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焦点
方洁琼的脸色并不好。
张慧妍问，“身体怎么样？是不是不舒服？有孕期反应吗？”
方洁琼摇了摇头说，“没什么，就是晚上睡不好。”
张慧妍问，“你家张先生呢？让他多照顾照顾你。”
方洁琼神情掠过一丝异样，“最近不是城中村改造开始了吗？他们指挥部经常忙到半夜，要赶安置方案。”
张慧妍却说，“早上开会我还听范凯说，方案上周己经报上去了，前期准备工作是多，但老婆也很重要，你又是好不容易有的，让他多顾着家里一点。”
方洁琼倒也为自家丈夫张鸿亮解释了一句，“你也知道的，范凯晚上喜欢玩，他哪儿是说走就能走的。”
张慧妍听了，叹了口气说，“也是。”
范凯也是副镇长，分管城建，这种关键实权岗位，想要巴结的人太多了，晚上几乎应酬排满。
有些范凯不想应付的，估计都是方洁琼老公张鸿亮在应付。
方洁琼说，“没关系的，这周的安排，基本都联系好了。”
方洁琼把张慧妍的日程安排打印了出来，递给张慧妍。
两个人排定了时间，门外又有人敲门。
张慧妍说了声请进。
赵嘉宇提了两大袋子咖啡进来了。
张慧妍笑着问，“这么好？有什么好事啊？”
赵嘉宇在心里想着，喜欢你，算是你的好事，还是我的好事？
嘴上说，“今天周一，喝点咖啡续续命。”
他让张慧妍先挑，又问方洁琼喝不喝。
张慧妍看了一眼方洁琼，见方洁琼点了点头，就对赵嘉宇道，“她现在是大熊猫。”
赵嘉宇一听就懂了，把电子烟揣进了口袋，又问，“我这里还有热牛奶，要不要？”
张慧妍奇怪地问，“怎么还有热牛奶？”
赵嘉宇说，“有备无患。”
方洁琼也同赵嘉宇开玩笑，“小赵总这么贴心，谁教的？你长得这样好，肯定很受女孩子欢迎。”
赵嘉宇给方洁琼递了牛奶，“哪儿有，我万年单身狗。”
张慧妍也说，“不像。”
赵嘉宇比划了一下问，“那我给自己脸上来两刀？”
张慧妍却说，“你己经是双眼皮了，不用再开了。”
赵嘉宇问，“就不能是去拉皮吗？”
张慧妍说，“那可能两刀不够。”
方洁琼笑了起来。
赵嘉宇给张慧妍递上拿铁，“妍妍镇长请喝咖啡，就别拿我开涮了行吗？”
张慧妍笑着接过，方洁琼说，“赵总一口一个妍妍镇长，啧啧，太会了。”
赵嘉宇又对方洁琼欠了欠身说，“琼琼主任，您过奖。”
三个人有说有笑。
楚湛杰来找张慧妍。′白￠马^书.院, ¨免,费?阅\读`
看到赵嘉宇提了两袋子咖啡。
“周一一早就这么热闹？”
赵嘉宇见是楚湛杰，就问，“楚镇喝什么？拿铁、美式、卡布基诺、馥芮白，都有，您随便选。”
楚湛杰也不客气，拿了一杯，把一份通知递给张慧妍说，“这个会你代我去一下，我那天有事。”
张慧妍起身接了，是区长曾向群与复瑞集团的会晤。
参会的部门挺多的，松林镇是科创示范区建设范围内的镇，所以也被叫上了。
张慧妍接了通知，答应了一声，“好的。”
等楚湛杰走了，方洁琼看了看时间，“你那天约了去百达公司，时间要调整吗？”
张慧妍应了声好。
方洁琼问，“领导怎么自己不去？复瑞可是大央企。”
张慧妍看了看一周安排，“那天他要代朱书记参加区里的会，傅书记召开的。”
方洁琼也凑上来看了一眼，“那是大范围的表彰会，这是接洽会，分量不一样吧？”
张慧妍笑道，“你还不了解楚镇吗？区委书记召集的会，他即便只是去露个脸，也是必须要到场的。”
方洁琼悄悄问张慧妍，“听说楚镇一首在找门路想走？”
“这种事，我没亲眼看见亲耳听说，怎么好回答你？不过原先他一首在条上的部门呆惯了，现在基层工作压力这么大，你说他不想走吗？他在这里待了两年多了，想转岗也是正常的，他还那么年轻，多岗位对未来发展有好处。”
赵嘉宇在沙发上坐着，听着方洁琼和张慧妍说话。
只觉得，张慧妍说话的时候，跟他老爹挺像的。
胸中自有城府，对自己人说点客观的真话，但不会传谣。
可他爸都五十二了，张慧妍才三十啊。
她到底吃什么长大的？
赵嘉宇专心听着张慧妍说话。
她说话的时候，特别有韵味。
像醇厚的酒，也像清雅的茶。
细品之中，还有幽幽檀香。
