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莽撞
手边放着保姆阿姨帮忙鲜榨的果汁和一份三明治。
张慧妍踩着高跟鞋踏上六楼。
走廊里，都是她脚步声的回响。
赵嘉宇连忙站了起来，仿佛要迎接首长视察。
张慧妍先被党政办主任张宝国拦住了。
张宝国让她早上帮忙去代开一个原本应该是楚湛杰出席的会议。
赵嘉宇很不爽。
张慧妍早上明明约了和自己走访企业的。
现在好了，黄了。
赵嘉宇有些生气。
张慧妍的声音传来。
“我早上约了人，不过没事，我来安排。”
张宝国笑着道谢，倒也体谅地说，“经发办和经济中心都没负责人，洁琼虽然是副主任，可现在等于是兼着主任的活在干，经济条线的确人手太少了。”
张慧妍应说，“是啊，好在下面还有几个公司。”
两个人说着话，张慧妍终于走到了门口。
见赵嘉宇坐在会客区。
张宝国一见赵嘉宇，笑道，“小赵总来了，张镇就有帮手了。”
张慧妍便恭维张宝国，“也离不开张主任你费心为我们协调。”
两个人说完了场面话，张慧妍对赵嘉宇说，“来吧。”
张宝国看了一眼赵嘉宇提在手上的早餐，又看了看赵嘉宇的脸色，继续往楚湛杰办公室走去了。
还能听到他唱歌的声音。
这党政办主任可真是潇洒。
赵嘉宇把果汁和三明治放在了张慧妍桌上，又为她开了窗。
张慧妍给自己泡了两片冻干蜂蜜柠檬，又顺手给赵嘉宇也泡了一杯。
用她放在消毒柜里，好看的雕花玻璃杯泡的。
赵嘉宇接过了温柠檬水，抿了一口。
蜂蜜冻干的柠檬片泡在水里，酸甜适中，温度刚好。
他放下杯子，见张慧妍略显疲惫的脸色，忍不住问："昨晚是不是喝多了？你这样连轴转行不行啊？吃早饭。"
说着，把手上带来的早餐推给了张慧妍。
张慧妍揉了揉太阳穴说，"还好，就是有点头疼。"
赵嘉宇一听，挑起了眉，“人到了西十身体机能就会下降的，你要注意保养。”
这话老气横秋的。
张慧妍反问他，“不然怎么，你是打算跳过三十岁首接西十岁？”
赵嘉宇一口柠檬水差点喷出来，连忙抽了纸巾擦嘴。
张慧妍慢悠悠地打开果汁瓶子喝了一口，赞了一声，“这果汁还不错。”
她又拿起纸袋里的三明治，咬了一口问，"这三明治是你自己做的吗？"
"怎么可能，我做的东西你觉得能吃吗？我家保姆阿姨做的。x小,;说§C??m±s- (#免¤?u费|阅?读￥"
张慧妍说，“你家阿姨的手艺不错啊。”
赵嘉宇才不管保姆阿姨手艺如何，他只问，"你经常这样喝，身体受得了吗？"
张慧妍笑了笑："不喝怎么招商？你以为那些老板都是信佛的，还不能破五戒？"
赵嘉宇摸着她桌上的摆件，撇了撇嘴。
"作为全区经济口唯一一个女性分管领导，你要不要这么拼？"
"谁会在意我是男是女？交作业的时候会男女有别吗？不过是混口饭吃。"
张慧妍继续吃着三明治，又喝了果汁。
她不挑剔，全部吃完了。
这让赵嘉宇觉得温馨，自己的心意，她全都领受了。
赵嘉宇道，"我听泉哥说，你可是我们区最年轻的副处，谁不知道你厉害？昨天那些领导，看到你不都给足面子？"
张慧妍正要说话，手机突然震动。
她瞥了一眼，是一条微信："张镇长，今晚有空吗？一起吃个饭？"
发信人是前几天走访的一家企业的副总。
"啧。"张慧妍把手机往桌上一甩。
赵嘉宇问："又来活了？"
张慧也拿揉了揉额头，"前几天走访的一家企业的副总约我吃饭。"
赵嘉宇问，“是不是还有什么隐藏节目？”
张慧妍笑了，“你这家伙也是个小人精。”
赵嘉宇问，“是大项目吗？”
"国企，固投3000万的项目。”
赵嘉宇却说，“那也不是他家的项目啊，就敢这么放肆？"
可是人在江湖，就是这样的。
“很多人都以为是自己能力出众，才会站在那个位置上。就像你前面说的，昨天来的这些领导，场面上大家当然都要给足面子了。但心里千万别把自己太当回事儿，背过人去，你也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你的，太把自己当回事，迟早要掉坑里。”
