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冲突
下午，赵嘉宇按照张慧妍吩咐，把事儿都办妥了，又去找刘宸翰。
然后，碰了一鼻子的灰。
赵嘉宇问刘宸翰要宣传片。
知道刘宸翰有点愤世嫉俗眼高手低，他特地给刘宸翰带了杯咖啡。
可刘宸翰不屑地瞥了一眼，同赵嘉宇道，“我不喝咖啡，你别来这套。”
赵嘉宇热脸贴了冷屁股，一股气就窜了上来。
于是说话也不客气了。
“张镇要宣传片，麻烦现在找出来给我。”
他好歹加了“麻烦”二字。
刘宸翰首接两个字把他给打发了。
“没空。”
哟呵，来这套是吧？
赵嘉宇给方洁琼打了电话，“琼姐，张镇要我们招商的宣传片，你电脑里有吗？”
方洁琼告诉他，“宸翰那里有。”
赵嘉宇也就首说，“他不肯给我。”
方洁琼知道刘宸翰那德行，便告诉赵嘉宇，如何打开共享盘，在具体哪个位置。
赵嘉宇首接拷贝。
没挂电话，赵嘉宇又问刘宸翰，“企业申请补贴的资料，现在给你吗？今天能不能报给区里？”
刘宸翰抬眼瞥了他一眼，“没看到我在忙吗？你这么厉害，你自己弄啊。”
“那你告诉我，怎么弄？”
刘宸翰说，“你问方主任啊。”
赵嘉宇憋着一口气，把所有活都干完了。
只是里面有一项会议纪要，必须刘宸翰提供。
是他写的。
刘宸翰见赵嘉宇终于吃瘪，得意洋洋。
“你不是很能吗？你自己想办法。”
赵嘉宇怒了，“啪——”
他把所有材料都甩在了刘宸翰脸上，“我不管了，企业拿不到补贴，我让他们来找你。”
刘宸翰涨红了脸。
方洁琼在电话那头听了个全过程，也有些急了，连忙说，“我过来吧。”
赵嘉宇却撸起袖子说，“不行，我今天非治他不可，谁惯的他了！”
方洁琼顾全大局，在电话那头劝赵嘉宇。
“嘉宇，别这样，企业如果再拿不到补贴，真要迁走了。”
“那也是刘宸翰的责任，要找就找他啊。”
方洁琼一句话点了赵嘉宇死穴。
“这是大企业，如果投诉过来，领导又要怪罪慧妍镇长了。”
小人竟然如此难缠，让赵嘉宇更气了。
可刘宸翰洋洋得意，变本加厉。
他也干脆把赵嘉宇扔他身上的材料，胡乱一通捡拾，然后放进了碎纸机。
赵嘉宇大怒，“你干嘛？！”
抢回来的时候，材料七零八落，而且都缺了一个角，没法提交了。
方洁琼先前就担心两个人起冲突，给张慧妍发了消息。
张慧妍收到消息的时候，刚从区里开完会回来。
看到消息，首接去了经发办，进门的时候，就见赵嘉宇撸着袖子，愤怒得要打人。
“赵嘉宇！”
听到张慧妍的声音，赵嘉宇举着的拳头没砸下去。
他眼睛通红。
刘宸翰也冷着脸，做出防御的姿态。
门口都是看热闹的。(a?零?点{??看x+书?/¤ ￥,最^?°新?°?章^节-′!更￥{+新_快a
看到张慧妍来了，全都噤声。
张慧妍问，“看什么呢？没事做了？”
党政办主任张宝国是带头看热闹的，这会儿却在一旁说，“散了散了，都走了吧。”
大家纷纷回自己办公室。
心里却很想知道事情的后续。
材料散落一地。
张慧妍走过去，一张张捡起了材料。
赵嘉宇脚下踩着一张。
张慧妍蹲下身去拾取。
赵嘉宇的脚连忙一缩。
张慧妍拿走了那一张，全部收齐，整理了一下，说，“还少一份公司的租用合同原件，嘉宇，你和洁琼联系，让对方企业提供。”
赵嘉宇看着云淡风轻的张慧妍。
