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去死

一起去死

林深成被催促在他们临时搭建的帐篷中凑合睡了一觉,目的是恢复精力。经历如此之多惊心动魄场景的他神经十分兴奋,按理来说无法轻易的使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但事实恰恰相反,在头脑粘在枕头上的瞬间,他便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不过三秒,便沉沉睡了过去。

不过这一觉睡得不是很踏实。林深成的梦中什么都有,一会上天一会入地的,在梦中将他好生折腾。不但精气没能恢复半分,醒来后更加腰酸背痛,头脑昏胀到眼前一片空白。

等他被噩梦惊醒,再次睁眼时,已经是第二天清早。不知从哪传来的鸡鸣声还没褪去,悠悠的荡在空旷的山谷之中,连绵不休。

他撑着胳膊慢慢起身,周围人群骚动的声音和睡前一模一样,让他产生一种自己从未睡去的错觉。林深成的身旁没有一个人,只有他独自躺在这布满设备的帐篷之中。

说实在的,他从未睡过这么长时间,尤其是在如此别扭的场景之下,承受着心理生理的双重攻击。

身上的伤相较于昨天有了明显的缓和,好多处浅伤口已经结了痂,只不过暗棕色的疤痕弄得人心痒痒的,总是忍不住上手去扣它。

血小板努力那么久才造好的防御,现在扣下来简直暴殄天物。林深成下意识的抓了抓自己睡醒一贯乱糟糟的头发,却摸到一阵扎手的毛刺。他顿时想起了什么,自嘲的笑着,随意呼啦两下后便附身钻出了帐篷。

清晨的空气不算是多清新,但长期处于封闭的环境之中偶然嗅入,便有种豁然开朗般奇特的感觉,惹得林深成呼吸都不由自主的加快,趁着新鲜感多体验一会。

除了几个伤员被紧急松进医院外,原来跟着前来的人都还在外面,林深成入眼的却是如同俘虏一般被铐住手腕,成排蹲在外面的成员。

密密麻麻的全是人头,猛的望去还以为误入什么传销现场。林深成打了个哈欠,走了过去想要查个究竟。不过看这个数量也抓捕的差不多了,他只不过想要近距离看笑话而已。

果不其然,他在人群里面看到了熟悉的人——是那个一开始叫他搬东西的村长,也是让他有机会进入俱乐部的“伯乐”。

林深成用略带讥讽的扫过皆是垂头丧气的他们,看到最后却产生了一丝困惑。他不死心的带着疑惑重看一遍,无比仔细的寻找着,但仍旧无果。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去找了不远处的副队。

“俱乐部里的人呢?”林深成问道,因为他没能看见那个守门人一般的女人。

副队正在闷闷的蹲在那里吸着烟,见了林深成也不觉惊讶,拍了拍身旁留着的空位,从兜中掏出烟盒递给他,示意他抽。

林深成干脆的摆手拒绝,也不再接受自己早就戒了烟,与他同排蹲坐着,等到回应。

副队将烟头扔掉,也不去踩灭它,垂眸看着它自生自灭,随后叹了口气,道:“俱乐部的人我们单独带过去审问了。”

“怎么样?”林深成迫切的追问道。

他摇了摇头,道:“一点线索都没有,近百号人嘴硬的都跟鸭子样,弱智一般什么话都不说。问,就是呵呵的笑。”

“好不容易有一个看起来智商不那么低的女人,我们还没问,自己就服毒自杀了。”

副队郁闷无比,说着的间隙再次点上一支烟,自顾自的吸起来,气愤的道:“这个疯子嘴里还藏着一颗毒,隐藏的十分巧妙,等我们发现的时候根本来不及了。”

“那个玫瑰到底有这多大的魅力,让这百号人都紧闭着嘴不乱说,甚至甘愿去死!”

林深成听着也沉默了,他亲眼见证过罂粟对玫瑰的疯狂,按理来说不会很惊讶,但还是佩服于玫瑰的驯养技术,能让这么多人情愿卖命。

“所以呢,豪无进展是吗?还是找不到真正的入内雀根据地吗?”

“安排人去查了,地毯式搜查。入内雀绝对聚集在这一片,他们就算本事再大也不可能完全隐藏起来毫无破绽,除非他们会隐身!”

