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人实验
活人实验
昙花无奈的笑了笑,收回了手,望着远处还在倒计时的大屏,对着林深成一摆手,随后拉着他坐在另一边。摆着一副好说话的架势,倒是让林深成放松了不少,恰巧还有很对疑惑要问,眼前昙花便是很好的突破口,便顺着他坐下。
“怎么回事啊?”他不接解的蹙了蹙眉毛,装作胆怯害怕的模样仅露出一只眼睛窥探着四周,压着嗓音道,“我看他们关系不太好的样子,会不会出事啊?”
昙花一听又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摆了摆手忙说不会,解释道:“你别看他们针锋相对的模样,其实我们都互相认识,只不过……”
他满露难色,道:“只不过彼此耳闻的名声都不太好而已。”
“就比如说那个女人,我之前也听闻过她的事情。所有人都说她是个野心很大的女人,整日想着如何顶替掉玫瑰的位置。也有人说她不自量力,明明连入内雀的门槛都没有摸到。人们将她传成一个凶神恶煞丑陋无比的人,我再次之前从未见过她,便轻信了传闻。”昙花摇了摇头,说,“昨天一见,哪有什么混世女魔头啊,这不就只是一个孩子而已。”
“你们的代号究竟是怎么来的?”林深成若有所思的搓了搓下巴,道,“黑玫瑰这个代号是绝对不可能随意让人使用的,难道她有什么特殊身份”
“哪有。”昙花道,“我们也都知道黑玫瑰可不是轻易能够用的,组内分配更不可能,所以这是她自己取的,而我们这些人当中,也只有她没有被组内授予代号。”
昙花撇了小太妹一眼,随后讪讪收回了眼神,论谁也无法把他的性格和第一印象对应上去,谈话之间林深成甚至有一种恍惚之感,人格分裂一般。
“对了。”昙花话锋一转,道,“还没问你的代号是什么,你有接受过附属代号吗?”
“我是新来的,不到一星期。”林深成摇了摇头,不知如何应对。一路看来入内雀的代号并非和它的组名一样,用着鸟类,而是各样的花来代替。从玫瑰,罂粟,荼蘼,再到栀子,狗尾巴草,以及他们,林深成似乎摸清了规律,但也不知如何去诉说。
在这种情况取了入内雀的代号,即便是这并非发自内心,但也有种异样的感觉。仿佛一切都脱了轨般难控,且令人惴惴不安。
林深成低头回想,脑海中突然掠过自己给予楚栩,且他十分喜欢的那个发绳,上方捆绑着的便是黄澄澄的花。他愣了愣,随后带着笑道,“不过你可以叫我向日葵,我很喜欢向日葵。”
“向日葵吗?”昙花细细琢磨一番,道,“很好的名字,向日,意为向阳,是你这种年纪该有的潇洒。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在这里,你连月光都见不到,更何况日光。”
似乎是昙花说的太过于大声,高昂的声调恰巧被坐在不远处的眼睛男听见。他依旧秉持着原来的态度,冷哼一声,暗喻着道:“向日葵可比某人的黑玫瑰强得多,想要当入内雀的女主人,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一说到这,被死死堵住嘴巴的小雏菊在远处又发出几声“呜呜”的声响,但最后还是无济于事。
“女主人她原来是想做入内雀的女主人!”昙花明显被这震撼到,抖动的唇部好一会子说不出来话,“她是真的天真到不要命了!比起玫瑰这个位置,这个所谓的‘女主人’才是真正不能惹的存在!你是怎么敢的!”
“什么”林深成如同局外人,什么也听不懂,疑惑发问。
见着剑拔弩张的气氛昙花也不好多说,便趴在林深成耳边说着悄悄话,慌着神道:“入内雀其实传闻说玫瑰曾经有过爱人,只不过……我不敢说,组内不允许说闲话,被发现可是要砍头的。”昙花战战兢兢的做了个斩头的动作,不打断惨活此事,抖着腿回了原位。
小太妹对此到不屑一顾,仍旧抱怀道:“哼,那人位置站久了,也该退退了。况且传闻他早就失踪很久,生死未卜,玫瑰对此什么动静都没有,一看就是不爱他。何况我年轻有实力,他凭什么看不上我。”
“那也不是你该觊觎的位置……”昙花小声劝阻道。
小太妹脾气也不是好的主,听后立刻不满的摆起了架势,气冲冲的反驳道:“那栀子到底好在哪里了!人老皮糙还是个男人!逼都比我少一个!装什么装!”