正在内心暗自发着花痴，张慧妍突然叫他，“小赵总。”
赵嘉宇连忙回神，应声道，“在。”
张慧妍笑道，“知道你在，昨天不是接待了船舶集团吗？工业区管委会出台过一套关于船舶制造业企业的扶持政策，我们既然属于科创示范区，那么政策参照工业区，再根据自己镇里的政策给点补贴，向区政府申请财政支持，应该是没问题的。我发给你一个联系人，是我在工业区的同事，你问他要一下他们工业区最新版政策。”
看来是妍妍放在工业区的卧底。
张慧妍把那人推送给了赵嘉宇。
赵嘉宇随手就加了。
对方很快发来：赵总好。
赵嘉宇看了一眼那人的头像。
麻蛋，好像是个小白脸啊。
妍妍身边怎么都是帅哥？
虽然那个前夫是个智障，但在女人看来应该也属于帅哥那一型吧？
赵嘉宇很有危机感，他给对方发了个死亡微笑过去。,3/3.k?a¨n~s_h,u¨.\c`o-m_
赵嘉宇：[微笑]你好[太阳]
对方很快发来了他们的政策，全套的。
赵嘉宇看着脑壳疼，他问：能不能帮我把和船舶相关的单独截取出来？
对方很快，就把标黄了的内容发了过来。
这家伙也太靠谱了吧？
赵嘉宇转发给张慧妍。
张慧妍夸道，“浩轩就是靠谱。”
赵嘉宇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方洁琼笑道，“那是你带出来的人，能一样吗？年轻人进体制，能跟上你这样的领导，都是福气。”
张慧妍说得谦虚，“我当年也遇到很好的领导，所以我就向他们学习怎么做领导，我只是传承。”
方洁琼由衷地说，“现在这样好的领导不多了。”
张慧妍不再接这个话题，而是继续聊起了工作。
招商工作有多辛苦。
赵嘉宇在入职后一个多月里深深体会到了。
他忙着梳理富安的情况，把资源盘活之后，要考虑招商指标，也要考虑公司发展。
但张慧妍比他更辛苦，因为她是分管副镇长，管着镇上大大小小的公司，经济指标又都压在她身上，还有许多杂事，可她从不叫苦。
甚至所有事在她这里，轻重缓急都拿捏得当。
看她处理工作，真是一桩赏心悦目的美事。
周三下午，张慧妍代楚湛杰去对接了复瑞集团，当即就邀请了对方后半周到松林参观。
赵嘉宇忙着准备材料，准备接待，但其他工作也不能放下，还要安排各路应酬。
除了张慧妍交办的事，赵嘉宇自己也在积极拓展路子。
他请罗瑜城牵线的企业来落地了，对方又介绍了一个家连锁酒店的企业。
镇上好几个商办楼都空置着，赵嘉宇也想着能不能转成酒店。
现在的富安没有富，只有负债。
收点租金也好。
向张慧妍汇报了。
但商办改酒店，条件是非常严格的，这条路很难走。
赵嘉宇私下问过方洁琼，方洁琼说不太好办。
可问题到了张慧妍这里，就迎刃而解了。
张慧妍建议，不要赤裸裸地说是连锁酒店，而是改成工业区配套商务酒店。
如此这般，富安打了报告，一层层往上报。
区长曾向群一看，这是为科创示范区做配套的酒店，就让规划部门备了案，都没什么反复，一次性通过了。
张慧妍的效率实在是高。
酒店这里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么高效的政府办事效率，自然要答谢。
赵嘉宇原本想，是不是小范围吃个饭。
张慧妍却说，审批是第一步，后面还涉及到工商局、文旅局、公安和消防部门，让酒店团队和这些部门搞好关系，后续才好开业。
所以，晚上又变成了一个商务活动。
而在那之前，张慧妍陪同了复瑞的咨询团队和项目前期筹备组人员，在松林镇上考察了一圈，对方要写报告，所以在会议室又深聊了很久，耽误了一些时间。
送走复瑞的团队，张慧妍又马不停蹄往回赶。
还好有方洁琼帮忙，那些委办局的领导赵嘉宇不认识，都靠方洁琼帮忙引荐。
但方洁琼孕早期，也不方便留下来应酬，赵嘉宇本指望副总罗楠能派点用场，谁知道罗楠认识的人还没洪春多，全程都躲在外面抽烟。
好在，六点半的时候，张慧妍赶到了。
张慧妍一到，场面就不一样了。
她逐一同委办局的领导打招呼说抱歉，“各位领导，不好意思，先前在对接复瑞，今天他们去松林看了看，因为曾区长比较关心，我只能全程陪同，来得晚了，让大家久等了，一会儿我自罚三杯。”
