尴尬见面(二合一)
尴尬见面(二合一)
这场不愉快虽然以王文的逃跑匆匆结尾,但众所周知,逃过了初一,逃不过十五。即便二人都装作不在意的样子,但内心都很耿耿于怀,连最平常的一个对视都做不到。
早上,陈叔从凌晨五点开始出发,经过了漫长的一个半小时的开车,最终稳稳的在林深成上班前到达,甚至还带来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人。
“妈?!”林深成如同石化了般站在门外,眼神瞪的溜圆,实在不敢相信能在这个时候见到这位。他顿了顿,随后慌忙迎了上去,道,“你不睡美容觉了?”
“这种时候还睡什么觉。”林母踩着恨天高慢慢悠悠的从车上探出一只脚,试探半会确认稳妥后才起身下车,露出了她刚做的发型以及精致的妆。她拢了拢微长的卷发,道,“正巧来蓝州逛一逛,我还没来过。你叔在这开好几个店,等会找他去。”
林深成听完后很是无奈,见她走路都摇摇晃晃的,便扶住她的胳膊,道:“那也没必要把你压箱底的恨天高掏出来吧,明知道自己受不了。”
林母一听白了他一眼,反驳道:“你懂什么,这叫时尚,这叫魅力,这叫展现自己独特的技艺。再加上我今天又不是单来玩的,要是只找你我还穿这么好看?”
她上下打量了一眼林深成,道:“算了吧,啥样子咱没见过,你小时候都是我亲手……”
“妈,这么多人,咱别说了!”林深成赶忙捂住了林母的嘴,结果被她气急败坏的一巴掌拍开。
“臭小子,我的口红!”
林深成接了一杯温水递给了林母,瞧着她身上略显单薄的布料忍不住皱眉,思索半会后还是问道:“妈,你不冷吗?”
“美丽冻人有没有听说过?”林母优雅的翘着腿,揣着温热的塑料杯不愿放手,轻抿一口水后舒服的叹了口气。
两人在会议室中安静的等候着,林母脸颊两侧冒起突兀的红,坐在一旁一言不发。林深成收拾着东西,问道:“我爸……怎么没陪你来?”
“他?”林母缓和过来,轻道,“我昨晚就跟他商量,结果今早他起不来,我便没有叫他。再加上最近又有点咳嗽,怕他受凉。”
“还在咳嗽?医生怎么说的。”
林母止不住叹气,道:“肺炎。”
林深成一惊,瞬间没能控制好自己说话的语调,道:“你不说是重感冒吗?!”
“最近才检查出来的,没告诉你。”林母道,“不过现在看起来没什么大事,能跑能跳能睡觉,吃的比谁都乐,你爸命大,挺得过来。还是那句话,先管好你自己的事,你爸有我。”
“我没打算来的,但是你们局长联系我说还是亲自来一趟比较好,所以我才抛弃我的美容觉来这里见你。”林母一转身,微挑的眼尾竟与楚栩有些相似,半眯眼神道,“小栩呢?我主要是来找他。”
“图穷匕见啊,我就知道。”林深成终于收拾好了会议室旁边那一堆未文件,挺了挺因为长时间弯曲而酸痛的腰杆,即便在过于无语但事实回答道,“你待会就能见到喽。”
“马上要见到儿媳妇了,我有些激动儿子。”林母一把抓住林深成垂在她身旁的手臂,用刚做过延长的美甲死死的掐住,本来端庄的仪态也随心情变得松散。
林深成嚎叫着,用另一手快速尝试解救自己的胳膊,扯着嗓子道:“不是,激动归激动,你掐我干什么?!”
“对了儿子,我给小栩带的礼物还在车上,你帮我拿过来。”林母踩着恨天高的脚骤然落地,站起身来想要催促林深成,却不合时宜的崴了下脚,整个人差点跌落在地。
“啧。”林母也没想这样,惊叫一声后趴在林深成身上,被林深成一手拦住。虽然没能摔倒在地,但脚上传来的刺痛感也让林母意识到不妙。
完蛋了,她精致的柳叶眉也因此皱起,成了断断续续的波浪状。林深成扶着她坐到凳子上,立刻脱下她的恨天高查看。
“疼?”他单膝跪倒在地,擡起头问道。
林母懊悔的捂住脑袋,无声的点了点头,补充道:“不是很痛,缓会就好了,不碍事的。”
林深成淡了淡语气,道:“知道自己驾驭不了就别逞强,我去给你拿一双棉拖,在这等着别动!”
