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让人移不开眼的珩
夜色如墨，临渊关驿馆的客房内却烛火通明。念霓的话像一块沉甸甸的冰，压在每个人心头。
“他…看上了姑娘的眼睛…姑娘一定要小心啊！”念霓担忧地看着姜凝妧那双在烛光下愈发灵动璀璨的眸子，声音发颤，“不过…不过姑娘放心，他只是…只是喜欢看，喜欢收藏漂亮的眼睛…身体…身体倒还是安全的…他不行。”
念霓说到最后，声音低若蚊呐，带着难以启齿的羞耻，“他最喜欢貌美的，术骞大人…就是靠那张脸和那身段，一直跟他走得特别近…”
姜凝妧听完，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嗤笑一声，带着点不屑：“看上我的居然是个娘娘腔？”她顿了顿，补充道，“我不是歧视太监，阿清知道的，我娘亲（母妃）说过，身体有缺憾不是错。我只是讨厌变态！尤其是这种仗势欺人、视人命如玩物的变态！”
她挥了挥小拳头，“还好今天是我，长得‘不好看’，要是让那老东西见到阿珩或者月渏还有阿七…”她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做了个呕吐的表情，“噫！那才叫羊入虎口，想想就恶心！”
陆昭雪深以为然脸上覆着一层寒霜，冷冷吐出两个字：“变态！反胃。”
林清婉和沈七交换了一个凝重的眼神。萧翊珩则眸光幽深，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叩。月渏祁嘴角噙着一丝冰冷的弧度，眼神锐利如刀。
*翌日清晨。
驿馆内，姜凝妧正对着铜镜，仔仔细细地为萧翊珩上妆。她气鼓鼓地嘟囔着：“哼，好久没给我的阿珩上妆了，没想到是为了防那种腌臜东西！”她手里拿着特制的、颜色极淡的膏粉和细笔。
萧翊珩端坐着，任由她摆布，俊美无俦的脸上带着纵容的笑意，温声道：“好，妧妧画吧，我的小公主。”他声音低沉悦耳，带着无尽的宠溺。
姜凝妧屏息凝神，动作轻柔而专注。她并没有选择浓墨重彩，而是着重加深了萧翊珩本就深邃的眼部轮廓。她用极浅淡的、近乎透明的蓝色妆粉，若有似无地晕染在眼睑和眼尾，又用细如发丝的线条，极其小心地沿着他天生的眼线走势勾勒，加深了他眼眸的深邃感和那份独特的清冷疏离。
她甚至没有忽略他眼角那颗极小的朱砂痣浅褐色小痣，用最细的笔尖蘸取一点点深褐色，极其精准地点缀其上，让那点微小的存在感也成了他清冷气质的一部分。指甲？更是不涂，保留着原本干净的色泽，与整体的清冷感相得益彰。
妆毕，镜中的人仿佛被一层朦胧的月光笼罩。依旧是那惊心动魄的俊美，却褪去了几分平日的温和，多了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霜感。眉眼间的轮廓被巧妙地强调，那份清冷孤高被无限放大，如同雪山之巅不染尘埃的谪仙。
“好了！”姜凝妧退后一步，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随即又忍不住扑上去，紧紧搂住萧翊珩劲瘦的腰，把脸埋在他穿着浅蓝色、质地精良却不透的锦袍的胸膛上，声音闷闷的：“阿珩…”
“怎么了，妧妧？”萧翊珩回抱住她，下巴轻轻蹭着她的发顶。
“真想把你藏起来…漂亮晕了”姜凝妧的声音带着浓浓的不舍和担忧，“不是为了查这该死的蛛网，你根本不用出去…更不用这样…”
萧翊珩低笑一声，捧起她的脸，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却坚定的吻：“我乐意。敢对我的妧妧感兴趣？呵，”他漂亮得过分的眼眸微微眯起，深处是毫不掩饰的凛冽杀意，“我会让他后悔长了那双眼睛。”那清冷如仙的伪装下，是只为她一人展露的、足以焚毁一切威胁的炽热与霸道。
另一边，月渏祁也被陆昭雪（求姜凝妧教的）按着上了妆。他的妆则要浓烈许多，眼线飞挑，唇色嫣红，本就昳丽的面容在浓妆勾勒下，更添几分雌雄莫辨的妖异美感，与那位术骞大人倒真有几分形似的神韵。
陆昭雪看着，只是淡淡评价了一句：“还行。”月渏祁本人则毫无感觉，仿佛戴了个面具。
为了分散注意，避免目标过于集中，月渏祁和陆昭雪先行一步，前往水仙阁附近探查。
当他们出现在水仙阁附近时，月渏祁那极具冲击力的浓艳美貌确实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和低语，不少人侧目。然而，那热度如同投入水中的石子，激起一圈涟漪后便迅速平息了。月渏祁本人毫无波澜，陆昭雪更是视若无睹。她们仔细留意，并未发现常公公和术骞的身影。