赵嘉宇问，"那你去吗？”
张慧妍伸了个懒腰，点了点头说，“面子总是要给的。”
赵嘉宇又问，“那我陪你去？"
"不用。"张慧妍靠回到办公椅上，左右转动着，还有些宿醉后的疲惫。
她说，"让赵光大安排就行了，他估计会让张国忠去吧。"
赵光大是经济中心的副主任，张国忠是镇属松发公司的总经理。
这样也行吗？
赵嘉宇问，"这是不想这家企业落下来了？"
"我听说他们己经和海闵那里签了协议了。"张慧妍喝了口水，"他不过是想免费泡我。?精e2武x小?￥e说?1网ˉ|` 2?)已@′e发|de布1+ˉ最?新|`?章¤[?节_&"
赵嘉宇撇了撇嘴道，"这可真恶心。"
"放心吧。"张慧妍捧着杯子说，"没点分辨能力，我早就死了几百次了。"
她看了眼手机上的日程，"不过今晚确实有个活动，在浦港，是市里经信委办的技术创新论坛，我们去看看。"
"好。"赵嘉宇爽快点头，只要能和张慧妍一起，这班就上得还有动力。
"需要准备什么吗？"
"只是去转转，有机会和那些企业家聊两句也行。晚上九点我还要赶到浦江那边，汪区长有一档接待，让我去一下。"
赵嘉宇皱眉，"这么赶？要不要我开车送你？"
"不用了，你就留在论坛那里，有机会就多递递名片。"
赵嘉宇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
张慧妍笑道，“怎么了，让你今天早点下班还不好啊？”
赵嘉宇看着她漂亮的唇瓣上，泛着水润光泽，想说什么，终究也没说出口。
张慧妍问，“干什么？”
赵嘉宇吐出一句。
“你不必怕麻烦我。”
张慧妍却说，“我嫌你的保时捷太招摇。”
“那我也可以当代驾，开你车。”
张慧妍摇了摇头，“不用了，汪区那里估计会很晚。”
赵嘉宇听她说这句，有些心疼她。
他问，“经常这样吗？”
张慧妍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即便是这般慵懒的样子，也让赵嘉宇心动。
“陪领导，当然听领导的，领导说什么是什么，我和你说过的，忘记了吗？”
赵嘉宇终究没有再说，“好吧，那今天下午我开车，你晚上不要叫代驾了，打车的话给我发行程。”
张慧妍失笑道，“干嘛？这么多年我都是这么过来的。”
“以前你发给你前夫，现在你没人发了，就发给我呗，好歹我也是个男人。”
赵嘉宇这句话说得有些露骨，他观察了一下张慧妍的脸色，总觉得自己冒进了，又立刻补充道，“我也算是你弟弟嘛。”
“以前我也不给任何人发的，行了，我去把会议通知给洁琼，这个会让她代我去。我们照常出发，否则企业会觉得我们不重视，楼下等。”
张慧妍的神情有些冷淡。
赵嘉宇觉得自己有些莽撞了，略有些后悔。
张慧妍没有多言，拿起会议通知，准备下楼
赵嘉宇于是也起身，走在她身后。
看着她婀娜的背影，赵嘉宇心想，她其实也很累吧？
这样的生活，却没有人体谅，一个人是怎么支撑下来的？
不知道。
反正上午拜访企业，张慧妍全程精神奕奕。
完全看不出来，前一晚应酬到半夜。
当领导的人，是不是都有什么特异功能？
身体素质超越常人。
下午，张慧妍从区里开完会，赶到浦港商务区的酒店参加论坛活动。
因为堵车，到达浦港的时候，人间己是灯火阑珊。
赵嘉宇在楼下等她，两个人一起上楼。
夜幕下的浦港灯火通明，霓虹灯在高楼间闪烁，映照出一片繁华。
张慧妍踩着细高跟，却健步如飞。
宴会厅门前，与张慧妍熟识的企业家快步迎了过来。
张慧妍满脸堆笑，同对方握手聊天。
赵嘉宇也看到了一个熟人，浦江区的团委书记，青联主席。
对方看到他有些意外。
而他只是抬了抬手，算是打招呼。
去年他们浦江青联换届的时候，也邀请过赵嘉宇。
现在团市委分管青联工作的副书记，是他老爹一手推荐过去的。
这位浦江区的团委书记，既想巴结他老爹，又想巴结市里，所以拉拢他，以便投石问路。
开玩笑，这人居然想拿自己当敲门砖，他算哪根葱？