“若是他们真的会隐身,这事就不归咱管了,得叫几个大师过来做做法。”副队无语望天,一双明亮的眸子紧盯着烟雾飘去天上,沉思片刻,随后再次叹气。

林深成没回他,偏着头看着忙碌着的后援人员沉默着。今天的天并不凉爽,出奇的是连风都无影无踪,略带点闷热的天气着实让人心里烦躁。仅仅是蹲坐在这一小会,林深成后背被绷带缠绕的地方便感到一阵潮湿,似乎是出的汗浸透了那里。

至于是什么时候出的,痛觉还未消散完之前他也不知道。

副队见林深成不吭声,拿走了嘴里叼着的烟,微微动了动眸子恰好用着余光瞥向他,道:“昨天你受的伤不轻,我听那小姑娘说你用完了整整两卷绷带,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

“副队你懂得。”林深成没回头,闷声道。

“哼。”副队笑了一声,不知是嘲讽还是无奈,接着道,“参与不是大问题,主要是你自己的身体状态,从三楼跳下来可不是件小事,注意别留下后遗症。”

“我们这一行,最忌惮后遗症了。”

“严重的可能失去工作。”

林深成怎么可能没想到这一点,自从他毕业以来一步步走到现在,哪一个成就不是用身躯和伤口堆积出来的,他体会过,自然知道受伤对他们的影响,更别提后遗症了。

之前的他却是担忧着这一点,但现在,他无所畏惧。

“对了,死在三楼的那几个人你也别放心上。不过我估计你也不在乎,不然我真的会怀疑你到底是靠什么走到这个位置的。”副队拍了拍林深成的肩膀,垂头看着他,似在叮嘱着轻声道,“做个有种的男人。”

林深成由衷的一笑,回拍他的手。虽不语,但又像是什么都说了。

临近正午,太阳变的更加耀眼,将要移动到正头顶的火球晒的大地火辣辣的,刺眼的阳光让人根本察觉不到此时正值秋季。

恢复的差不多了的林深成一刻没能闲住,不时随便帮帮后援人员整理搬运器械就是独自一人甩着胳膊找回熟悉的战斗感。期间他也不是被人担心,强制下线回帐篷休息,但都被他拒绝了。

倒不是他逞强,而是他的自愈能力一向很强,别人个把星期才能好的病他一半时间就可以。再加上这刀伤只能算最普通的伤口,根本威胁不到他,运动反而能叫他更好的恢复。

身体一直在运动的他在太阳的促使下也不免的汗流浃背,为了方便,他只套着一个老头衫一样的大背心,外面裹着厚厚衣衫。

而此刻那薄薄的背心早已被汗水浸湿了,黏在身上,十分不舒服。林深成用手遮了遮大太阳,回头一望,任务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此刻所有人员分为两波。

一是为着接下来任务发愁的,二是等着午饭的。

林深成一看时间,心念也差不多了,用手纸擦了擦脖子上的汗,一边脱着衣衫一边走去医疗人员的聚集地。

这绷带再不换就潮了,湿哒哒的真难受。他有些嫌弃的垂头看了看这耗尽两个绷带造成的防护,瘪了瘪嘴,心里揶揄自己浪费。

正当林深成特地避开昨日那个为他包扎的姐姐时,身后特警聚集处竟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惹得他猛然回头。入眼的是兴奋且激动的人群,林深成不明所以,但他能从队长的微表情之中看出事件的不平凡。

能让这种人物同样露出喜悦之情的,绝不可能是小事!

他顿时放弃更换绷带的想法,一抖肩,利索的套上了衣衫,脚步流畅的换了个方向,像是从没来过一样若无其事的走了。

“?”

他的身后正附身掏出两卷绷带的医疗人员也被他的动作搞的一脸懵逼,跟身边的同事面面相觑,最终换来的是不约而同的耸肩。

“不是,他不换了?”

“可能……是嫌你下手太重。”另一个医疗人员笑着道。

“他都没试过怎么知道。”

林深成三步并作两步的小跑到他们跟前,颇为迫切的想要知道怎么了。好在副队正想叫他过来,一见面便同样迫不及待的抓住他的肩膀,道。

“无人机找到入内雀的根据地了!”

林深成皱着眉头,道:“怎么样?”