林清婉和沈七则隐入人群，专注于收集信息。沈七如幽影般穿梭在茶肆、酒馆、市井角落，林清婉则借着购买药材或与人攀谈，留意着关于教坊司、常公公以及蛛网的蛛丝马迹。两人配合默契，收获颇丰。
**午后，水仙阁戏楼。**
姜凝妧特意换了身她很少穿的、清新如春日嫩芽的碧色衣裙，衬得她更加可爱。她拉着同样换了便装、戴着宽檐帽遮住大半张脸的萧翊珩，慢悠悠地晃到戏楼。他们到得很晚，戏已接近尾声，只听到最后几句高亢的拖腔。
“快看那边！哇！！”
“天呐…那是谁？”
“好…好美啊！虽然带着帽子，可那下巴，那嘴唇…”
“神仙下凡了吧？”
姜凝妧他们刚一出现，几乎立刻吸引了全场的目光。不同于月渏祁浓妆带来的短暂惊艳，萧翊珩即使只露出小半张脸，那种浑然天成的、清冷绝尘的气质，便如同磁石般牢牢吸住了所有人的视线。窃窃私语声瞬间变大。
姜凝妧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她故意装作不小心，抬手轻轻一碰，萧翊珩头上的宽檐帽便滑落在地。
刹那间，仿佛所有的光线都聚焦在了他身上。
一张清冷得不似凡尘的脸庞彻底暴露在众人眼前。精心描绘过的眉眼深邃如寒潭，浅淡的蓝色与银白勾勒出冰雪般的剔透与疏离，那颗眼角的小痣在清冷中平添一丝若有若无的脆弱与诱惑。他穿着浅蓝的衣衫，身姿挺拔如修竹，静静地站在那里，周围所有的浓妆艳抹、姹紫嫣红，在他面前都黯然失色，沦为庸俗的背景板。
“嘶——”
“我的老天爷…”
“这才是真绝色啊！”
“看多了浓妆艳抹，这清水芙蓉…不，是雪山青莲！太…太美了！”
惊叹声、抽气声此起彼伏。戏台上，刚刚唱完最后一句、正准备谢幕的术骞，脸上的得意笑容瞬间僵住，看着台下那个夺走了所有光芒的清冷身影，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铁青！
他精心描画的眉眼，在对方那浑然天成的清冷风华面前，显得如此刻意和廉价！
姜凝妧努力憋着笑，拉着有些无奈的萧翊珩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喝茶。萧翊珩只是默默坐下，姿态依旧清冷，仿佛周遭的喧哗与他无关。
而此刻，二楼雅间的常公公，早已看直了眼！他浑浊的眼睛瞪得溜圆，手中的茶杯“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也浑然不觉，整个人像被定住了一样，贪婪的目光死死黏在萧翊珩的脸上，尤其是那双被姜凝妧精心勾勒过、更显深邃清冷的眼睛上，仿佛要将人生吞活剥。
“美人…美人啊…”他喃喃自语，口水几乎都要流下来，“这…这…咱家活了这么大岁数，宫里宫外，男男女女…何曾见过这等…这等绝色？这眼睛…这气质…不是凡品！不是凡品啊！”他激动得手指都在发抖。
术骞回到他身边，强压着妒火，柔声唤道：“公公…公公？”
常公公却像没听见一样，一把推开术骞碍事的手，眼睛依旧死死盯着楼下：“别吵！别打扰咱家看美人！”那痴迷狂热的样子，比昨日看姜凝妧时更甚百倍！
术骞的脸瞬间由青转黑，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楼下，林清婉和沈七也悄然汇合，坐在稍远的位置。林清婉看着被万众瞩目的萧翊珩，又看看二楼那恨不得扑下来的常公公，忍不住小声对沈七道：“世子不愧是世子…这杀伤力…你看那老东西，眼睛都快粘世子脸上了！”
沈七嘴角难得地勾起一丝极淡的笑意，带着点与有荣焉的骄傲：“自然。我家主子之美，公主殿下最是清楚。”他顿了顿，补充道，“也最喜欢。”
另一边，陆昭雪和月渏祁也注意到了楼上的动静。陆昭雪皱眉，低声道：“这老头…他昨日不是还盯着阿妧的眼睛不放么？怎么今日…”
月渏祁目光扫过常公公那副垂涎欲滴的丑态，又看看楼下清冷如仙的萧翊珩，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冰冷的嘲讽，低声道：“他看上世子了。那眼神…比昨日看阿妧时，更贪婪，更下作。”他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姜凝妧自然也感觉到了那两道黏腻得令人作呕的视线。她有些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在桌下轻轻踢了萧翊珩一下，眼神示意他往楼上看。
萧翊珩会意，微微蹙眉，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极其冷淡地抬眸，随意地向二楼雅间瞥了一眼。
就这一眼！
常公公只觉得心脏都漏跳了一拍！那清冷的、带着淡淡疏离和一丝不耐的眼神，如同冰泉浇在他滚烫的欲念上，非但没能熄灭，反而激起了更强烈的征服欲和占有欲！那双眼睛…太美了！太冷了！太…太让人想弄脏了！
