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进淤泥

跌进淤泥

林深成赶到时,旧工厂一人站一人蹲,蹲着的人捂着头在说话,声音比正常音调低,他们勉强是能听个大概。

“我……是一位灵异主播,每天晚上八点开始直播,今天的地点就是这。按照惯例,我事先来探探场地,顺便布置些人为的灵异事件。但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这位灵异主播后面的房间门大敞着,继续朝里,便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布满了尸斑,袖口处流出来的手枯瘦如柴,她们均有一个特点,都是仅缺少了左眼。

“五具尸体是整整齐齐,有规律的排列在一起的,听报案人讲,他发现后就尖叫的跑出去了,等平复了心情才有勇气报的案。”

林深成拉开警戒线,带着楚栩垮了过去。楚栩穿戴好护具,提着他的“百宝箱”走到了现场。尸体整个肿胀,楚栩一连看了五个亦是如此。他拿去了尸体上的衣服,这时,整个尸体的全貌正式展现在众人面前。

楚栩捧起其中一具尸体的脸:“几具尸体是女性,尸体颜面肿胀呈黑色,眼球突出,口唇变厚、舌尖挺出,明显的呈巨人观化,死亡时间大约在三四天左右,具体身份还有待确认。”

“一具喉部有深深的紫色伤痕,舌头伸出呈紫黑色,是勒死。其余则是有刀痕,死因是出血过多,脖子处是致命伤,并且都是生前伤。四具刀痕尸体没有剧烈挣扎的痕迹,勒死的有剧烈挣扎。由伤口的大小可得出刀痕凶器是一把手术刀,凶手性别为男的可能性大,但很难确定四具受害者是否是在清醒的情况下被杀死,但有一具可以确定。且五具尸体死法四人一致,可能是同一人作案,大概率是仇杀,也有待确认。”

尸体被楚栩翻了个面,也有了意外收获。楚栩发现他手中的这具尸体的脖子有细微的针孔,他立马检查其余四具,无一例外,他又说:“生前十有八/九注射过类似安眠药的药剂。”

现场没过多的灰尘,看似不久前特意打扫过,这里绝对不是第一现场,是抛尸于此。林深成不愿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待楚栩现场尸检完毕后提议去旧工厂二楼。

尸体被移走准备进一步的检查,楚栩摘下口罩,呼吸到新鲜空气的那一刻沉闷的情绪悄然缓解。

他长吐口气,退下了沾满尸臭的手套,从兜里掏出香水,简单粗暴喷满全身,身上的尸臭也终于被压下去了。香水混合着尸臭,的确是有些许诡异,但终归是好多了,不再是楚栩闻了都想吐的类型了。

他欣然接受,从警察群横插过,径直朝二楼奔去。

旧工厂的二楼很普通,也没有过多的房间,每个房间都紧闭着。此时临近黄昏,整个世界灰蒙蒙的,工厂内的灯因为废弃多年变得一闪一闪的,扰人心绪。

二楼很干净,处处透露出异常,是有人刻意而为。走廊的两侧尽是房间,走廊尽头的墙壁上也有个单独房间。

林深成一连踹开上锁的房间,毫无例外干干净净,啥也没有,就连容易落灰的角落也干净如新。

林深成本以为二楼会成为无用之地,结果就在尽头处单个的房间察觉异常。

它是唯一一个铁门房间。铁门很厚重,门外的锁也巨大,如果是锁着的很难打开,他攥紧锁把,幸好并未上锁,林深成还未打开,得到一点缝隙的灰尘就争先恐后的飞扬出来,打了林深成一个照面,楚栩被呛得直咳嗽。

