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你希望我原谅你吗？
“你这臭小子，原来还知道害怕？”
虽然严丞已经不止一次在贺邵华面前哭了，但真正发自内心哭得如此彻底的其实也不多，除了这一次以外，估计也就那天两人吵架后贺邵华离家出走，他一个人坐在大雨里嚎啕大哭那次了。
而其他时候的哭多少都带点撒娇意味。
严丞此时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糊了满眼满脸，就这么直愣愣地盯着贺邵华，全身抖得像筛糠一样，却一直说不出话。
贺邵华刚刚是铁了心要折腾他，这下一把遮眼睛的领带取下来，和这双写满恐惧和委屈的瞳孔对了个正着，却又立马心疼了，有那么一瞬间闪过一个念头——
我是不是欺负他欺负得有点过头了？
他又给严丞解开手铐，“咔哒”声刚刚响起，就被扑了个满怀。
“太过分了......贺叔......你怎么能这样？......”
严丞扑进他的怀里一直哭个不停，看起来是真委屈了，贺邵华原本还想再摆一会儿臭脸，撑着面子不能这么快就妥协，结果被这货抽抽搭搭哭得，心一软，没绷住表情笑了出来。
“行了你，哪能哭这么久的？是不是装的？嗯？是不是？”
贺邵华笑着就要去挠他咯吱窝，被严丞边哭边躲：
“那种感觉真的很讨厌！......你以后不许这样了！......呜......”
贺邵华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你以前把我铐在房间里，放上好几个小时的时候，我也觉得那种感觉很讨厌。”
严丞动作一僵，他想起去年自己对贺邵华做过的事，除了没有遮住眼睛以外，比这还要过分十倍百倍。
而且贺邵华曾经因为入狱的过往，本来就对手铐、监禁等相关的要素有很严重的心理阴影。
可那时候的他几乎没有名为“情感”的知觉，他只知道要满足自己的需求和欲望，只知道要把自己想得到的人永远困在自己身边。
可偏偏他连“爱”是什么都不知道，他所做的一切，如果刨除掉“爱”，真的就只剩伤害了。
而刚刚贺邵华虽然在惩罚他，但他知道，至少他的贺叔是爱他的，很爱很爱。
如今严丞的心理缺陷已经差不多好全乎了，再把这些事套用到他自己身上，他就知道疼了，这才真正切身体会到那时候被自己伤害的贺邵华有多痛苦。
自己其实是没有资格在受到应有的惩罚后撒娇闹情绪的啊。
“对不起......”
严丞缩成小小的一团，蜷进贺邵华的怀里，哽咽着说道：
“我以前......真的很过分......真的非常对不起你......我是真心在向你道歉......”
他的声音很轻，但哭腔依旧非常明显，还没有从刚刚情绪崩溃的余韵里缓过来，但还是立马调整起自己的状态开始道歉了。
贺邵华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摸了摸他搁在自己下巴下柔软的头发，他知道这个动作可以在最大程度上驱散严丞的不安，给予严丞安全感。
这孩子那么害怕被放置、被抛弃，应该和他从小就缺少安全感有关吧。
“贺叔，你能原谅我吗？......”严丞小声嘟囔了一句，很快又补充道：
“不能原谅的话......也行......我......我会用一辈子来努力尝试让你原谅我......但是你......但是你要给我这个机会......一辈子的机会......”
他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哪怕你不能原谅我，那也不能抛弃我，我就是要赖着你一辈子，哪怕被你讨厌都行。
贺邵华一挑眉，笑着说道：“你指的是哪件事？你擅自用自己的命帮我斗翻王茂昌那次？”
“那次......那次我也会反省的......但是我不后悔......因为我一定要帮你洗清冤屈的......哪怕你不原谅我也没关系......”
“那不就行了？”贺邵华作势轻轻拧了拧他的耳朵：“不管是谁，把你伤害成那样，我都不可能原谅，就算那个人是你自己也一样。你还问什么？”
“唔......”严丞把贺邵华抱得更紧了些：“我知道......”
“我想说的是......以前囚禁你......还有对你使用暴力的事......”
就像贺邵华说的那样，他也一样无法原谅伤害贺邵华的人，而他自己就是其中一员。
他对这件事有着如此深刻的执念，与其说是想得到贺邵华的原谅，其实更大的原因在于他无法原谅自己。
如果贺邵华原谅了他，那自己是不是就能稍微好受一些呢。
“小丞，你希望我原谅你吗？”
严丞沉默了好几秒，他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思考自己究竟配不配得到原谅。
他的眼眶更红了，泪水奔腾而下，死死咬住了下嘴唇，最终还是哭着狠狠点了下头：
“对不起......我知道这很过分......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原谅我......对不起......我就是......就是那么自私......我一直都这样......对不起......”
贺邵华看着他的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问他：
“那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不报警吗？”
严丞犹豫道：“为什么？......因为你在经历了那些事以后......对于公安那边比较敏感......所以下意识地想要回避接触警方？......”
他以前确实也有思考过这个问题，最终给自己定下的答案就是这个。
贺邵华摇了摇头：“不对。”
“那为什么......”
在严丞反应过来之前，贺邵华已经掂起他的下巴，照着他哭到干涩颤抖的唇吻了下去：
“你是法盲吗？”
“不管是强奸罪还是强制猥亵罪的成立，都是有条件的......”
“那是建立在违背对方意愿的前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