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急着回去生孩子
“他们算到阿箐与司马联姻的时候, 赵符戬会开城门,地下宫的人想要利用开城的时候刺杀赵符戬。”柳嘉祯道。
“只要宋嘉罗冒名了我,这样他就能进宫里去刺杀赵符戬。”
“阿影她同意这么做?”老朱主问。
柳嘉祯点点头:“大家主知道, 她也觉得这是个好方法。”
老朱主顿时眉头一皱:“如果阿箐带来的人杀死了赵符戬,阿箐必死无疑, 阿影要牺牲掉她女儿?”
柳嘉祯用沉默肯定了老朱主的话。
老朱主道:“怪不得, 怪不得!不是阿影不知道他不是柳嘉祯,她知道,她全知道,只有夏南箐什么都不知道,深信不疑。
“所以阿箐从来没有怀疑过他的身份, 因为那是她阿娘。”来来去去,夏南箐给夏虹影写了那么多封信,把宋嘉罗当自家哥哥地挂在嘴边,夏虹影丝毫没有透露。
老朱主不由地看向外头, 夏南箐等在门外的影子印在窗棂格上,柳嘉祯也看向外头, 那个想要帮到她娘亲的小女娃, 他怎么敢让她进来听到这些话。
“难道是因为她父亲是黄三,所以阿影不喜欢她吗?”老朱主气道,“当初她第一个孩子没了的时候,阿影晕过去了。”
“那时候的大家主还没有完全扛起整个夏府,这么多年,她处理事情的方式已经变了,也许并不是黄三的原因。”柳嘉祯尽量往乐观的方向猜。
“夏老爷死后, 夏虹影几乎没回过家。”老朱主目光一沉,说到这个仿佛在斥责不懂事的后辈, 他守着干和,不问世事,但夏虹影这样,他作为长辈要说一说,写过信,夏虹影只是恭敬回复,回来的多一些了,但是匆匆几日,又走了。
黄三非黄远鹤的事情曝出来后,夏虹影觉得不仅夏南箐变了,宋嘉罗必杀的心也动摇了。
于是,便让真的柳嘉祯来了。
夏虹影一直把真的柳嘉祯留在泰州,就是要保住柳家的最后的血脉,现在不惜把柳家也卷入进来。
“现在要留意夏南箐的安危,隔了这么长时间没有动静,大家主可能会派另外一个人过来。”柳嘉祯道。
……
在泰州,夏虹影如此道:“不能让赵符戬在他的位置上坐得太久,我们需要一场撼动他的雷,他不敢动夏南箐,我们动。”
……
虎毒不食子,夏虹影这是要发疯了吗?翻译出来的密信上,的的确确是“杀夏南箐不得留后手”,但是其实夏虹影没有疯,夏南箐在真州,是最好的攻击赵符戬的匕首,她一死,老臣一反,百姓一闹,他就被拉下马。
虽然是疯狂的一招,但夏府在大鏖土地上的地位,夏南箐是夏府的孩子,利用夏南箐来攻击赵符戬,上策。
夏虹影甚至把宋嘉罗送到了夏南箐身边。
为什么宋嘉罗没有杀夏南箐,如果宋嘉罗和夏虹影达成了一致,即便没有了夏府和司马的婚姻,宋嘉罗可以直接杀了夏南箐来引起大鏖国内震动,但是他没有这么做。
柳嘉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把这个问题抛出来,老朱主也没有说。
宋嘉罗,杀人就如阎王取性命,手段残忍,他还是琉酆的皇长孙,心性坚毅到无人能撼动。
答案似乎有了,但更不可思议,或许,他想要更大的目标,他想要拿回更厉害的东西,留着夏南箐,就像埋入一枚棋子,这种解释,更符合宋嘉罗的作风。
*
夏南箐已经长大了,这事应该让她知道,她要防她母亲的人,不能对夏虹影的话言听计从。
但是,夏虹影对夏南箐来说,意味着什么,根本不敢深想,这不是黄三,辗转反侧几天就过去了。
而且万一她自己母亲想要自己死,她真的把自己杀了怎么办?
