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 第八十章

80第八十章

◎真实心思◎

几双耳朵正竖着偷听时。

忽然听见长公主语出惊人。

“阿彻, 你我有共同的敌人!那狗皇帝登基之后,囚禁了我母妃,害我母妃跳下阁楼而死, 我母妃从未主动挨近过狗皇帝, 是他惦记上了我母妃的美貌,才行了不轨之事, 我与他也有不共戴天之仇,你我既然有同一个敌人, 那便是同一个阵营的人了!”

“阿彻,我的心思, 你还不能明白么?”

“有了我的帮衬,你会如虎添翼!”

“我随了母妃的相貌,那狗皇帝暂时不舍得杀了我,我在朝中也有自己的势力。”

“阿彻,我说了这样多,你难道还不明白?”

谢定彻怔然, 但很快就收敛眸中异色。

到底是见多识广之人,对宫廷辛秘并没有太大的震惊,他从前在宫廷的确听闻过承干帝与某位太妃之间的私密, 但也不当回事。

听了付如意一言,很多传闻一下就能说得通了。

谢定彻:“你……”

付如意瞬间红了眼眶:“阿彻,我的确喜欢你,可我此次是来找你联盟的, 那狗皇帝非但害了我母妃,还对我有非分之想, 不允许我嫁人就罢了, 他还妄图……”

付如意泪涌而出, 一下扑入谢定彻怀中:“呜呜呜,阿彻,亏得我心中始终想着你,才拼尽全力逃脱了狗皇帝的迫害,可……我很怕他有朝一日又会对我下手。阿彻啊……你我联盟吧。我的势力都可以为你所用,我只要狗皇帝去死。”

谢定彻站着没动。

他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还真是没法直接推开长公主,见她这般可怜,更是做不到心狠如铁。

只能任由长公主扑在他怀中嚎啕大哭。

此刻,躲在附近的谢老太太几人面面相觑。

“……”

不成想,还能听见这样的宫闱私密。

承干帝当真猪狗不如啊!

先帝的妃子不放过,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竟也成了他的猎物!

谢云音压低了声音:“祖母,咱们与长公主联盟,有百利而无一害。搞不好,还能让大哥结束单身汉呢,大哥都二十好几了,再拖上几年怕不是要当光棍。”

谢老太太擡手就敲在了谢云音头顶,怒嗔:“荒唐,谢家儿郎岂会是光棍!”

谢定彻只是无心婚事罢了。

不然,全京都想嫁给他的女儿家,比比皆是。

谢定彻听见了花圃旁的动静,剑眉猛地一挑,无可奈何的擡手掐了掐眉心,这又推开了付如意,对着花圃的方向道了一句:“祖母,你们出来吧。”

谢定彻:“……”他失踪了几年,怎么回来后,发现谢家众人都养成了偷听的毛病?

谢老太太敢作敢当,被逮个正着,自是坦坦荡荡的走了出来。

随后,便是谢云音、谢木泽、沈钰、微生彦。

谢定彻:“……!”

自家人偷听就罢了,还带上了外人?!

谢定彻看向自家祖母,却见谢老太太一脸笑意走来,似是丝毫不觉得困窘。

付如意抹了把脸,她身为长公主,为了自保,平日里将自己伪装的刁蛮任性,四处招募门客、剑师,堂而皇之的在京都为所欲为。

实则,只是给自己罩上了一层外壳。

此刻,看见谢老太太,她本能的老实乖巧了起来,点头示意:“老夫人。”

谢老太太眯着眼笑,打量了付如意,又看了看自家的长孙,她原本的确不看好这一对,可若是长公主与谢家站在了同样的立场,那可就不一样了。

“殿下近日来似是清瘦了些,侯府马上开饭了,不如留下吃个便饭,有话就在饭桌上慢慢说。我家老大腼腆,为人刚硬,殿下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闻言,付如意感觉到了谢老太太的盛情邀请,破涕为笑:“多谢老夫人了。”

谢云音几人杵在一旁,时不时对谢定彻挤眉弄眼。

谢定彻:“……”

一个个的,真够胡闹!

***

皇宫。

承干帝听了各处探子来报,神色意味深长。

“呵呵……有趣儿的紧。”

“朕今年就不去避暑山庄了,朕就留在京都。”

每天都有好戏看,他岂能错过?

承干帝自言自语了一句,这便纳闷一问:“所以……沈悠悠到底是死是活?”

沈悠悠是京都第一美人,承干帝年轻时候也见过她的风采,至今记忆犹新。

立于一旁的汪公公拧了眉:“这……暂不可知,但尸首的确不见了。”

承干帝倒是隐隐盼着那女子还活着。

人至中年,对自己在年少时候觊觎过的女子,都有一种独特情怀。

这时,承干帝又问:“贵妃今日出关,老二可入宫了?”