“知道了……”林母趴在桌子上,瞬间变得无精打采起来。开门不顺,她泄了气般想到,却不敢发泄搞坏自己的发型。
更加不顺的是,林深成几乎是前脚刚走,后脚局长变匆匆赶到。
林母听见动静后便再次变回仪态端庄的样子,表情也不再全是苦瓜的样子,撩起自己耳侧的头发,露出华丽的耳坠,魅惑人心的眼睛透露出温婉的样子,活似个小娇妻。
若是林深成在此,一定会再次感叹资本家的虚伪,变脸这个秘技可真就是所谓做到了人人都会,不过到底在家里谁才是小娇妻啊喂?!
半透明的毛玻璃门被漆黑的影子遮挡,双方都知道面对的是谁,互相礼貌的伪装起来。局长按照惯例敲了敲门,随后便推开了遮挡在二人面前的障碍物。
“您好,林女士?”局长迈着步伐快速进入,大方的开口打招呼,慈和的笑容一成不变的挂在脸上,双方对视的样子竟有种□□势力见面的感觉。
跟在局长身后手拿资料的楚栩有些愣住,一如既往微笑的面上却露出了反常的死鱼眼。他嗅到了火药的味道,这正常吗?
“上……局长好。”林母擡眼瞬间便一眼锁定跟在身后的楚栩,眸子顷刻间都有些愣住,微微的缓过神后便迎了上去,甚至忘记了自己的脚踝处刚受到了伤害。
不是,她虽然听说过好看,但没想到居然这么好看!那一尘不染的皮肤,那如同水晶般透亮的眸子,还有那即便在冬天也不显臃肿的身材!林母仿佛能透过那些衣服瞧见藏匿之下的薄薄的一层肌肉。
怪不得让那臭小子这么魂牵梦魇,去公司的半路就下车跑了。林母在心中啧啧称奇的想到,眼光真的神了,绝对遗传的我!
孩子出息了啊——!
林母一激动,刚刚崴过的脚非常孝顺的没出幺蛾子。反倒是另一只,在林母欣喜若狂的情况下变得叛逆,让她在马上走到局长身前时一个踉跄,身子立刻朝前摔去。
这次可没林深成了!林母在心中呐喊,脚下这双恨天高已经被她在心里骂过数十次。若是语言有实体,此刻全世界的恨天高都该原地爆炸!
局长已经离开半步奔向座位,距离她过于远,即便反应的时间在过于迅速,也来不及扶住即将摔倒的林母。
“阿姨!”最后林母垂直落入楚栩的怀抱处,不偏不倚的被还没走到的楚栩接住。他还没反应过来,忙道,“您没事吧?”
他见林母一直不擡头,拘谨的似趴非趴的缩在胸前那块区域,如同失了魂般僵硬,便更加焦急的道:“要不要给您看一下?局里冰箱存有冰袋,或许可以先冰敷一下……阿姨?”
“嘘,该改口叫妈了。还有,别说话,让我静静。”林母踉踉跄跄的移开了身子,小心翼翼走到局长旁边不忘续上那没走完的流程,随后捂着自己的脸跑到了板凳上。
人生在世,没有什么闯不过去的坎,除非在最喜欢的儿媳妇面前摔倒。林母移开了挡在面前的手臂,发红的眼眶被粉底死死盖住,这才不让她更加出糗。
“小栩是吧。”她装作无事的样子大方开口问道,“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好,我是林深成的母亲。”
她顿了顿,随后变得有些难以启齿的道:“也是你今后的岳母。”这种时候真的不想阐明这种关系,但这明明是她这趟来的最终目的。
楚栩突然被点,本来抱着打杂的心态也突然被打乱,将文件放置在局长身前后便鞠躬回道:“林母好。”
“这么客气干什么,叫妈!”林母语气虽有些不悦,但面上一如既往的挂着明艳的笑容,如同说反话般别扭。
楚栩淡莞尔一笑,道:“妈。”
“谁也没想到这俩孩子最后能在一起,尤其是现在这个社会。”局长兀自的倒了两杯茶水,自己先抿了一口,擡眸道,“确实需要很大的勇气,林女士怎么想?”