“等等,你说谁,栀子”一直垂着头不去看闹剧的林深成骤然擡头,瞪着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小太妹扭曲的面孔,无暇顾及她同样想吃了人的眼神,只是呆滞的问道,“你说楚……栀子,是玫瑰的……情人”
“只是传闻而已,没人保证。”昙花看不出他的异常,只当他是普通的新人,好奇心重,便耐心解答道,“玫瑰也从未正面解释过,简单来说,我们都没见过他的模样——除了入内雀的正式人员。”
眼镜男听完冷嗤一声,冷嘲暗讽的道:“果然,见识少的傻女人。前两天玫瑰带着栀子来你没资格见,现在却故作聪明。什么年龄大皮肤糙,这些蠢话你也敢信。”
“人家可比你好的不止一星半点,简直一天一地,也不知道你哪来的自信。”他道,“何况你甚至连见玫瑰一面的机会都没有,闭嘴吧。”
“我今天既然坐在这里了,那么便代表最后进入主场地的人必定是我,见玫瑰也是迟早的事。我有没有资格,还轮不到你个光会口嗨的批判。你那么不敢说出你的代号,难道不是因为太过于难听我估计是狗尾巴草什么的,还真符合你的气势哈哈哈。”她笑的前仰后合,仿佛自己的猜想是事实一般,嘲讽意味拉满。
眼镜男果然耐不住,“嗖”的一下站起了身,泛着红血丝的眼珠子再也遮挡不住,他便索性将厚重的眼镜取了下来,道:“小婊子,你听好,老子的代号可不是你们能比的,给我张开你的狗耳。”
“老子的代号他妈叫罂粟,做毒/品的那个罂粟!”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一愣。
罂粟这个名字在组内可不能再出名了,平日里玫瑰无心管理他们这片区域,全都是由他和荼蘼共同看管。整日里都能够见到他和荼蘼并排走着,总是一身卫衣外加耳机,手里游戏嘴里甘糖,即便年龄不够大,也是任何人见一面都得喊声“罂爷”的地步。
况且,在入内雀,死去的组员的代号是会被回收的,等着下一个人再把它解锁。
“怎么可能,你骗人的吧。”小太妹好一会说不出话,抖着神喃喃道。她到不是罂粟的死亡感到惋惜,而是不甘于这个眼镜男有着如此权威的代号,一时间嫉妒之心竟充斥在整个理智当中,压的它摇摇欲坠。
“是啊……”昙花也不信,狐疑的眼神直勾勾的盯向还在怒气中的眼镜男,道,“罂粟不会死吧。”
“他早死了!”眼镜男道,“代号都被回收了,估计早就死的透透的了。”
“不然你以为前几日玫瑰来这里干些什么!带着他的小娇妻玩吗?”他有些很铁不成钢的道,“入内雀近几年都没有扩招新成员,而这星期却反常的召开了选拔,还不是因为他们人少了太多。”
“前几个星期他们开了场慈善会,从那之后我便没见了罂粟,估计就是在那时候死的。”
眼镜男像是很厌恶来这里,抱着怀的视线环绕一周,从牙缝中挤出一句含糊不清的说辞:“若不是迫不得已,我才不会来这里参加选拔。要知道,如果进了入内雀,那只有一个下场,便是死。”
“也只有你这个疯婆子愿意过去了,我他妈还恨不得把名额让给你,如果你能让他们放我走。”
他像是愤怒到了极点,宣泄着用手用着极大的力气敲了下白玉的桌子,甚至将它敲出一到明显的裂缝,随后不语。
小太妹也深陷自己的思想之中,甚至无暇顾及眼镜男骂她的话,两个人便几乎是相对的坐在沙发上,不约而同的抱着怀,皆陷入了沉思。
特属于电子钟的倒计时声音在寂静的屋子中回响,没人出声,也没人敢出声。先前挣扎不止的小雏菊也停下了动作,呆滞的望向远处,说不出话的口只能用眼神来传达信息,此刻的他失了神一般,空洞无比。
死去的人代号会被回收,这倒并不稀奇,警局中也与这相似,令林深成震惊的另有其他。入内雀并非像社会上的警局一样,它是个规则之中含着暴乱的组织,按理来说并没有那么正式。玫瑰的代号都不得回收,按理来说罂粟这种级别的人也同样是,但他的称号却在不久之后再次出现在另一个身上,比其余代号都要廉价。
