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往希望
向往希望
楚栩并不想去现场,但他还是在李礼说出爆炸案之前就先行离开了。他知道去了后就是九死一生,他没办法,手机号自从上次后已经泄露,不久前他又收到一天短信。
“我们会在指针交汇时在故地重逢。”
故地?会是在哪里?指针交汇很好理解,但这个故地,却让楚栩感到匪夷所思。他看着那与上次如出一辙的手机号,沉默了。
他在蓝州与入内雀又交集的地方,也只能是那里了。
这条短信口吻对他来说很陌生,楚栩也难以分辨这是哪位。他明白,他要是不去,那帮人绝对会搞出更大的动静来。
他是想步行去,来推缓到达的时间,可是他不敢拖延,离下次指针交汇不到一个小时,他耗不起时间,思来想去还是坐上了路过的出租车。
出租车司机热情的分享今天的稀奇事,楚栩边接受着分享欲边点开便签构思着遗书,便利签上的光标迟迟没有移动。天还没黑,路上行人的面容清楚的印在了楚栩的眼眸,刺眼的笑容却让他不忍的移开了视线。
车内温度降低,司机也疑惑的看向出风口,他不能吹凉风。出风处积上厚厚的灰尘,上面是后视镜,从中印出了楚栩发白的脸庞。
司机嘿嘿一笑:“小伙子,你是个警察吧,你要去的地方早就没人敢去了,咋了,办案遇到挫折了。”
司机絮絮叨叨一路,楚栩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眼瞅着周边的景象逐渐熟悉,他的心情也是跌到了谷底。
司机大哥不肯要楚栩的钱,并给自己的话来了个结尾:“人生无常,你们尽了力便好,不必给自己太大压力。”
“这钱我也不要了,好好工作,抓出凶手,给俺们大伙一个保障!”
楚栩站在路边看着大哥疾驰后的背影,还是拿出手机付了钱,他刚刚没告诉大哥他早就扫过码,冲大哥这份热情多付了款。他可能回不来了,但大哥可以好好生活。
他母亲死的莫名其妙,父亲多年前失踪。楚栩从小是在阿姨家长大的,待他如亲儿子的阿姨前几年过世。楚栩没了亲人,也没了后顾之忧,在痛苦之中他总会给自己找些糖吃,起码他不会因为亲人受他们威胁。
警戒线外没人守着,楚栩很顺利的进去了,旧工厂里没有人,空荡荡的,只有楚栩的脚步声回荡着。
楚栩上楼梯更是心不在焉,没看到任何人,这比正面看到凶手更让他不安。铁门敞着,明指着它就是个陷阱。四周被林深成踹开的门又重新紧闭,凶手怕不是就藏在其中。
所走的每一步悬在楚栩脑袋上的剑都在下沉,站在门外时压迫感紧逼楚栩的呼吸。前方是他熟悉且害怕的黑暗,他受不了这种氛围,伸手不见五指使他失去珍贵的安全感,让他对现在的生活的真假产生怀疑,他真的逃出来了吗?
他以为他逃出了牢笼,却还是置身于更大的禁锢之中。
手中攥紧了小瓶子,还是踏了进去。他终是会死,只不过是怎么死的,死在哪里罢了,他不在乎这点了。
涂鸦没有变,血泪也干了,屋子的伸出摆着个长方形的东西,周围黑压压的,楚栩看不清。
凑近看,是个行李箱,乍一看很熟悉。楚栩伸手打开,身后突然有动静,他以最快的速度转身,鼻子像是撞到了铁墙,变得酸痛。他只能是推开身后的人,这一用力也导致他自己倒在行李箱上。
还没等他反应,铁门关上了,巨大的声响连带的风吹起的灰尘的楚栩眼睛睁不开,在睁开后就是无尽的黑暗。他先是搜了身上,确认没有安上奇怪的东西后他也松口气,同时发现自己的手机被顺走了。
他是防止我向外求助,还是让我无法照明。楚栩没有出声,默默的在心里想,或者二者皆有。
他摸索着墙壁站起身,身上满是灰尘,身后的行李箱的盖子也让他坐下了。楚栩再一次打开,黑色感染了里面,放出了大概的轮廓。
“正方形,行李箱,他们在玩什么。”这画面攻击的楚栩的回忆,冲使他想起了忘掉的线索:“等等,这不是周勇台爆炸前的场景吗。”
为了印证楚栩的猜想,行李箱中发出了歌声,还是儿童稚嫩的声音,还是曲目《小星星》,所有的现象都在还原周勇台死前,行李箱中的正方形物件发出光亮,上面赫然出现了数字,随着数字的倒数,死亡二字切实的出现在了楚栩面前。
他翻弄着炸弹,找着炸弹的线,找的是找到了,令人气愤的是炸弹的线的外层完全用黑色的绝缘体包裹住了。他手中也没工具,拆炸弹逃生被楚栩划掉,转身向门口奔去。
