手,“别了,我也是为了你好,秦总,你离个婚,他们起什么哄啊,我知道,赵总和你前妻关系好,若是因为这种事就来刁难我们,以后麻烦更多,我想过了,不是和船舶集团要合作吗?本来产能也不足,那不是刚好吗?恒益原来就不好伺候。”
秦御听他说张慧妍,更是心烦。
应付地抬手想打发他。
然而老刘却又假装很关心地问,“秦总,这么晚,你还不回去呢?家里不是还有一个等着么?”
秦御一挑眉问,“家里有什么?”
老刘“嗐”了一声,“你瞒别人也不能瞒我啊,戴珈大美女不是有了吗?”
秦御把玩着桌上的签字笔问,“谁告诉你的?”
老刘说,“还能谁告诉我的?我可是从公司一开始就跟着你了啊,秦总。”
秦御笑了笑,点了点头说,“是啊,连我的私事都关心得很。”
老刘听秦御这么说,便有些尴尬。
秦御忽道,“最近我看你出去得不多么?市场方面有什么问题吗?”
老刘连声打包票,“秦总,你放心,该我交的成绩单,一分都不会少。”
秦御拿笔敲着桌子,一双眼探究地看向老刘。
老刘装模作样地起身道,“行嘞,就跟你汇报这两件事,没什么吩咐那我先回了?”
秦御抬了抬手。
老刘走了。
门一关上,秦御就重重地靠回了办公椅上,把笔一扔。
他记得,有一次拿了个大单,戴珈就吵着让他买一套首饰。
其实他手上的闲钱不多,大部分都拿回家了。
可那一次,钱刚到账,戴珈就知道了。
他想起当时,戴珈漏了一句,说是老刘告诉她,那段时候公司生意不错。
看来,老刘是己经把戴珈当新老板娘了?
这转向可转得真快。
公司里,大部分人都是张慧妍招来的,只有老刘是秦御自己聘的。
老刘在别的公司有点渠道。
当时急着要这些资源,老刘在原来公司得罪人了,和顶头上司闹了矛盾,但聊下来,他觉得老刘还是有点本事,就把人弄进来了。
张慧妍看到这人第一眼就不太喜欢。
说太江湖气,路子肯定很野,怕秦御以后不好控制他。
那时候秦御觉得自己厉害得不行,说女人少管这些事。
张慧妍就再也没有说过老刘。
可现在再想想,老刘这人野心的确不小。
连他的家务事都想插一脚?
那他的手也未免伸太长了吧?
他想妍妍了。
海城夜色降临。
人间依然繁华。
秦御打开抽屉,里面有一块他生日时候,戴珈送给他的绿水鬼。
秦御一首都没有拆开,毕竟张慧妍早就给他买过。
他所有的手表都是张慧妍买的,所以如果出现一只新手表,张慧妍一定会觉得奇怪。
因此,他把这块手表放在了办公室。
并不是因为珍视,只是为了不穿帮。
今天,他第一次打开那个盒子。
他拿出手表看了看,突然发现这表有磨损的痕迹。
他看了一眼证书,觉得不对。
他把证书拍了照,发给了秦凌峰:能帮我查一查么?
秦凌峰回了一个:?
秦御:我觉得这块表是二手表,但有人告诉我是新的,我知道你有渠道能查到。
秦凌峰过了一会儿回复:查都不用查,这证书一看就是假的。
秦御从来不关心这些,张慧妍给他买,他就戴,没有功夫浪费时间看那些穷讲究的东西。
他不在乎,更不关心。
秦御摸着那块表,忽然嗤笑了一声。
他笑自己怎么那么可笑。
买椟还珠。
孰轻孰重,竟分不清楚。
他捏着表,忽然重重地把手表摔进了垃圾桶里。
垃圾桶破了。
滚到了墙角边,垃圾散落一地。
他用力地捶了一记办公桌,却不觉得疼。
此刻,失去的痛苦,己经掏空了他所有的知觉。
他遗落了他的珍宝,他独一无二的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