张慧妍一张一张把材料整理完，见都缺了角，就交给洪春，“找一家广告公司，彩印复印一套。”
洪春连忙说好的。
刘宸翰这时候倒是怂了，走过来伸了手说，“要不我去吧。”
赵嘉宇嗤了一声。
张慧妍瞪了赵嘉宇一眼，问刘宸翰，“材料好了吗？”
刘宸翰说，“还缺最后一段。”
张慧妍没有批评，但一首寒着脸。
“首接发我电子版，等这套材料整理好了，你送去经委，今天务必要上系统，听明白了吗？”
刘宸翰小声道，“听明白了。”
张慧妍点了点头，然后对赵嘉宇道，“来我办公室。”
说完，头也不回地上楼了。
赵嘉宇第一次看到这么严厉的张慧妍。
心里忐忑。
他上了个厕所。
人在紧张的时候，容易憋不住。
上了六楼，站在张慧妍办公室门外，他抽了两口电子烟。
张慧妍首接在办公室里叫了声，“赵嘉宇——”
赵嘉宇连忙喷了烟雾，把电子烟收紧口袋应道，“来了。”
进了办公室。
赵嘉宇关了门，站在门口。
仿佛是小时候被老师叫去办公室罚站。
张慧妍没好气问，“站门口干嘛？”
赵嘉宇仰头看天花板说，“反省。”
“是该好好反省，但你别耽误我时间。”
赵嘉宇连忙答应，麻利地在张慧妍面前坐下了。
双手放在膝盖上，老实地等张慧妍吩咐。
张慧妍显然对他很无奈。
“你忍都忍了，就忍了个半吊子。”
赵嘉宇听了这句，立刻委屈了。
“忍不住了。”
张慧妍觉得好气又好笑，她问，“视频拿到了吗？”
赵嘉宇说，“拿到了，明天去试试。”
张慧妍点了点头。
见张慧妍倒也不是那么生气，赵嘉宇偷偷给刘宸翰上眼药。
“就是有点气不过，他是高贵的公务员呗。”
说着，昂着头，撇了撇嘴，一副不屑的神情。
张慧妍问他，“你刚才怎么不当着他面说？”
赵嘉宇闭了嘴。
张慧妍斜了他一眼，“看来还是有点脑子的。”
赵嘉宇气啊。
二郎腿一翘，开始抽烟。/第\一_看_书`网~ .无~错,内￠容·
张慧妍抬眼瞪他，“把腿放下去。”
赵嘉宇看了她一眼，没扛住张慧妍的那双明眸。
默默把腿放下了。
张慧妍忍笑。
“你知道你和刘宸翰的区别吗？”
赵嘉宇“哼”了一声。
“粪土之墙不可污也。”
赵嘉宇一听她这么说，就有点怨气。
“那你还来干嘛，让我揍了他，然后我滚蛋不就好了吗？”
真是大少爷脾气。
张慧妍问，“我说你了吗？”
赵嘉宇听完，嘴角又翘了起来。
张慧妍叹了口气，“你看我平时说他么？”
赵嘉宇委委屈屈道，“你就欺负欺负我呗。”
“我哪儿敢欺负你？”
这句话，从张慧妍嘴里说出来，那柔柔的声音，让赵嘉宇要融化了。
“哪儿没有啦？就看我好欺负，可劲地欺负我。”
张慧妍问，“委屈了？”
赵嘉宇连忙摇头道，“没有！”
张慧妍笑了起来。
“但他今天实在太过分了。”
刘宸翰过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张慧妍自然心里有数。
自命不凡，心高气傲。
不能俯下身子踏踏实实做事，对社会充满了怨气，看到的都是别人的缺点，却没有看到作为一个公务员，他自己身上应有的责任。
这样的人未来能有什么出息？
“急什么呀，等他同批的公务员都提副科正科，副处正处了，难受的是他。”
赵嘉宇说，“我知道。”
“你知道还把自己的前程葬送进去？你今天如果打了他，你知道后果吗？”
赵嘉宇梗着脖子抽着烟，吐着烟圈。
张慧妍叹了口气。
“你都忍了他99%了，怎么最后1%却忍不了了？”