“在一个深山老林里,并不远,很隐蔽。”还未等副队回话,队长便抢先回答。他松了口气,凌厉的道,“下午就行动。”

“一刻都不能等!”

楚栩重见阳光的特别突然,他不知道自己在那间黑屋子中待了多久,浑身的麻木让他丧失了一切感觉,不知冷暖不知饱饿,浑浑噩噩的宛如死了一般。浑身上下独留一个眼睛在极力挣扎着,目光所及之处却皆是黑暗。

他将身体里的水分全都哭了出去,水却又通过呼吸回到了他身体内部,简简单单的一个循环让他万念俱灰的将生命力坚持到了现在。他根本逃不出去,也无法阻止玫瑰的一切行为。

他试图在自己身上找过锋利的东西,很可惜,玫瑰在走之前如同强盗一般搜刮了他的全身,甚至连皮带都没有放过。楚栩现在全身,只留下一个还能够跳动的心。

只不过这颗最后的支撑,也将在不久后泯灭掉。

他想过撞墙,但他怕玫瑰只是恐吓着他,自己死后他会情绪时候做出来更坏的结果。他期待着玫瑰会带着林深成来挖苦他,这样一来他就可以见到林深成的最后一面,趁着机会对他道着最后的遗言。

还有一点,他怕疼。

对了,遗书,他甚至都没来得及准备遗书。楚栩瞪着眼睛躺在那里,毫无形象可言,直到眼睛被他瞪到干涩无比才勉为其难的眨一下。

这个胡思乱想出来的话题在一定程度上有效的分散了他的注意力,能让楚栩短暂的抛开一切去仔细思考,不过越思考越感到茫然。

他拥有什么呢?他似乎什么都不曾拥有。

房子,车子,钱财,工作等。任何值得成为别人口中炫耀的资本的他一个也不曾拥有,就连最后一个也在他被抓后彻底失去。这么一想,他所拥有的,好像只有林深成了。

若真是这样,那他的遗书就好写多了,毕竟他想对林深成说的话可是翻不到底的,只不过内容太过于单一了而已。

楚栩苦涩一笑,却看的很开。他的眼眶中慢慢的又含起了泪水,自己却浑然不知。内心如同发生了暴乱一样毫无秩序可言,任何情绪都会在此刻影响到他。他开始变得疯疯癫癫起来,无法理解自己,无法控制自己。

江山的遗言是什么?他在死之前想过什么吗?楚栩的思绪从自己身上飘走,随着荡漾的风一同飘向不知何处的江山身上。他开始用着自己对江山的了解揣摩着他的内心,却发现自从出了这件事后他对江山的信任逐渐降低,内心对他的印象也模糊了起来。

江山似乎没有死,仍旧活在他的记忆之中,但他此刻,也几乎丧失了意识。

马上就要相见了,到时候再说就迟了。楚栩麻木的想到,只要有丝毫情绪,不论什么,都会刺激的他流出泪水。

失禁了一般,落魄无比。

他干脆闭上眼,心中默念道。

一定要来梦中啊,带我走。

可惜人要倒霉起来真的喝水都塞牙缝,楚栩最终没能等来可以给予他解脱的江山,而是他做梦都想逃避的魔鬼。

玫瑰突然冲进来,捂住他的口鼻将他强制带走,神情严肃无比,似乎在提防着什么。

“妈的。”他罕见的骂了一声,眼中厌恶的神色几乎毫无遮掩,惹的楚栩难受无比。他不知为何,被玫瑰禁锢住的同时下意识的反抗着,却被他厉声呵斥。

这是楚栩第一次被玫瑰这样对待,他也顿时察觉了事情的不对劲,恐惧的眸子漫无目的的四处飘荡着,始终找不到一个落脚点,挣扎的幅度却小了。

玫瑰带着他挡在高大的建筑物之下,左右环视一周确认无误后,垂头瞧着楚栩,道:“我带你走。”

“回我们的故乡。”

楚栩并不理解他这句话中深藏的奥秘,一瞬间竟愣在了原地。老家?他们哪里有老家,即便是有,回哪里做什么?