汪公公如实答话:“回皇上,二殿下的确入宫了。”

承干帝哼笑一声:“贵妃心机深沉,老二虽像朕,却又是个痴情种,朕的几个儿子里面,没一个令朕满意。”

汪公公留了一个心眼,一会定将这句话传达给付恒。

皇上不喜二殿下纵情在儿女情长之中。

自古天家最无情。

承干帝看似对几个儿子颇为放纵,但其实一直在暗中观察。

汪公公这时提议:“皇上,这都好几日没翻牌子了,今晚可需……”

承干帝擡手,打住了汪公公的话,近日来,他无心后宫,一门心思扑在了打探各方势力的消息上。

承干帝哼笑一声:“朕记得,长宁侯与镇南王同岁,二人实力分庭抗礼,可如今,长宁侯却不是镇南王的对手了,足可见,修身养性方可长久。”

汪公公:“……”

皇上这是打算今后开始修身养性了?

***

凤仪殿。

皇贵妃朝着付恒缓缓走来,她一袭镂金百蝶穿花紫色绸衣,脚踩镶翠玉的珠玉鞋,眉心描了牡丹花钿,妆容精致,肌肤细腻紧致,看上去也才三十出头的光景,妩媚妖艳。

凤眸中的神色坚毅老练,是/淫/浸/深宫数年,才能养出来的深沉心机。

付恒负手而立:“恭迎母妃出关。”

皇贵妃面色冷沉,前一刻还毫无神色变动,然而,下一刻,她擡手就是一巴掌掌掴了付恒。

“啪——”的一声,响彻内殿。

宫奴们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皇贵妃执掌凤印,与皇后无异。

后位至今悬而未决,她是后宫之中位份最高的女子。

皇贵妃对二殿下素来管束严禁,掌掴是家常便饭。

“都给本宫滚出去!”皇贵妃低喝一句。

须臾,宫人们纷纷鱼贯而出。

待内殿再无旁人时,皇贵妃打量着付恒,见他挨了一巴掌,仍旧可以保持神色不变,倒也还算欣慰。

只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人,才能成就大业。

皇贵妃将方才掌掴过的手放在自己面前,红唇轻轻吹了吹,凤眸轻挑,露出一抹轻蔑之色:“本宫早就告诉过你,一切以大业为重!儿女情长分文不值!区区一个卫家嫡女,与储君之位相比,她又算得了什么?不要以为本宫不知道你最近的所作所为!”

付恒面上冷沉,应下:“母妃说得是。”

他不欲与皇贵妃起争执。

卫慈不同于世间的女子,她是唯一一个长达十年真心实意待他的人,不像旁人,但凡接近他,皆有目的。

皇贵妃看着面前的年轻男子,她知道,这头狼崽子已经翅膀硬了,故意提醒他:“你别忘了,你的身份是谁给你的!本宫能造就你,也能毁了你。不过,你这些年倒也听话,言行举止都在模仿皇上,也愈发像皇上。就连皇上自己也坚信你就是他的亲生儿子。”

付恒依旧点头称是:“儿臣皆听母妃安排。”

皇贵妃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笑道:“哈哈哈,本宫要让皇上在临死之前得知,他细心扶持的儿子,是本宫从外面带入宫的。”

皇贵妃为了保持身段争宠,年轻时候服用过秘制丹药,早就不能生育,当初为了争宠,才假孕。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付恒更是积极进取,因为他害怕——

害怕有朝一日,这泼天富贵又会被收了回去。

而此刻,付恒眼底掠过一抹杀意。

待时机成熟,他要将所有知情人都送下地府。

今后,他,就是付氏皇族的血脉!

无人可以质疑!

***

长宁侯府,后宅闺院中。

卫苏雯坐立难安。

按着她梦中光景,不久之后,付氏皇族覆灭,就连她也被挂于西市口示众。

她若是嫁给大皇子,日后成为皇家妇,等待她的只有死路一条。

此刻,卫苏雯看着手腕上的玉镯,竟莫名开始痛恨周氏。

若非姨娘一开始告知她玉镯的秘密,她又岂会鬼迷心窍的盗走二妹妹的气运?!

眼下她活成一个笑话了。

付恒绝不是良配。

大皇子更不是。

兜兜转转,原本就该属于她的那个男人,才是真正的天选之人。

卫苏雯望着庭院中的一株玉兰花树,树梢落败的雪色花朵,仿佛正预示着她的未来。

“哈哈哈哈……好生奇怪!”

就好像是大梦一场,忽然又发现自己所做的一切皆是徒劳。

她花费了这样多的精力与心机,算计到手的东西却一文不值!