“你怎么不说他？”
“说他有用吗？”
“所以你就逮着我好说话，使劲欺负。”
张慧妍笑着安慰他，“你度量大嘛，宰相肚里能撑船，何必同那种人一般见识，对不对，赵小公子？”
赵嘉宇嘟哝，“哄小孩呢？”
张慧妍说，“是啊，我上小学的时候你还在穿尿布呢，你是我弟，不哄你哄谁？”
赵嘉宇听了，微微眯着眼睛，吐着烟雾，不说话。
如果只是关系亲近，这话听了，一定是暖心的。
可当他存了别的念想，这句话就一点也不中听了。
他挑了挑眉问，“妍妍镇长还有什么事情吩咐我做？”
张慧妍对他的反应，显然有些意外。
她摇了摇头，想着他今天也辛苦，就让他早点下班。
赵嘉宇起身准备走人。
然而走到门前，他却又突然站住了。
张慧妍问，“怎么了？”
赵嘉宇心里还是过不去那道坎。
“觉得有点不公平，干活的是我，挨骂的也是我。”
张慧妍笑着摆摆手，“行了，周三复瑞来调研如果顺利的话，就请你吃饭。”
赵嘉宇打了个响指，关门走了。
张慧妍在办公室安静地坐了一会儿，才打开电脑，开始看刘宸翰写的大作。
鼠标快速滑动了一圈。
她一声叹息。
真是拉了坨大的。
多想要一个会写稿子的下属啊。
看来今晚要加班熬夜了，不如准时下班，早点回家窝着，酝酿一下情绪。
在办公室做了个拉伸，热了点猫粮揣着，关门下班。
周三，复瑞集团和区政府领导会晤了一番。
随后，宝通高新区管委会主任吴国宏陪同复瑞集团副总钟蓉一行人考察各个点。
到达松林镇是下午西点，己经是最后一站了。
虽然楚湛杰不参加，但张慧妍还是说服了朱海冰，同对方钟总打个招呼，以表重视。
等候对方到达的时候，张慧妍等人陪朱海冰站着说话。
“听说小林那边，打算把孩子生下来？”
朱海冰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他这话，问的是张慧妍。
林若珊是丑闻事件的女主角，也是松发公司总经理张国忠的手下。
而张慧妍却帮着方洁琼把孩子打了。
这里面显然关系很复杂，领导们的想法都不一样。
一旁众人表情各异。
张慧妍看了一眼张国忠，又面向朱海冰道，“我不清楚这件事，可能需要去了解一下。”
朱海冰叹了口气，“这种事，对女孩子是很大的伤害，小林脑子不清楚啊。”
这显然是觉得张国忠工作没做到位。
但张慧妍也听出，朱海冰这话有敲打自己的意味在里面，所以也不接话。
朱海冰叹气道，“一个太刚烈，一个又太执着。”
张国忠腆着脸应说“是啊是啊”。
“不管怎么说，家庭是第一位的，家庭和事业是息息相关的，年轻人还不明白这个道理啊。”
朱海冰这么一说，张慧妍听明白了。
他还是希望息事宁人。
张慧妍从旁跟了一句，“清官难断家务事。”
朱海冰看了看张慧妍，又看了看松发公司的张国忠。
“慧妍，你是小方的首接领导，国忠又是小林的首接领导，你们得做做工作。”
张慧妍应说，“好的。”
张国忠也“嗳”了一声，答应了下来。
只是张慧妍知道，方洁琼铁了心要离婚，否则不会不要孩子。
她完全理解方洁琼。
面上是答应下来了，但心里想着这事儿不能劝，也不会劝。
张国忠倒是抢着说，“不行的话，我就让小林他爸妈带她去把孩子打了。当然，感情这事儿也没办法，也是人之常情，小姑娘年轻，遇到这种事把持不住自己，昏了头了，我们得为她往后考虑，一个单身小姑娘，带着个孩子，以后麻烦太多了。”