“啊！”常公公忍不住发出一声短促的吸气，整个人激动得几乎要从椅子上弹起来，“他看我了！他看我了！”那眼神让他浑身酥麻。
常冬也看呆了，喃喃道：“真…真美…”他从未见过如此气质独特、清冷绝伦的美人，仿佛碰一下都是亵渎，却又让人忍不住想靠近。
姜凝妧看着常公公那副失魂落魄、口水都快流下来的样子，以及术骞那快要喷火的眼神，实在憋不住了。
她清了清嗓子，故意提高一点声音，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对萧翊珩说：“阿珩，这戏也听完了，我有些无聊了，我们走吧？”
萧翊珩巴不得立刻离开这令人不适的地方，立刻点头：“好。”
姜凝妧拉着萧翊珩起身，在众目睽睽之下向外走去。经过常公公雅间下方时，她仿佛不经意地抬头，对着二楼那张因嫉妒和愤怒而扭曲的脸（术骞）和那张痴迷呆滞的脸（常公公），俏皮又挑衅地做了个大大的鬼脸！
“噗嗤！”姜凝妧拉着萧翊珩快步走出戏楼，刚拐过街角，就再也忍不住，扶着墙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哈！太…太搞笑了！阿珩你看见没有？那个术骞，脸都绿得发黑了！哈哈哈！还有那个老东西…哈哈哈…他居然‘移情别恋’了！不喜欢我了！没眼光！哈哈哈…他看上阿珩你了！”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不过真奇怪，他居然没看上月渏祁？月渏今天也很好看啊，跟他那个术骞差不多呢！”
萧翊珩无奈地看着笑得毫无形象的小妻子，伸手替她擦掉眼角的泪花：“妧妧很开心？一直笑。”
“开心啊！”姜凝妧止住笑，扑进他怀里，仰着小脸，眼睛亮晶晶的，“看他们吃瘪当然开心！不过…”她搂紧萧翊珩的腰，小脸在他胸口蹭了蹭，声音闷闷的，“也有点不开心…我的阿珩被那种人用那种眼神看…”占有欲和一点点醋意冒了出来。
萧翊珩失笑，紧紧回抱住她，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温柔又宠溺：“小醋包。放心，我只会是妧妧的。谁也抢不走。”他的承诺，掷地有声。
回到驿馆，念霓看到萧翊珩的妆容效果，也惊艳地睁大了眼睛：“姑娘…萧公子他…果然是人间的绝色！这…这清冷的样子，简直像画里走出来的神仙！”
她由衷赞叹，正是听了她描述常公公的癖好，姜凝妧才灵机一动，想出这招“祸水东引”（虽然引到了自家夫君身上）。
林清婉和沈七也带回了收集到的信息。林清婉总结道：“打探清楚了。那个常公公，是元国贵妃宫里的总管太监，权势不小，尤其在临渊关这一带，几乎一手遮天。他和术骞…确实有…那种关系，而且非常亲密，是众所周知的‘对食’。更重要的是，”
她压低声音，神色凝重，“有线索表明，常公公可能掌握着一部分‘蛛网’在元国边境活动的关键信息！他似乎负责为蛛网筛选和输送一些…特殊‘货物’。”
线索，终于开始指向更深的黑暗。
**与此同时，水仙阁雅间内。**
术骞气得浑身发抖，精美的妆容也掩盖不住他扭曲的表情：“可恶！他是谁？！那个清高的小贱人是谁？！连我…连我都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他想起萧翊珩那惊鸿一瞥的清冷容颜，心头又妒又恨。“常公公！公公！您是不是忘了我们的计划？您不是说…最喜欢我了吗？”他扑到常公公脚边，试图用往日的柔情唤回他的注意。
常公公却烦躁地一脚将他踹开，眼神依旧痴迷地望着萧翊珩离开的方向，喃喃道：“阿珩…他叫阿珩…多美的名字…”他猛地转头，眼中闪烁着病态而狂热的光芒，对常冬命令道：“去！给我查清楚！那个阿珩，住在哪里！是什么人！我要他！我要得到他！谁也不许动他！那个冷漠的美人…是我的！只能是我的！”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脸上是志在必得的疯狂。
术骞跌坐在地上，看着常公公那副失心疯的样子，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鲜血渗出也浑然不觉。怨恨，如同毒蛇，缠绕上他的心脏。那个叫“阿珩”的美人，彻底成了他欲除之而后快的眼中钉。
临渊关的水，被萧翊珩惊世的美貌彻底搅浑了。平静的表面下，暗流汹涌。常公公的觊觎，术骞的怨恨，如同两张无形的网，悄然罩向了主角团。而他们追寻的蛛网，其触角似乎也与这污秽的漩涡紧密相连。前方的路，危机四伏，却也离真相更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