这像是个化学室,可这不是化工厂,哪来的化学室?当然,最先映入林深成眼帘的还是一抹红——正对着门的墙壁上有用红色油漆画出的涂鸦,在昏暗的环境下,颜色显得与血神似。

林深成打开灯,涂鸦展现在了面前:一只鸟,驮着一位公主,大致来看很正常不过,偏偏那涂鸦的的鸟画的与现实世界的鸟恰恰相反,它的嘴感觉是按钉子来画的,长又尖锐,鸟的颜色通红,眼睛也被刻意加深,反倒是它身上的公主,似男似女,说是男的,它却穿着长裙,说是女的,却有男人般的特征,脸上突出的红豆子是他的眼睛,给人压抑的心里感受。

林深成把它当做凶手的恶趣味,他伸手摸了摸上的红色油漆,干了,鸟的眼睛留下来几条红泪,林深成拿起根棉签往鸟的眼睛一戳,棉签上呈现了红色。油漆还未干,看样子凶手不久前回来过!

楚栩进门的瞬间注意力就放在化学台上,侧身挡在部分前。上面的瓶瓶罐罐他大概能看懂,一些平常的化学品,吸引住他的还是桌子上装着的白色小颗粒的小瓶子。

林深成简略环顾一圈,下去喊人,留楚栩一人在上面看守。他拿起瓶子,认识这是硝酸铵,又想起未干的涂鸦,沉默了。楚栩做了心理斗争,贴着手套的手几次伸出收回,小瓶子也在手中摇晃。

他本想将东西交给林深成,直到他看见匿名短信。楚栩心中一惊,踌躇半会,下定决心,终是把小瓶子塞进口袋,和它静待林深成的返回。

他的屏幕没关,带有短信的界面的手机垂落,内容并不友好,对于楚栩来讲。

“你知道该怎么做。”

他仍旧在监视着。

经检测,这五具尸体与行李箱中的眼珠的dnA完全匹配,她们五个是姐妹,分别是朱清,朱玲,朱晓,朱潇,朱丽。父母双亡,朱清是大姐,普通的上班族。老幺朱丽还在上大学,正值大好年华,令人惋惜。

楚栩于心不忍,内心又带着点愧疚,他隐约察觉到了这五人到底因何而死。他叹了一口,虔诚的一躬后,创作般的解剖她们。

“食物还有些残渣,将这个送去检验。人体除了脖子上的致命伤外无外伤。”

楚栩按顺序依次解剖,这几位的最后一顿居然类似。从消化程度来看,甚至都是吃完后立马被杀。

他默默记下,掰开老幺朱丽的嘴骨,从她的牙缝扯出根衣服纤维。老幺朱丽也是唯一有除了致命伤外有其余外伤的。

“朱丽的手臂被重物敲打过,头上也有明显的伤痕,与凶手发生冲突,凶手的手臂上可能有牙齿咬痕。”

他嘱咐小助理,先送衣服纤维去鉴定部。报告马上出来,与楚栩的猜想大差不差。

既然她们最后一顿相同,凶手必然是同一个人,现在首要调查她们的人际关系,查询她们共同的好友。

楚栩打算去找林深成,林深成早想到这个问题,奈何现在正处深夜,只能明早再去。

晚上也不能闲着,他不看线索了,补充好了人际关系图,最后给“入内雀”这个组织花了几个红圈圈。这个属于幕后黑手的组织,可不好搞。

楚栩静静的看着,不出声,眼神有些许波澜,他这些年尽量与“入内雀”组织避开接触,可还是与他们接连了关系,但他不能走,在公安机构待着,他才是最安全的,但是那些疯子可不会善罢甘休。

楚栩知道,他们一定会与自己死磕到底,既然这样,帮助警方抓捕组织才能永绝后患。可自己的秘密也将瞒不住,那群疯子抓住了楚栩的担忧,威胁着他,压迫着他,让他每天都胆战心惊的度过,好怂勇他回来。

他们不知道,楚栩不傻,从深渊拼死拼活挣扎出了,他又岂能再回去。

警局就是他的庇护所,只要有一日待着这里,他们就不敢造次。就怕那个疯子,会不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