他的疑惑还未坚持下去,便在下一秒被实际行动解了出来。

玫瑰死死的捂住他的嘴,不想让他发出一点声音,随后用自己高大的身躯挡住楚栩的全部,扯着他跑向前方。

愣怔的时候,楚栩下意识的回头望去。他没有透视眼,视线无法穿透玫瑰落在他的身后。可剧烈运动着的玫瑰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管顾自己的身躯,自然让楚栩钻了空子。

他几秒的失误,让楚栩得以趁机看向后方。一片模糊之中,他隐隐约约看见乌泱泱的一片,正闹哄哄的朝着他们的方向前进。

也正是这一眼,让他与那个日思夜想的人默契对视。但可惜的是楚栩并未看清,恍惚之中再次被拽走。

他虽没能搞懂,但直觉告诉他这样一群人,正是让玫瑰感到恐慌的原因。若是他能把握住机会,便有机会提前逃出牢笼。

而机会只有一次。

楚栩几乎没有丝毫犹豫,一张口狠狠的朝着玫瑰手心咬了下去,脚也不再跟随着他,如同粘了胶水一般纹丝不动的愣在原地。

玫瑰的手部吃痛,出于生理反应不由的松了松。楚栩一见自己能说话了,快速的大声叫起来,试图制造声响来吸引后面人的注意。

好在不过多久,后面警戒的人便发现了这里的异常,揣着枪立马跟上来。

听着耳畔处传来的叫喊声,楚栩有些疲惫的吐了口气,他看不清身后的人是谁,但还是盲目的将希望放在了他们身上。

他不怎么希望是林深成,但又期待见到他。见到他,至少可以确认他的安全。但倘若他真的得救,受了那么重的伤也无法继续参与。

玫瑰不耐烦的“啧”了一声,深知伪装也没有用了,手臂一用力,竟硬生生的将楚栩架了起来,扛着他跑走。

“站住!”

身后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声,即便是搁了这么长一段距离也能清楚的传入楚栩耳中。熟悉的声音让他在瞬间愣住,情不自禁的便想朝后望去,用视线来迎接他。

楚栩挣扎的厉害,一边蹬着腿企图挣脱一边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头去看他。他期待这一刻很久了,他好不容易能够解脱,却一刻也不想等待了。

玫瑰的手劲真的大,无愧对于他那几年来魔鬼一般的训练,造就了一个反人类的他。即便是在奔跑中楚栩占了上风,但双臂和腿部被他捏的一动也无法动,固定在了那里一样。

他慌了,索性放弃挣扎,头朝后仰着想让林深成看清自己。却不想自己还未找到他具体的位置,原先喘着匀气的玫瑰率先开了口。

“我劝你最好什么都不要做。”他的眼神根本没有走神,鹰眼一般扫视着周围的环境,似乎在找些什么,道,“我早在方圆十里安上了炸弹,遥控器现在在我手中。那些炸弹威力可不弱,一旦爆炸,整片森林寸草不生,甚至还会祸害周边的城市。”

“你去过实验室了,那里有着大量的实验品,它们可不会因为爆炸消失殆尽,反而会挥发出去。倘若真的如此,你觉得全国乃至全世界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

“不过我觉得也无所谓了,毕竟若是真到了那时候,我们会一起死,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便与我们无关了。”他笑着道,仍旧精神抖擞,似乎想到这一点便会激动。

“所以呢哥哥,好好跟着,千万不要惹怒我,我也不清楚我会在什么情况下点爆它们。”

楚栩深知那堆实验品的威力,这还只是他见过的“春2.0”。而三楼着许许多多与“春2.0”一样的房间,他不清楚其中装有什么,有着什么效果。但他知道,一旦全方位的扩散出去,掀起的影响可不只是毒/品那么简单了。

“你他妈疯了!”楚栩怒不可遏的大声呵斥道,“他妈这到处都是你的人!你的人!你点你妈炸弹!”

他知道玫瑰是个冷酷无情的人,但他没想到他会丧心病狂到这个地步!这里是他的营地,这里遍地是跟随着他的人,是人!

这群人是该死没错,可这里以及外面还有那些无辜的警察,还有前来帮忙的正义人士。他这一按,一个都活不了,更可恶的是他甚至连这片区域之外的人都算计到了,几乎是他死了所有人也要跟他陪葬!