老朱主和柳嘉祯都决定不跟夏南箐说这事,他们会在夏南箐面前,把捅向夏南箐的刀挡下来。
宋嘉罗走了,柳嘉祯这边没有动静,夏虹影那边派人来的可能性越来越大。
夏南箐要出去看看产业,刚好上马车,一般都不主动过来找她的柳嘉祯竟然表示能不能顺道一起去看看。
夏南箐惊讶之余当然很高兴。
花坊的掌柜和奴仆们都出来迎接,夏南箐把调制花油的法子作成了册,开了个种植,采摘,制香,析油一条产业。一开始只是试一试,没想到做出来的香比市面上的香细腻,不仅不呛人,留香还能引来蝴蝶,夏府的香悄然在皇城贵人的后宅女子间走红,一传十十传百。
账面的数目喜人地往上涨。
这是夏府从未有过的产业,夏南箐来不及付出实际的想法,这辈子把它做了出来。
她爱香,为何不让更多人一同有这些香呢?
这时,有个人靠近夏南箐,柳嘉祯一把将夏南箐拉了过来,夏南箐刚下马车没一会,挨到了柳嘉祯身上。
然那个人是想过来扶夏南箐的,见柳嘉祯不喜别人觊觎夏南箐,连忙退了下去。
夏南箐惊讶地看着柳嘉祯,柳嘉祯见那人没有危险,拉着夏南箐的手微微放松。
衣摆相摩,两人皆长身玉立,男的温润淡然,超然世外,女的如天仙下凡,乌鬓花颜,好一登对的璧人!
第一次见家主旁边站了男人,平日里家主平易近人,大家都偷偷擡起眼睛看这个公子,妒忌得面目全非。
可是看上去好配啊,男人的气质好像和夏家主的在互相流动,没有人能融入进去。
能和家主并肩在一起,果然也不是一般的人,哎,她们好喜欢家主的说!
因为制香,这一个村的妇女都过来帮忙,每月有了固定月钱的她们,日子都轻松了起来,有些之前在家里被婆婆埋怨欺凌只会吃饭不会种田的瘦小女人,自从月月从这里凭自己劳作赚得月钱后,婆婆再也不敢多说什么,日子渐渐过得舒坦。
“夏家主,里边请。”掌柜的领夏南箐进去。
“郎君,里边请。”二掌柜领柳嘉祯。
柳嘉祯脚步一顿,要提醒他自己并不是,下人们已经非常有眼色凡事物都备多了一份同等规格的用物。
工坊里边,柳嘉祯本来不想进去,但他不进,后边的人也都微微垂着头停在原地,柳嘉祯只能进去了,听夏南箐和掌柜的聊一会后,见她要去坊间看看,柳嘉祯本来可以坐在这里等夏南箐回来,觉得不放心,还是起身跟了上去。
二掌柜再次很有眼色地让到了一边。
在外头人眼里,这个郎君事事都要跟着,生怕别人不留神抢走了家主,众人扼腕叹息,为什么人能成为家主郎君呢,你看看,这就是对方的觉悟,将所有的对家主想入非非的苗头都扼杀在摇篮里。
再回头看,那位今日特意穿戴一身新,日日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家主给盼来了的黝黑少年,因为想扶家主下马而被下了一次马威,好不容易又鼓起勇气再战,还没冲到夏南箐面前献殷勤,那个郎君就又站在了夏南箐旁边,谁都不让靠近,黝黑少年的自信心再次受到打击。
众人对他报以同情,黑娃啊,算了吧,郎君手段高着呢,咱不去撞那个南墙了。
柳嘉祯总觉得角落里有一股怨气,又是那个一开始就特别积极的人,柳嘉祯认真打量他的眉眼,眼神干净,虽有小心思但诚挚单纯,遂收回了目光。
黝黑少年本不死心,众人劝也没有用,他会继续盼星星一样地盼着家主,他刚打定主意,那郎君就感觉到了他不死的贼心,用眼神打量他,虽然不严厉,却令人严阵以待,黑娃挺起胸膛要和柳嘉祯一较上下,没想到对方只是上下看了他一眼,轻蔑地收回了视线,那眼神仿佛在嘲笑黑娃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样,连他一根手指尾都够不上,还想肖想夏家主。
确实,论身高,论长相,论气质,除了自己年龄比他这个老男人有优势外,还有什么能和他比呢?