林母明显被楚栩的那一声取悦道,听到局长的发言后眼神才终于从楚栩身上离开。她不暇思索的欣心开口道:“爱就爱,我无所谓,两个孩子幸福就好。其实我都没妄想过林深成这辈子会有个依靠的人,能有个喜欢的人属实不易。他只要喜欢,两个孩子只要相悦,我便没有什么意见了。”
“我还听说小栩是名校毕业的研究生,而且才二十六,非常优越的一个孩子,相对比来说林深成确实有些逊色,我还生怕他看不上林小子。”林母叹了口气,换去了一直托着下巴的那只手,如同去掉一大负担般道,“不过看样子,是我想多了。”
“作为他的母亲我也不多祝福你们了,那便平庸吧。”她道,“至少会安稳度过一生。”
“当然,剩下的都留在重要场合说,高低给你们整个千字小作文。”
楚栩有被这个别出心裁的祝福惊艳到,社会上的祝福自然不可豁免,多数人会祝你富贵。所有人也都在朝着一个目标奔去,可很少数人能够做到“平庸”——尤其是像他们这样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人。
他腼腆的道了声谢,对面前的夫人产生出一种崇敬的想法。别人怎么想他不知道,而楚栩一直追求的便是平庸,林母的这句话算是说到了他的心坎上。
楚栩出去后恰巧对上了匆匆赶来的林深成,林深成见到他后第一句话便是:“你见到我妈了?”
眼神中的波动足以让楚栩看出他的期待,上下翻动的眼眸更是直观的表达出了他的迫不及待。他轻声笑了出来,道:“见过了,阿姨很有趣。”
林深成明显松了口气,道:“我去给她拿了双棉拖,她的左脚扭到了。你先回去,我待会就过来。”
他朝楚栩摆了摆手,收回面上的笑容后便敲门走进,在外面的楚栩还隐隐约约听见他叮嘱般的嘟囔。
阿姨也很优秀,他在门外迟迟不愿离开,眼神勾在林深成的后脑勺处,看着他仔细的查看着林母的脚踝后紧锁的眉头,嘴角边的涟漪和他一样迟迟不愿褪去。
所以才会有这么优秀的你,细腻,温柔,然后打动人心。
楚栩顿了顿脚,随后恋恋不舍的转身离开。回到办公室后凳子还没捂热,就被赶来的吴伟叫去开会。
中午的那场会议足足开了两个小时,全程会议室中弥漫着浓厚的低气压,如同形成实体的空气一般压的人喘不过气。一个又一个惊人的信息宛如雷雨一般砸下,到最后所有人都变得麻木无比,好似机械般僵硬的记录着。
“可是像这样隆重且严谨的场面入内雀会不会在进入前搜身,若是这样我们的设备怎么带进去?”局长已经讲大概,接下来便是争取众人意见的提问题环节。王文点了点手册上的要点,高声问道。
“关于搜身这件事自然是未知。”局长缓解心情般的喝了一口水,威严的声音轻而易举的传遍整个会议室,“但我们的宗旨是什么,是将未知化为可能,一切都由可能来看。我们对这件事也展开了探究,最终决定伪装成化妆品一类的,由楚栩带进去。这个考验的不仅是我们的技术,也是作为卧底的一种演技和智商。”
“记住,切合实际处理,非必要时刻不要动用武力。”局长说这句话是眼神不断扫视着坐在他旁边的二人,见二人回以点头后才继续道。
“定位怎么办?”话音未落便有人迫不及待的问道,“若是真的有搜身那么贴在身上的定位绝对会被检查出。”
局长道:“我们先前考虑过手机定位,但唯恐手机在进去前便被收走。而且手机太过于招摇,若是发生了紧急情况丢掉是不可豁免的。我们打算用一种能够躲避仪器检查的材料制作,随后简单做一中伪装,贴在私密的地方。”
“当然,我们有更接近于完美的方案,只不过现在无法预测到它带来的危害,这件事情我还需要征求卧底的意见。”局长有些犹豫的开口道,“那就是把定位器吞进肚子中。”
“因为来的不仅是入内雀内部人员,还有些不知实情的外来人员,若是大张旗鼓很容易受到怀疑。而且,在普通人眼中,那只是一个平常的慈善会。”
“我对吞进肚子这事没有很大的意见,但还是希望尽可能告诉我们一些副作用。”林深成扭了扭脖子,道,“而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这么说?”