之前的楚栩并不知道他是自己的弟弟,也就会骂着他傻逼,骂着他太过于自私。但他现在知道了,他会心疼,但这只会助长他的怒焰。

自己的弟弟竟会如此看淡生死,妈逼的连帮过他的人都不放过,甚至觉得这些都理所当然!哪有这样的人!

真是疯了!

楚栩被他气的要吐血,他急促呼吸了好一会,几乎快要堿中毒,怒目圆睁的盯着他,眼球中在瞬间冒出了呼之欲出的血丝。他敢说,若不是玫瑰此刻正桎梏着他的手臂,他一定会在这个白眼狼说出那段没妈的话后直接给他狠狠的一巴掌,即便是明知打不醒他。

“哥哥,我说过了。我们就连死,也得一起死。”玫瑰利落的穿过丛林,跑到了事先准备好的车辆上,粗暴的将楚栩塞了进去。往后瞧了一眼后轻蔑一笑,从后备箱翻出一大卷绳子将他死死的绑在副驾驶,接着道,“而且,我早就疯了。”

说完,他便将油门踩到了底,飞一般的冲了出去。

楚栩被惊到了,不由自主的回头望了一眼。视线一股脑的降落在树木之上。生长的格外健壮的树木挡住的后面所有景物,直到发动的前一刻,他才得以看见一个边角,但转瞬即逝。

山路并不好走,玫瑰的车速极快,一路下来的颠簸让楚栩摔到屁股痛。他被甩来甩去,几分钟下来便不知道东南西北,死死咬着牙直到嘴皮子都被咬破,他也没能发出一点声响。

“你要带我上哪里去!”他眼前一片混乱,身后的车辆碾碎树枝的咔嚓声近在咫尺,却又像是相隔千里。楚栩一概不知,他见玫瑰开的疯狂,生怕他在这崎岖的山路中失了误,最终车毁人亡。

玫瑰双眼通红,似乎在享受追逐的刺激感。最大车速开车的同时也不忘回答楚栩,道:“带你回家。”

“回哪里……你告诉我回哪里!”他想起了江山来找他时那段肺腑之言。但他并不怕玫瑰将他带到一个人生路不熟的地方,而是担心他以极端的方式将他带过去。

安安稳稳的偷渡都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我生长的地方。”他笑了笑,道,“也是爸爸长大的地方,更是我们可以肆意妄为的地方。”

楚栩早就料到了这一点。他没有过多的惊愕,在每天晚上必做的噩梦中他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小声喃喃道:“你真的要把我带到金三角。”

“这里不是边界处,你怎么走!”他愁着眉头,被吓到漏了拍心跳,颤颤巍巍的问道。

玫瑰倒是直言不讳,漫不经心道:“把那群难搞的耗子弄死。”

“你他妈……”楚栩目瞪口呆,上嘴皮子跟下嘴皮子打架了好一会也没能说出来下一句。他抽了抽鼻子,闭上了嘴,头朝窗外望去,什么也不想再费口舌跟他说道。

这人早就坏到骨子里去了,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小说里那种反派金盆洗手的事情根本就是虚构的,现实生活中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放在玫瑰身上更如同笑话一般。

身后的警车步步紧逼,听着那警笛,楚栩眼前似乎也出现了林深成焦急的画面,那眉头皱的,马上就要成为那英俊的脸上唯一的皱纹了。

他的耳畔时不时能听见从身后车辆传来的叫停声,但他实在无法脖子旋转过去去看他们,只能在心底为他们捏把汗。

在丛林中穿梭着,他也不知道到了哪里。这丛林实在是太大,大到让他永远困在了这里,生生世世走不出,成为这肥沃大地中唯一的守护神。

“楚瑰。”他轻声叫道,犹如在平淡的生活中叫着身旁总是驾车的那个人。他们此刻走着的路,也仿佛不再是漫无目的的逃生,而是在逛完超市后回家,充斥着欢声笑语。

还是那句话,可惜没有如果,命运也没有回头路。

“我陪着你,乖。”他转过头,双目出奇的柔和,像对待眷侣一般盯着他,释怀的笑了笑,道,“我陪着你下地狱。”

“我们,一起去死吧。”

楚栩不知何时解开了绳子,说完后便双手用力向玫瑰掌着方向盘的手推去。他笑的仍旧柔和,即便是对着玫瑰梦魇般的眼神,也丝毫不露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