黑娃不战而败,越想越伤心,撞开众人泪奔而去,众人惋惜,交头接耳道:“可惜了黑娃是我们村的第一美男,才十六岁,就受到了这种打击。”
*
完全不知道这边一个少年郎梦碎的夏南箐认真看着花的品质,又看萃油,和掌柜的与老师傅交流,柳嘉祯目光不知不觉落在夏南箐身上,从来没有见过她如此专注的样子,整个人都在发光。
夏南箐微微转过眼眸,和柳嘉祯的视线隔空对上,她淡淡一笑,柳嘉祯深深看着她,嘴角不自觉也露出一抹同样的笑意,夏南箐低头继续翻手中的账册,阳光从后边透过来,勾勒出美好的线条。
柳嘉祯刚想过去,一个小男孩抓住了他的衣摆,仰头看他。
这个小男孩的爹病死了,家里只有娘,他娘亲来这里做功,掌柜的请示过后,额外让把小孩带来花坊这边看着。
“郎君大哥哥。”圆眼圆脸的小孩子擡头看柳嘉祯,圆圆的眼睛泪眼汪汪地道:“大哥哥真的是家主的郎君吗?“
柳嘉祯目光温和,温和里透着点无奈和好笑,夏南箐,比他想象的还能招人。
他生病后,决定不按约定来真州找她,这种粉雕玉琢的小娘子,周围一定很多护花使者,来到这之后,才发现并不是他想的那样,他有点惊讶夏南箐身边竟在婚约解除后无人敢献殷勤,查了之后便了然了。
宋嘉罗把势力撤回泰州后,这种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戏码似乎越来越多。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即便自己也……
他知道自己的位置该放在哪里,但是有时仍会恍惚。
“我跟菩萨面前发过誓,好好吃饭,好好念书,变得很厉害,将来娶家主为妻,但是阿娘说,大哥哥才是家主的郎君,我不能再娶家主了,可是我喜欢家主,如果大哥哥敢对家主不好,我长大后,一定会把家主抢回来,让她成为我的娘子的!”
柳嘉祯讶然看着七八岁的小孩就想着娶夏南箐,有点哭笑不得,想要解释,嘴上却道:“行,一言为定。”
小男孩竖起小手尾要和柳嘉祯拉钩,那郑重其事的模样,让人忍俊不禁。
柳嘉祯不觉得小孩子幼稚,很认真地和他拉钩起誓。
夏南箐走了过来,笑着问:“铁草,你和大哥哥在做什么呢?”
叫铁草的小孩看到夏南箐,刚刚收了一点的眼泪差点又飙出来了,呜呜咽咽地张口就要把刚刚的话说出来,柳嘉祯一把捂住他的嘴,郑重其事道:“男人间的承诺不可以说给第三个人听。”
铁草点头。
柳嘉祯居然还有这么孩子王的时候,她记得他小时候就像个小大人,怎么现在这么奇怪?
柳嘉祯连忙问夏南箐寻他可是有事?
夏南箐道:“想请我们柳贡士给我的花坊提字!”
这个要求简单,柳嘉祯科考能有名次夏南箐一点都不惊讶,柳嘉祯也不惊讶夏南箐知道,点头答应,擡头却看到了夏南箐笑眯眯的眼神中,有些过分明亮的笑意,显得不太安好心。
“这么看我干什么?”柳嘉祯绷着声音道。
夏南箐用眼神示意柳嘉祯看看四周,周围人听到柳嘉祯是贡士,纷纷恍然大悟,眼神一下子变得敬仰起来。
原本窃窃私语,觉得柳嘉祯只是个有貌无才的草包,配不上家主的人恍然大悟。
掌柜的道:“原来郎君是读书人,读书人清贵,与我们家主十分相配!”
众人鼓掌附和!
柳嘉祯看向掌柜的,眉头微皱。
掌柜的一愣,怎么,他说错了吗?