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玫瑰本就对罂粟毫不在意,甚至到了死亡都无所谓的地步。林深成敢大胆猜测,罂粟的命,都没有“罂粟”这个名字带来的价值更多,对玫瑰来说更为重要一些。
昙花见局势再一次死寂起来,不由的叹了口气。好说的他又不愿就此宁神,便拉着林深成走到一旁,极大距离的远离中心,叹口气,道:“你没来之前,这种情况算是极其常见的了。”
“那个雏菊甚至差点和黑玫瑰打起来,你也知道,这里刀具不少,差点搞出人命来。”他摇头解释道,“若不是雏菊太过于激动,我们也不至于把他栓到现在。”
林深成甚至无心关注他们之间的情况,一心扑在小太妹说的话之中。她无意中吐出的话语信息量坚持冲破林深成的脑袋。
他是料想到楚栩存在的意义对玫瑰十分非凡,但没想到竟会如此的……林深成的呼吸也止不住的紊乱起来,整个人更是慌到无法控制,如同被渔夫刺透脑袋的鱼一般,濒死前冲出水面,又不由的好奇着真正的真相。
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些,嘴中的唾沫不知咽了多少回,但口水就如同永不干涸的泉水一般源源不断的涌出。如同坠入冰窟一般,林深成甚至感到浑身僵硬,因为紧张分泌饿冷汗也被这寒堵了回去,死人一样,瞳孔接近于涣散。
“那个栀子……”林深成屏住呼吸,深吸一口气后淡声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昙花一听便来了兴,对此貌似了解不少,宛如装满水的瓶壶一般,急着将自己知道的抖搂出去,不然压的心底疼。
但他怕隔墙有耳,便伸手示意林深成朝前趴一点,趴在他的耳边用着仅有两个人能听清的声音道:“说到这个栀子,那可真是说来话长了。”
“人传他是玫瑰的情人,但我却听说,他是玫瑰的哥哥。”他吞了口水,道,“亲的那种。”
“几年前,玫瑰刚上位的那段时间,他其实并不在入内雀之中。没过几个月,玫瑰就把他带回来了,但一直没能世面,当时入内雀里传的沸沸扬扬的,全在说这个新领导者是个gay,只喜欢男的。”
“因为这个传闻,组内人没能获得正式名额的人动了歪脑筋,甚至特地搜寻了牛郎店中好看的男模送给了玫瑰。但结果并非他们所愿,不仅那哄着骗着才来的男模被无情阉了,甚至那几个动歪脑筋的都被活埋,这个传言便不攻而破。”
“当时我来的时间也不算长,但我力气大,性格也不腼腆,帮人帮多了,朋友也就多了,其中一个,便是入内雀基地的人员——当然,我能够获得附属代号也多亏了他。”
“我们有一次一起喝酒,男人嘛,酒一烈,话匣子便打开了。他告诉我那个栀子其实并不是情人那样的花瓶,而是一个跟他们一样的成员。”
“那段时间不是缺一个技术精湛是医生吗,用来做手术的。有些时候还需要从死人身上摘除新鲜器官,再加上还会面临各种各样不同的情况,能够找到完全匹配的人并不合适,但这个栀子,却完全可以。”
“听说是一个很厉害的大学毕业的,学习能力不弱,基础更不弱。栀子那会可能才刚刚毕业,能够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昙花几乎啧啧称奇,陷入回忆当中的他根本没能注意到林深成不算好的脸色,以及想要生剥了玫瑰的眼神。
那时候的楚栩才刚刚毕业,他本应该有着光明磊落的未来。
即便是他无法确认楚栩是否是自愿的,但他可以肯定,刚刚毕业的楚栩存有奖学金,并不缺钱,更不可能结识入内雀这种组织。唯一的可能,就是玫瑰胁迫他参与进去。
至于为什么是他,恐怕是因为“哥哥”这个身份吧。林深成只感到眼眶酸涩,回神才想起自己似乎忘记了眨眼,就连生理最基础的呼吸都早已忘却,独留心痛和气愤。怪不得楚栩会得幽闭恐惧症,他一定是不愿意屈服于黑暗,结果遭受了非人的待遇吧。