楚栩用力拍打着铁门,铁门从里面是打不开的,没有人听见他的呼救,这扇厚厚的铁门隔断了楚栩生的希望。
黑暗,数字的倒数声,像是在还原周勇台死前,有像是在还原楚栩绝望的时刻,唯一的区别是数字的滴答声增添了真实感。楚栩心中的恐惧激发了,和当时一样,他无力的倒下,拍门的速度缓慢下来。他不想死,但死亡又是变相的给了他归宿。
周勇台的小星星完后是沙哑的男声,他不一样,他是富有磁性的声音。抛开内容不谈,挺养耳的。
“别让我抓到你,prcess。”
楚栩在市里的三年入内雀都没有动静,他们忍了三年,可算是忍不住了。他们留给了楚栩三年的美好时光,让他了却了部分愿望。
说是公主,他更像是长发公主,生活在高塔中,向往着外面的天空,又局限在小窗户里。
“凭什么?”楚栩不甘,他此前不过是一个生活平凡的人,有着自己的梦想,想着为祖国做贡献,他们凭什么。
“我到底哪里惹到了他们了。”楚栩头埋进臂弯之中,怀疑自己般的喃喃道。但他似乎对这个答案已经不上心了,只是装作执念缓解心中的恐惧而已。
炸弹爆炸的时间留的到充足,楚栩在黑暗中坐了十几分钟了,炸弹的倒计时还在响。他们像是在玩弄楚栩,给他生的希望,又把他推入谷底。
“我的人生早就毁了,我无所谓了。”楚栩看开了,微笑着面对炸弹。他没有什么遗言,他不知道说什么,他的一生太悲催。
楚栩把头埋在臂弯里,越埋越深。
无所谓了,他是这么想的。
这间屋子四周墙壁厚,地板却出奇的薄。楚栩先是听到细微的不容易察觉的脚步声,后来是一群人急促奔跑的声音,最后是人尝试开锁和拍打铁门的声音。听声音,好像是林深成。
楚栩下意识看了爆炸时间,只有不到七分钟了。他死就死了,还要拉个人陪葬?
怎么可能。他跑到门前,努力回应着林深成:“快走,炸弹马上要爆炸了,快走!”
“不用去通知开锁人员了,给我找个工具!”林深成得到了楚栩的回应,对于有炸弹毫不意外,关键是铁门打不开拆弹专家就进不去,无法进行下一步援救。
“别慌。”林深成蹲下去,寻找着铁门底下的缝隙,通过这个缝隙与楚栩对话说:“你看看有没有工具,我们在外面指挥你拆炸弹。”
“没办法,这里啥也没有,线的颜色根本看不见。”楚栩着急的盯着炸弹,咆哮着喊:“没时间了!快点撤退!”
“还有几分钟?”
“不到三分钟了,快点走!”
林深成模糊的捕捉到三分钟这个字眼,他快速示意后面跟随的警察撤退。开锁人员尽最快速度也需要十分钟,等不到了。楼下的警察在这时送来一把锤子,他掂量掂量锤子,使劲全力往锁上砸去。
锁也是铁做的,坚如磐石,却在林深成的锤子下慢慢变形。工具有限,时间有限,人力有限,他别无他法。
“快走。”门内的楚栩还在劝退:“只有不到一分钟了,快走。”
“我不想拖累你们,快走啊!”
“什么叫拖累,你是我同事,以后是并肩作战的战友,你才刚到,人就没了,我怎么交代啊。”
时间只剩最后十秒,林深成终于将锁锤开,他用蛮劲拽掉锁,铁门也轰然打开,外面的光亮也充满了房间。楚栩被光亮闪着眼,再睁眼是林深成的身影。林深成抱起楚绪就往外冲,时间也接近尾声。
两秒,一秒,趴到!
楚栩和林深成的神经崩到极致,却没等来想象中的爆炸声和火焰,而是《小星星》这首曲子,还伴随着毛骨悚然的笑声。
他们被骗了?两人对视,心中仍存受刺激后控制不住的反应,随后便从短暂的茫然之中抽离,终是无奈的叹气了。还好是骗局,他们从没有这么庆幸过骗局。
“我都让你走了,你为什么还要救我?”
“你虽然是我的同事,但也是人民,我们不可能抛弃人民,那怕只有一线生机。”
黄昏照到他身上,林深成的发丝染的金黄,楚栩觉得眼熟,但终究是想不起来。但未来的某一条,偶然之中他想起来了。
这是希望的颜色,他已经好久没见了。
光有了形状。
“你明天的抓捕还去吗?”
“为什么不去?”
两人对视,在瞧到对方脸上的污泥和擦伤之后不约而同的笑出了声。
只不过楚栩盯着林深成仍存污垢的脸笑,而林深成的整个目光所及,皆是楚栩那双弯起的漂亮眼睛。他总觉得那双眸子冥冥之中在吸引着他,亮晶晶的。
汪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