夏南箐心虚,没想到柳嘉祯这么不喜做郎君,担心柳嘉祯生气,暗暗解释给柳嘉祯听:“自从及笄后,谁见了我都想给我介绍亲事,我不厌其扰,今日我没求你来,你偏撞上来,不免别人误会,我一开始也想解释,错过了时机,现在觉得不如将错就错,拉你给我挡挡灾。”
言外之意,我没想过利用你的,你自己送上门的,不用白不用哦。
她知错能改:“我这就跟管家说清楚。”说着就往掌柜身边走,被柳嘉祯暗中拉住,刚拉回来就看到夏南箐小狐貍一样藏都藏不住的笑意。
柳嘉祯气得想伸手敲打敲打调皮的夏南箐。
夏南箐假装缩脖子,眼睛对柳嘉祯眨啊眨,仿佛在说拜托啦拜托啦。
谁能扛得住夏南箐在身边的小意娇嗔啊,柳嘉祯心软道:“我无所谓,主要是你名声,大家私底下如何想,管家如此说,大家都会当真。”
“自司马退婚的事传开后,我还能有什么好名声呢?”夏南箐道。
柳嘉祯看着夏南箐,如果不是夏虹影自己也要这份可以刺杀赵符戬的婚事,何故是变成司马来退婚,让 阿箐受委屈。这种事,阿箐再怎么无所谓,柳嘉祯心里都不可能不对夏虹影无意见。
夏南箐宽抚道:“放心,这花坊已经没有什么大问题了,往后我基本不会过来看,让府里的管家过来掌掌账就行,所以,就今天,谢谢柳郎。”
柳嘉祯实甚不太想,世间对女子本就恶意多,夏南箐无所谓多一些少一些流言,但是他在乎。
他还在沉默,夏南箐拿出小时候要哭的架势出来,柳嘉祯立马服软,夏南箐眼睛里闪着得逞的笑,柳嘉祯也跟着笑了,无奈地摇头。
两人默默对视,情意绵绵,周围人看得捂嘴偷笑。
柳嘉祯默默让大家善意地打量他这个准郎君。
写字是他拿手的事情,柳家上下皆是读书人,出生就开始握笔,一手好字浑然天成,他小时候便也靠给人写字赚点钱给二叔治病,所以写字,哪怕他梦游,都能信手拈来一幅好字。
此刻,顶着夏南箐准“郎君”的名头,他心里忽然忐忑一下,像入了戏,怕真的配不上她。
柳嘉祯在备好纸笔的案台上,提笔挥墨,字迹行云流水,飘逸中风骨浑然天成。
掌柜的大赞墨宝。
周围人叹:“原来是读书人,读书人清贵,怪不得家主喜欢。”
柳嘉祯眼观鼻鼻关心,当做没听到他们说的话,夏南箐站在旁边很高兴,仿佛夸得是她一样。
其实他很高兴没给夏南箐丢脸。
待墨水干透,柳嘉祯将字迹拿给管家,回头却没看到刚刚还站在他身边的夏南箐。
原来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叫走,铁草的小男孩正和她说话。
这小孩子眼睛明亮地望着夏南箐,嘴巴一张一合说个不停,乖乖憨憨的弟弟一个样,像个姐姐问什么就答什么的好弟弟。
要是把刚刚他们话都说给夏南箐听,要是夏南箐误会……
柳嘉祯立刻走到他们身边:“阿箐,该回去了。”
夏南箐随意点了下头,铁草还是说不完的话。
夏南箐听着铁草说话,无意间擡头,奇怪道:“大郎,你为何频频看小孩子?”
因为担心他说出不该说的话,柳嘉祯还没有开口,铁草先高兴地大叫,他懂这个问题,他听过好多次,村里有哪家有新媳妇,大家就会抱小孩去闹他们的洞房,或者让新人摸摸小孩子,大人说,阿娘说,想生小孩子的人看到小孩子就会特别喜欢。
铁草对夏南箐道:“郎君可能想要孩子了,我听我娘说过,大人对小孩子爱不释手的时候,他们就是想要孩子了。”
铁草语不惊人死不休,把听过的大人们之间的玩笑话一板一眼地说出来:“家主,你还是赶紧和郎君回去生孩子吧,郎君都急了,努力努力,来年就能抱上胖娃娃啦!”
小孩童稚嫩响亮的声音,所有人都听得到。
原本各自热闹嗡嗡声不断的花坊瞬间静悄悄。
饶是自己都觉得自己不要脸的夏南箐,脸一下就红了,柳嘉祯抚额心想,早知道带着阿箐赶紧走,至少啊箐不会这么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