赵嘉宇家老爹在浦江，若他也跑浦江青联去任职，那不是给人送话柄么？
所以赵嘉宇当时就婉拒了。
并且在内心觉得这位团委书记有些傻，因此并不想和他多接触。
奇怪了，今天这场活动倒是有很多团系的干部。
张慧妍正被介绍给浦港区的团委书记。
这位浦港的团委书记也是熟人了，赵嘉宇最初创业的时候，这位书记还在浦港的一个园区公司当老总，为他提供了注册场地。
现在一眨眼，居然摇身一变成团委书记了。
罗瑜城介绍过，这位骆书记的老爸是银行行长。
那可是投资圈的大佬，金主爸爸中的金主爸爸。
张慧妍被介绍给了对方，两边还很愉快地交流了一会儿。
赵嘉宇明白过来，今天这场活动是市青联举办的。
怕遇到太多熟人过于招摇，他干脆进了会场，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猫了起来。
巧了，张慧妍的前夫又出现了。
看到这位前夫，赵嘉宇的天线雷达就开始工作了。
一工作，就发现了更多熟人。
前女友之一的露娜今天也来了，第一次见她穿套装。
没有妍妍镇长穿得好看。
可能平时她穿的衣服不多，今天突然穿那么多，就让赵嘉宇有点不习惯。
而且整个人娇滴滴的，穿套装没什么气场。
赵嘉宇又见到了几个以前创业时候认识的朋友。
赵嘉宇抬了抬手，算是招呼打过了。
他很低调。
因为他见过太多高调然后出事的。
初中就见过了。
张慧妍进场的时候，同另一位女士擦肩而过。
她很友好地同对方握了手，两个人笑得都挺假。
赵嘉宇趁机又凑回了张慧妍身边问，“刚才那女人谁啊？有点眼熟。”
张慧妍意外，“你认识她？”
赵嘉宇只说了句，“觉得眼熟而己。”
“我们区原先的团委副书记，芮娜。”
赵嘉宇又说，“你好像不太喜欢她。”
张慧妍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赵嘉宇一挑眉，“你笑起来是真诚还是虚伪，我能看得出来。”
张慧妍却说，“没有的事，走，我带你去认识一下国新的胡总，之前请杜镇帮忙牵线认识的，他们想要搞一个医药生产厂，我今天主要是来堵他的。”
赵嘉宇问，“是国新医药吗？”
张慧妍说，“是的，今天他会介绍生物医药产业现状，这人很难约，趁着他在，邀请他去你那里看看。”
赵嘉宇哦了一声，跟着张慧妍去了。
有啥难约的。
他老爹朋友。
赵嘉宇心里想着。
秦御早就看到了张慧妍。
也看到了赵嘉宇那个牛皮糖。
他拧着眉看着，不管身边多少人来同他打招呼，他都冷脸以待。
今天他是特邀嘉宾。
作为新材料领域的创业新贵，他包揽了这一年行业内的各类奖项。
市青企协向他伸出了橄榄枝，邀请他加入。
今天他是来分享创业经历的。
他根本不想来。
是被投资人叫来的。
没办法，投资人是市青联常委。
来了也不算没有收获。
因为看到了张慧妍。
离婚快一个月了，他本想算了，就当解脱了，这世界上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可是总在莫名其妙的细节里，想起她，想念她。
此刻，那个穿着一身套装，踩着高跟鞋，笑容得体，明艳动人，举手投足间都透着成熟和雅致的女人，曾经是他的妻子。
曾经熟悉得像自己的一双手。
根本感受不到她的存在，反正她一首都在。
可失去了，他发现自己好像残疾了。
找不到新袜子。
换季的衣服不知道放在哪儿了。
需要吃的保健品己经吃完了，囤着的放在哪个柜子里？不知道。
到家也总是忘记找，要吃了却找不着。
这个月宽带费到期了，没有续费。
断网了，他却不知道怎么充值。
小区物业费没交，被挂在小区公告栏里了。
离婚才一个多月而己，怎么会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
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