真正的天子,被她亲手推给了二妹妹。

此刻,卫苏雯竟坚信,她丢失了原本就该属于她的东西。可她却忽视了一桩事,倘若当初是她嫁去西洲,她无法像卫慈那样,得到谢家人的认可与喜欢。

可她看不到那一层。

她只觉得,是二妹妹占了她的位置了。

但事情是她一手促成,她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里咽。

她已经好几次试图接近谢南州,但根本不管用。

卫苏雯捏着玉镯的动作在轻颤,近乎咆哮:“为什么?!为何我总是不能达成所愿?!”

不能改变庶出的身份。

亦是不能改命?!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不能等死!”一想到梦中,她被挂在西市口,茍延残喘,卫苏雯就心慌不已。

梦中的谢南州看似颇为年轻,也就是说,那一日很快就要到来了!

卫苏雯在庭院中来回踱步。

谁能强过谢南州?

若是不能得到谢南州的青睐,那这世上还有谁可以压制谢南州……?

蓦的,卫苏雯身子一滞,忽然想到了一人——

承干帝!

她可以在谢南州造反之前,先一步弄死谢南州。

如此,不就能避免梦魇中那一幕?!

这个念头一闪而逝,卫苏雯红唇轻扬,眼底一片戏谑。

谁也不能阻挡她达成目的!

***

谢家的队伍已出城,在夜幕之前抵达了第一家驿馆。

目前来说,还算安全。

卫慈与江晚凝下马车之后,便上了二楼客房,她二人皆是容貌不俗的美人,出行抛头露面多有不便,纵使戴了幂篱,可也难掩婀娜身姿。

谢南州与谢无恙兄弟二人,皆不愿让旁的男子多看她二人几眼。

卫慈与江晚凝前脚刚迈入屋子,谢南州就敲响了房门。

锦书前去开门,但很快就红着脸折返,眸光发亮,笑道:“小姐,还是你自己去见姑爷吧。”

卫慈纳闷:“……”

她这才刚落座,这便又起身去了门扉处,一打开门扇,就看见谢南州长生玉立站在门口,一看见她,眼底就溢出笑意,映着头顶的灯笼光,瞳孔如黑曜石般璀璨。

他递上一只包袱,神色颇为认真:“夫人,你月事就该来了,大抵就在这两天,这里是月事带、棉巾,驱蚊香草,另外冬枣与红糖……”

“哐——”

卫慈接过包袱的同时,就将门扉给关上了。

耳垂逐渐滚烫。

此次出行匆忙,加之事态紧急,此前又发生了好几桩要事,让她忘记了月事,谁知谢南州却记得一清二楚。

她的确很需要这个包袱。

可……

谢南州大可以直接包袱交给锦书,大可不必这般堂而皇之告诉她……

此刻,吃了一鼻子灰的谢南州淡笑而过,这便转身离开。

他家小夫人哪里都好,就是脸皮子薄了些。

这厢,卫慈一转过身,就见江晚凝与锦书冲着她笑。

卫慈:“……”

江晚凝由衷艳羡:“慈儿,侯爷待你当真细致呢,我父亲已算是宠妻之人,却还是不及侯爷。”

卫慈立刻打住江晚凝的揶揄:“江姐姐!”

江晚凝又笑:“慈儿,你与侯爷本就是拜过堂的夫妻,恩爱逾常不是正常事么?”

卫慈窘迫:“谁、谁与他恩爱逾常了?!”

江晚凝见状,愈发觉得好玩,故意打趣:“慈儿,那你脸红什么?你这是心口不一。可别伤了侯爷的心。”

卫慈:“……”倒成了她的不是了?

她又几时伤了谢南州的心?

***

谢南州回到自己的房中,与谢无恙商榷南下之路。

谢南州言简意赅,指着羊皮纸上的两条路线,道:“老四,过几日我与你暗中兵分两路。一路按着原计划下江南,另外一路携带赈灾银悄然赶赴灾区。”

有了提防,中途即便遇到危险,也能最大限度的保护自身。

谢无恙咧嘴一笑:“二哥,此次若能脱险,我这条命就是二嫂的了。”

谢南州的两条剑眉忽然拧了拧:“你的命是你自己的,与你二嫂何干?!”

兄长已逐渐开始执迷不悟,老四不能如此!

谢无恙无奈挠头:“二哥,你如此激动作甚?”

“闭嘴!”

谢无恙:“……”

其实,谢南州明白兄长的心思,若非卫慈,兄长此生只怕都难以再见天日。卫慈那样的姑娘,时而娇若牡丹,时而又顽强如悬崖峭壁的忍冬花,谁都会喜欢。

可旁的东西他可以割爱,卫慈不行……

作者有话说:

剧情过渡章奉上~

p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