公安局治安支队支队长肖勇庆说，“慧妍，我们大家今天都是为了你啊，本来我晚上要陪我们政委和市局吃饭，但听说张镇长请我，我是无论如何要来的，等到你现在。”
张慧妍笑道，“肖支，怪我，我单独敬你。”
肖勇庆提着酒杯说，“你敬我一杯不够。”
张慧妍笑道，“三杯保底。”
张慧妍脱了外套，招呼众人入座。
按照级别，治安支队支队长今天坐了主位，张慧妍让酒店负责人坐在他左手作陪。
其他领导依次被请上座。
张慧妍自己倒是陪着坐在下首，理由是她是主陪，要陪好肖勇庆。
赵嘉宇喜欢这样的安排。
因为这样他就可以陪着他的妍妍镇长了。
罗楠则坐在了张慧妍的另一侧。
虽然肖勇庆分量重，但其他人张慧妍也不会怠慢。
全程都在听张慧妍和肖勇庆聊着两个人过去的交集。
“小赵，你别看你们张镇柔柔弱弱的，那时候我在工业区治安派出所当所长，我们整治仓库违规住房的时候，你们张镇厉害，大雨天的，带着他们管委会的，和我们一起上啊，厉害。”
说这话的时候，肖勇庆对张慧妍竖着大拇指。
张慧妍敬了肖勇庆道，“要不是你肖支当时在后面给我们撑腰，我哪儿敢？”
肖勇庆举杯，“好了，一切都在酒里。”
他抬手就是满杯，张慧妍也不含糊。
酒品见人品。
其实张慧妍是个相当果断的人。
一顿饭吃完，酒店负责人拉近了和这些部门的距离，后续办手续、装修、开业自然也容易多了。
结束了饭局，张慧妍让酒店负责人逐一把人送了。
酒店负责人送走了客人，回到包厢，要给张慧妍表示表示，张慧妍却婉拒了。
负责人看向赵嘉宇，用眼神询问。
赵嘉宇吃不准张慧妍的意思。
张慧妍把信封推了回去，倒也没有生气，而是说，“等你开业以后，我们经常有一些公务接待，到时候帮我们安排就行了。”
负责人连声说，“那肯定的，只要张镇吩咐。”
张慧妍笑了笑，同他握了手说，“感谢支持。”
她今晚喝得有点多。
赵嘉宇不放心，为她提了包，拿了外套，手却放在身侧，不敢随意动作。
“我送你回去吧。”他说。
张慧妍摇了摇头，“你自己也喝了酒，送我干什么？走了。”
随后，她从赵嘉宇手上接过了自己的包，脚步略有些虚浮，但神志仍然清醒。
她今晚喝了不少，不过赵嘉宇也为她挡了不少。
赵嘉宇和负责人送了张慧妍。
两个人站在路边。
负责人拿了个信封出来。
赵嘉宇退了回去，“你也是来帮我解决困难的，我哪儿能要你的钱？前面张镇不是说了吗？以后等你开业了，有事你帮忙就是了。”
负责人却执意要塞给他，“那是当然的。这是我的一份心意，你收着。”
赵嘉宇却推说，“真不用。”
负责人递了烟，赵嘉宇摸了电子烟出来，“我抽这个。”
负责人给自己点了烟，赵嘉宇抽着他的电子烟。
烟雾被晚风吹散，又是披星戴月的一天。
宴席散场，一支烟的功夫，两个人聊了会儿闲话。
“你们这个镇长很年轻吧？我看着感觉只有二十多岁。”
赵嘉宇点了点头说，“是年轻。”
“厉害，这么年轻就是处级干部了？在我们老家，那就是副县长啊。”
赵嘉宇又点了点头。
妍妍这样的，在哪里都是全场注目的焦点。
今天治安支队的肖勇庆，眼睛就没从张慧妍身上下来过。
那个老色批。
一心给妍妍敬酒，能是什么心慈手软的好人？
赵嘉宇又吐了口烟雾，画了个圈。
妍妍这样的年纪，很多的二代都达不到她这样的水平，赵嘉宇见多了体制内的人，当然就有了比较。
前两天，陪着张慧妍去走访存量企业，一个做服务外包人力客服的老板，生意做得也挺大的，可是看着张慧妍的时候，那眼睛就跟粘在张慧妍身上了似的。
那马屁拍得可恶心了，说她笑起来很温暖，还邀请张慧妍一起去跑马拉松。
可拉倒吧，去跑马拉松，穿短裤给那么多人看，纯纯有病。
不管妍妍同不同意，反正他不同意。
好在，妍妍说她不擅长运动，也没同意。
负责人说，“不过你别说，饭桌上有你们领导这样一个人在，真挺赏心悦目的，你觉得吗？”
赵嘉宇一边想挖了这家伙的眼睛，一边点头说，“当然了，我们领导男女通吃，是个人都喜欢她。”
两个人又闲聊几句，赵嘉宇叫的代驾到了，道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