“这自然不是信口开河。”局长拿出翻页笔,翻动着从刚开始就一直暂停的大屏幕,直到翻到了三张邀请函的对比照,道,“我之前拿到了一张邀请函,今天又得到了两张,但这三张邀请函却不相同。”
“首先,这两张是资本家给我们送来的两张邀请函,里面的内容是一样的,表面的印花也没有丝毫变化,连规格都一模一样。”局长道,“而这一张,上方的瘦金体明显更大,所谓的春天字样也更加大气,而内容更是截然不同。”
“作为春天的审判者,你们有自己选择的权利。”
局长来回翻动着这两幅不同的邀请函,随后叹了口气道:“若是说所有邀请函都不一样,这两幅便很冲突。若所有的都一样,从内部取回的这一张便很冲突。我们不知道这代表什么,不过做成不同的邀请函一定有它的意义。”
“我们本想让你二位选择相同的邀请函进入,但这样是稳妥了些,但是我们便会错过另一张带来的线索。”他道,“所以我们决定,你们二位分别持有不同的邀请函。这无疑是增加了风险,但有风险就有收获。一定要好运,我们的英雄。”
“一定要活着回来。”
会议结束后已经三点多了,两个多小时的会议中途还为了缓解摄入了大量的水,一时间竟让楚栩有些内急。他将笔记倾述递给林深成,从其兜中掏出长长的一串纸巾,甚至没来的及扯断便匆匆离开。
“我去上个厕所!”他手忙脚乱的收拾着纸条,头发也随着因极速奔跑便的飞扬,慌慌张张的样子活像一个被缠住脚的小猫。
林深成抱着两个册子,对着那个踉踉跄跄的背影无情的笑了出来,直到完全消失后才悠然离开。
“妈,你没走?”林深成走向办公室时恰好路过前台,擡眼便瞧见跟前台聊的正嗨的林母,旁边是无所事事的陈叔。
林母听见动静后眼神仅是微微一瞥,紧接着跟前台聊完最后的话题,这才道:“你就这么盼着你妈离开,我在这可是挡了你的视线呗。妈知道了,妈这就走。”
林深成看她由无语转变为委屈的表情,警告自己忽略掉中间穿插的狡黠的挑眉,道:“我没这么想,您的心思也太丰富了。”
“你不是说要去找我叔吗,而且你这一身待在门口不冷吗?”林深成指了指一旁被她扔下的貂皮大衣,道,“让你这么糟蹋了,这动物都死不足惜。”
“少管,我可没买过这玩意,这是我朝王婶借的,这样才气派。”林母挑了挑眉,道,“何况我还没跟我儿媳妇好好聊聊,甚至还没送出去礼物,我为什么要走。即便是现在走,我也得把微信加上。”让妈挽回挽回形象吧,不然回去都睡不着觉!
“这是别人的?”林深成有些惊讶的瞧着那片色泽光润的大衣,道,“居然还这么随便,妈,你这是买下来了?”
林母白了他一眼,道:“这点小钱谁在乎,何况这个还是假的。那王婶天天在外炫耀家里先生对她多好,到头来却买了个假貂送人,我要是告诉你爸得把他笑晕过去。”
“而且,我不想跟你聊天,小栩呢?!”她朝林深成身后探了探脑袋,气愤着道,“刚刚不跟你一起开会去的吗?”
“巧喽,您儿媳上厕所去了,我都没来的急说话。”林深成耸了耸肩,见故意回避却又忍不住吃瓜的前台,道,“你要不先回我家,密码你知道,我们晚上回去再说。”
“不行!这怎么能!”林母当即不愿意了,环抱双臂拿出自己面对贱人时嚣张跋扈的样子,试图威胁林深成道,“你今天就算是拿手铐来拷住我我也不走!”
“妈妈,你妆马上都花了,赶快回去补个妆吧。”林深成跟林母生活多年,这一套在小时候见多了,只不过受害对象由林父变成了自己。他根本不吃这一套,扶着林母半露出的肩膀道,“回家再去逛个商场,挑选一些合适的衣服穿,等晚上给我们一个惊喜。”
“拜拜,妈妈,我会提局里上下感谢您的配合的。”林深成看着无语迈上车辆的林母,见她垂手想要拖下鞋子砸向行为欠揍的林深成,却在触摸到的瞬间手感感觉不对。
忘了,伤害力极高的恨天高被林深成拿走了。
林母皱着眉盯着林深成,随后生着闷气关上了车门。若不是车门足够坚硬,那力度都够砸死一头牛的。
林深成嘿嘿一笑,补充道:“棉鞋送你了,恨天高我帮你扔了!”
“臭小子你找死!”
随后林深成就被车窗中丢出的棉鞋砸中,鞋底不偏不倚的砸到脸的正中心,以极其狼狈的样子给这场闹剧收了尾。
不过,她怎么上楼?林深成捡起了鞋底还算干净的棉拖,笑的极其猖狂,一度惊动了门外路过的流浪狗,用看同类般的眼神盯着他,恰巧与他对视。
林深成有生以来第一次在一只狗上见到了疑惑的表情,夺笋的将那只棉拖扔到了流浪狗的面前,惊的它一个大跳,朝着林深成狂吠几句后便翘着尾巴悠哉离开,还不忘叼起那只棉拖。
他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平静,但他宁愿享受这平静也不愿在暴风雨前自我毁灭。只不过他最放不下的,还是父母。
非死即生,还是那句话,唯一的期愿便是——
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