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
“笑什么笑?还不是你害的。”王二麻子脸上挂不住,早知道他还不如自己回家,徐圆圆带路根本就是把自己往墙上带。
徐圆圆看着王二麻子,也不太开心地说:“昨晚你喝的太醉了,我也拉不住你,你自己往墙上撞的。”
她还要拉着蒋叔,也没那么容易。
王二麻子咬了一口肉包子,没说话。
徐圆圆看了眼他额头上次的两个包,想了想,说:“你这还没有上药吧?我家里有药酒,给你搽搽?”
“不...”王二麻子想说不用了,但额头这两个大包实在是太显眼了,还是勉为其难的点了一下头。
徐圆圆见他答应,就带着王二麻子回了家,给他搽了药油。
一通操作下来,已经到了中午了。
王二麻子看了下时间,急匆匆地离开,说:“谢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徐圆圆点点头,将药酒收了起来,看着王二麻子离开后,就准备去厨房里做饭,等会爸妈就回来了。
王二麻子出了门,看了眼附近,便连忙朝着黑市那边跑去。
接下来的几天,他都顶着两个额头大包去黑市工作,被每个人都打趣了一番。这药酒涂了是涂了,但是一点效果都没。
王二麻子有些泄气,只能慢慢等着额头上的包消了。
徐圆圆或许是因为不好意思,又或许是最近总能遇到王二麻子,她不知怎么的,和王二麻子的相处就多了起来。
不知不觉,就到了春天了,天气也逐渐暖和起来。
向鸢脱下厚重的外套,身上穿的也轻便了起来。她已经和李箐说好了,等处理完厂里的事情,她就要去一趟首都。
眼下厂里的事已经处理的七七八八,她算了算日子,和原昭商量了一下,决定一起去首都一趟。
李箐和文叔分别给他们都开了介绍信。
“票买好了吗?”向鸢紧张地问。
原昭晃了晃手上的三张车票,说:“买好了。”
“呼~”向鸢松了一口气,一想到去首都,就有些紧张和害怕。在她的认知里,这个时代的火车很危险,什么小偷扒手、人贩子,都汇聚在火车站处。
运气要是不好,分分钟被打劫光了。
“我去趟学校,给向墨请个假。”原昭说。
向鸢点点头,“那我在家收东西。”
去首都一趟,还得带不少东西,准备的礼物也要都带上。
等到原昭给向墨请了假,带着向墨一起回到家,就开始收拾东西。
“不用带太多,我们只待一个星期。”原昭在旁边说,他看向鸢想要带不少东西,连忙制止住。
向鸢耸耸肩,“这些都是我自己做的一些干粮,路上吃,还有一些是带给爸爸他们的,就多准备了一些。”
“好,那就再带几件厚点的衣服,首都比我们这要冷些。”原昭慢条斯理地说。
向鸢觉得有些奇怪,拉住原昭问:“你怎么知道首都比我们这要冷?”
原昭看向鸢这么好奇,不好意思挠挠头,说:“我在书上看到的,上面还有地图,我找到了下,首都比我们这要北上不少。”
“哦。”向鸢大概明白了,“你喜欢地理吗?”
自从原昭考过高中文凭后,他在家无聊的时候就会看一些地理书籍。又因为在县政府工作,能借到不少相关的书。
原昭点点头,“挺有意思的,我去厨房做点饭菜,时候不早了。”
“嗯。”向鸢眨眨眼,接着收东西,看着看着,她也觉得东西太多了,只是去一趟首都,又不是举家搬迁。
她看了看,又把一些东西拿了出来。
吃过晚饭后,向鸢就帮着向墨一起收点衣服,小孩子衣服也不大,东西自然也就不多,向墨自己一个人背个包,就足够了。
都收拾好后,向鸢累的躺在床上,看着老旧的天花板,心中想着首都的那个家,自己这次去,看到的应该是以前住的老房子了。
原昭弄好了,也上了床,见向鸢躺在床上发呆,和她说:“睡吧,火车要坐一整天,到时候在火车上睡的不舒服。”
向鸢侧过身,正对着原昭,伸出手揽住他的腰,在将脑袋埋进他的怀里睡觉。
她现在已经把原昭当成大型玩偶,还是会发热的那种,秋冬的时候最合适抱着了。
原昭也任由她抱着。
买的火车票是中午的,所以原昭和向鸢、向墨,在早上10点钟左右赶到火车站处。
火车站人来人往,“呜呜呜”的火车声音一直响起。
三人上了火车,找到了位置坐下,才能松一口气。
向鸢看了看周围,人不算多,但也不少。
向墨坐在靠窗的位置,向鸢坐在中间,旁边就是原昭,三个人坐在一起。买的是卧铺,只是刚上车,也没有睡意。
随着火车启动,沿途的风景不断在变换。
午饭点的时候,就有乘务员推着推车,问要不要盒饭,但路过向鸢他们这一个车厢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购买。
向鸢还蛮有兴趣地看了一眼,但是也没有进行购买。
大多数人都是自己带了食物,在车上随便凑合吃上两口。“肚子饿吗?”原昭从包里拿出食物来,他先是拿出几个水煮蛋,再拿出几个包子出来。
水煮蛋是他今天刚煮的,肉包子则是在国营饭店买的。出门在外,还是这些最方便,也足够有营养。
向墨这个年纪挺能吃的,见原昭拿出吃的来,就埋头苦吃。
向鸢对车厢里的味道很敏感,那么多味道夹杂在一起,就没什么胃口,就没吃。
“那等会儿再吃。”原昭见向鸢不肯吃,只好先将食物收起来。
向鸢在给向墨剥鸡蛋,对他说:“吃慢点,不要这么急。”
向墨点点头,细嚼慢咽了起来。
坐在对面的也是一家三口,他们也在吃午饭,但啃得是乌黑的窝窝头。小孩子一边吃一边看着向墨的肉包子,扯了扯妈妈的衣袖,说:“娘,我也要吃肉包子和鸡蛋。”
“吃什么吃,吃这个。”妇人看了眼坐在对面的三个人,穿的光鲜亮丽的,一看就是有钱人。
“不要,我要吃肉!”小孩子还是直勾勾地盯着向墨手中的肉包子。
向墨也察觉到了,他侧过头看了眼向鸢和原昭,见他们两个都没说话,便默默地接着吃掉手上最后一口肉包子。
他吃完,向鸢便将剥好的鸡蛋递给他。
向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向鸢自然希望他多吃一些,而且对面那家小孩,虽然看着怪可怜的,可自己也没多少食物,还要撑过一天,再加上车厢里那么多人...