即便是简单想想,林深成便一阵胸闷。他才只是接近于真相的冰山一角,就感到如此无力。但倘若他知道了全部,饶是他自己都不料不到自己会做些什么,放火一把烧了这里都有可能。
若真是这样,他绝对会摒弃自己的原则,不再从一个公职人员出发。法律解决不了,那便由他自己处理。千刀万剐,估计是最过于仁慈的结果了。
那些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林深成不敢猜想。
“不愧是人人都尊称为‘prcess’的人,相当年也只有玫瑰被称为‘prce’。”
昙花一巴掌趴在失神的林深成的肩膀上,语重心长的道:“向日葵啊,你刚来,可能不清楚是个什么行情。但我刚才给你说的那些可千万别说漏嘴,这可是要被砍头的。”
“组内有许多触碰就死的条约,其中一条就是‘栀子’。只要在玫瑰面前提一下,无论是什么缘由,最终下场都是死。”他用力锤了锤林深成,道,“所以我啊,也算是从鬼门关走一趟了,也不知道阎王爷注意到我没。”
这昙花果然是出了名了能说,找到情投意合的话痨子一旦开了闸,话语便洪水一般倾涌出,关都关不上。还未等林深成彻底缓和过来,他便再次开口。之前仅有他们四个的时候,除了他外每个人都很沉默寡言,即便是鲜有的话多,那不是在吵架就是在吵架的路上,一来二去好悬没把他憋死。
“不是,向日葵,你说这怎么还没动静,人都来齐了。”昙花擡头望向倒计时,道,“你看那,六个数字只有两个在动,前面那个五该不会代表咱们五天后才开始吧。那可真日了娘了。”
见林深成没回他,他又自顾自的把玩着手,撕着手上的手皮。忽然,他一拍大腿,再次想到什么一般回头望向林深成,道:“对。”
“你知道‘春天’吗?”他用手挡住嘴,悄咪咪的道,“就是那个令人垂涎欲滴的毒/品,目前千金难得的那个。”
“我突然想起来,那个制作‘春天’的原料,好像就是栀子发明出来的。”
“说是叫做……”
还未等林深成震惊,身后昙花一直琢磨的倒计时突然响起了刺耳的叫声,惹得所有人都转头望去。显示器大屏上不断闪烁的红光如同警告一般充值在整个空间,惊的所有人一时间失语,不知所措。
“什么!”小太妹率先反应过来,气愤着道,“不是还有五个小时吗!怎么会这样!”
“我们都被它骗了!”眼镜男额前冒着青筋,无比愤怒的道,“这个倒计时,一开始便没有小时,显示的一直是分钟。”
“我草他妈个逼……”
小太妹甚至还没有骂完,头顶处再次响起一阵爆破声。如此突然的转变已经超出了他们的反应范围,能够做出的回应仅仅是擡头望去,却不想房间中整个水晶吊灯都已经炸裂,擡头望去无疑是找死。
“啊!我的眼睛!卧槽尼玛隔壁!”
小太妹狼狈的捂着眼睛快速逃离,眼镜男还好有厚重的眼睛遮挡着,除了面颊处被划伤之外并无大碍。但小太妹的情况看起来就不怎么乐观了,双眼处流出的鲜血从双手缝隙中流出,她仅仅是痛苦的嚎叫着,便让人不由的幻想到双手之下被玻璃刺到糜烂的双眼。
小雏菊疯了一般挣扎着,却不想眼镜男为了确保他不要跑,几乎是下了死手,无论他怎么挣扎都解不开那个死结,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碎屑划到遍体鳞伤。
“等等!有东西掉下来了!”
林深成之前的猜想并没有错,那盏玻璃吊灯之中,确实暗藏了东西,此刻便随着爆炸尽数散出。
白色粉末状的东西如同天女散花一样的飘散在空气最上头,再仔细一看,吊灯旁边的几个通风口都被打开,里面吹出的气体吹的粉末乱飞。
林深成顿感不妙,轻轻一嗅,熟悉的味道第一时刻给他敲响了警钟。
那是数不清的“春天”。
再回想来时女人说的话,这里恐怕不是什么入内雀的选拔,而是一场活人实验。
而他们五个,则是人体“小白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