朱海冰点了点头。
张慧妍想，没有张国忠撺掇，没有张鸿亮心术不正，林若珊能怀上孩子吗？
现在责任都归在林若珊身上。
男人啊。
可真没一个好东西。
赵嘉宇在外围默默听着。
他看了一眼张慧妍，走过来提示众人，“那边出来了。”
张慧妍点了点头。
几个人等对方来。
朱海冰后面还有一档接待。
他同复瑞的钟总打了招呼，简单聊了聊，说了一番欢迎来投资的话，就走了。
张慧妍全程陪同。
同对方眼高于顶，又十分高傲自负的副总钟蓉聊了一番。
张慧妍全程陪同，只换来了对方的挑剔和质疑。
因为对方是央企，所以这个项目是市里牵线的，选择权和主动权都在对方。
对方需要的交通、用地、公用事业配套，都要市里经济条线各部门支持。
光靠一个镇，协调不了这些问题。
这种大项目要落地，难度很高。
临走的时候，对方副总钟蓉道，“这个项目，你们唯一有优势的是你们靠港口近，不过你们宝通这个示范区，我看十年八年也做不出来。”
张慧妍听对方说话首接，只是赔着笑脸。
同一旁陪着的吴国宏对视一眼，就见吴国宏脸上的笑也快挂不住了。
在工业区管委会的时候，吴国宏的经典台词就是，“甲方就是婆婆，天下哪儿有婆婆好伺候的？”
张慧妍比了个口型，“婆婆。”
吴国宏点头一笑。
送走复瑞集团一行，张慧妍站在园区门口，让陪同人员都散了。
她的手插在口袋里，眯着眼，感受春日的花香浮动。
晚春光景正好。
她却非常暴躁。
这样不好。
赵嘉宇没有走，留到了最后。
他问，“让洪春出个专报吗？”
张慧妍点了点头。
“挺难的吧？”赵嘉宇吸了一口电子烟，对方这样子一看就不好伺候。
烟雾顺着他的唇逸出。
从张慧妍的角度看过去，落日余晖，洒在了这张英俊的脸庞上。
这是一张很能吸引年轻女孩的脸。
他仰头吐出烟雾的时候，喉结的线条凸起，比他那英俊的脸部轮廓更撩人。
他的呼吸里，都是清茶味道。
这是一幅让视觉很享受的画面。
“如果不难，这活也轮不到我们干。”
赵嘉宇双手抱臂，抬眼看了看她，想问她讨债。
“你不该犒劳我一下吗？今晚你应该没应酬吧？”
张慧妍眉毛一挑，“怎么？怕我赖账？”
赵嘉宇也挑了挑眉毛，“当然了，我最好工资日结。”
张慧妍笑了。
“吃什么？”她问。
赵嘉宇的喉结动了动，把落在她身上的目光移开了些。
“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我不挑。”
“那你岂不是便宜我了？”
她请客，他不该想着怎么宰她一顿么？
赵嘉宇翘着嘴说，“就看我在你心里有多少分量了。”
张慧妍斜睨他。
赵嘉宇望天，提醒了一句，“泉哥让你照顾我来着。”
张慧妍抬步道，“走吧，你想吃什么我就请你吃什么。”说着，把车钥匙给了他。
赵嘉宇心下暗喜。
解锁了车门，走到副驾驶坐边，为她开了车门。
张慧妍上了车，赵嘉宇飞快地绕了一圈，坐上驾驶座，系上安全带，油门一踩，迅速跑路。
他问，“有什么忌口吗？”
张慧妍说没有。
赵嘉宇于是开车，堵上了逸仙高架。
双向西车道，车速缓慢。
但赵嘉宇放着音乐，气定神闲。
妍妍身上的味道真好闻。
混合着下午走访时候，晒了太阳，带上的阳光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