她要是慷慨解囊,那就是把她拆了,也拿不出那么多食物,正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
小孩子看着向墨吃了肉包子,又吃鸡蛋,馋的不行,一个劲的缠着他妈妈,嗓门又大,弄的整个车厢的人都看了过来。
“那是别人的,吃什么吃?”妇人上手就捏了一下小孩,小孩哭的更加大声了。
向鸢看着他们母子两的一出戏,旁边的父亲无动于衷,就觉得很无语。她拉了拉原昭,朝他使了个眼色,意思就是千万别搭理他们这一家。
那家人闹了几分钟,果然,那位妇人就点腆着一张脸过来,说:“我家小孩不懂事,嘴巴馋,看到、闻到好吃的,就想吃,我们做父母的...”
“现在车上也没有肉包子卖,你能不能分我点?我可以用东西跟你换。”
向鸢看了眼她手中拿着的窝窝头,强忍住想要翻白眼的心,这哪有用窝窝头换肉包子的换法?自己也不是傻子。
“不好意思啊,我们就买了这么两个,换不了。”向鸢直接说。
“哎哟,你就当发发善心嘛,我都看到了。”妇人凑上前,说:“明明好多个呢,我家小孩吃不上,他就哭,难哄得很。”
“那我家小孩吃不上也哭。”向鸢说着看向向墨,哪个小孩不会哭啊?她怎么还道德绑架自己。
原昭看着他们两个,第一反应就是拿紧了包,他对人没有太多的信任,比起口舌之论,他更担心对方上手直接抢。
小孩听到对方不愿意给自己肉包子吃,哭的更加大声了,甚至还想在地上打滚。
周围的人也都受不了了,纷纷过来劝。
“孩子想吃肉,你就去餐车那买一份,弄的哭哭啼啼的,这一车子人都跟着受罪。”
“对啊,吵的人都睡不着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车厢里更加嘈杂了。
“你们说的轻巧,餐车的肉贵的要死,你们给我钱和肉票去买吗?”妇人见大家都在说自己,双手叉腰,“谁家一次带这么多的鸡蛋和肉包子,我看啊,就是过的资本家生活。”
这话一出,大家都噤了声,“资本家”三个字一出,大家的表情就都变了,个个都盯着向鸢和原昭看。
这种目光,原昭最熟悉了,他牵住向鸢的手,刚想说什么,就见向鸢站起来,气鼓鼓地看着那个妇人,说:
“什么资本家?你长了一张嘴就是让你这么胡说八道?”
“我辛辛苦苦努力工作,赚的钱买几个肉包子得罪你了?就这么给人扣帽子。”
“你想要肉包子就去买啊,我不信你身上没有一点点肉票!”
向鸢看着她说,这一家三口背着大包小包,有些还看得出来是一些晒干的咸菜,看样子应该是探亲或者什么的。
这个年代人口流动性极小,基本不存在拖家带口去另一个地方居住。
“是啊,这肉包子也用不了几两肉票。”
“对啊,几两肉票肯定是有的。人家年轻夫妻两舍得吃,就买的多一点嘛。”
......
向鸢听着他们说的话,心里才舒服一些,果然还是得看谁的嗓门大才行,这群人就和石泉村的人一样,你要是一言不发,他们就觉得你有错,是你的问题。
“你,”妇人指着向鸢,又指向一旁议论纷纷的人,“你们...”
顿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手指颤抖,看向自己的丈夫,气急败坏地说:“老朱,你看看他们!还有没有理了。”
“我们怎么没理了,大家都在一个车厢,你家小孩闹来闹去,你就有理了?孩子要吃,有条件就去给他买呗。”人群中有一个妇人站出来说。
她也在这个车厢,谁知道遇到这么个人。
“好了好了,都别吵了,坐下。”那个名叫老朱的男人把自己媳妇扯过来,再把坐在地下的儿子一把拉起来,回到座位上坐着。
大伙儿见状,也就都散去了。
向墨目睹了这一场闹剧,手上的鸡蛋都忘了吃了,他看向向鸢,有些担心自己是不是做错事了。
都是因为自己吃东西,才引起这么大的事。
向鸢也坐下,见向墨拿着鸡蛋还没吃,对他说:“怎么不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我有热水,再拿过来烫一下。”原昭说。
向墨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抱着向鸢,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