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我自控力很差的

看得出来，杨页平被揭开侄女死亡的伤疤后情绪相当崩溃，几乎就要跪倒在地上痛哭流涕。

但也就是看起来如此而已。

陆望冷冷地看着他，在他哭出来之前就不耐烦地先发制人：“行了，别装了。”

杨页平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老眼，颤颤巍巍地说道：

“如......如果那场火灾不是一个意外的话......我......我也想知道是谁杀了小怡......我也想替那孩子报仇......但是我又能做到什么呢？......”

“你想帮她报仇？”陆望打量着他，目光森冷：

“行啊，那你告诉我们吧，当初让你把杨崔怡交给他们的人是谁？如果你们在这十几年里一直有金钱往来的话，你应该有过他们的联系方式吧？”

杨页平目光闪烁，不敢直视这三人中任何一个人的眼睛，结结巴巴地道：

“我......我忘了......这么久了，我哪还记得那帮人长什么样？他们就在当年把小怡带走的时候给过我一笔钱......没有了......后来都没有了......”

没有了？这可不就是把人当傻子蒙呢？要是真只给了一笔钱，这瘾君子能在长期购买违禁药品的情况下，还能建这么大一栋房子，滋润逍遥地过十几年？这是给了多大一笔啊？

“我实话跟你说吧，杨先生，你在这屋子里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腌臜勾当，我现在一清二楚。但如果你能积极配合调查，我根本就懒得管你这些上不得台面的破事。”

陆望冷哼了一声，又向杨页平凑近了些，声音几乎已经是咄咄逼人的程度，把这干巴巴的可怜老头吓得愣是退了半步。

“当然，要是你依然坚持你什么都记不起来了的话，那我只好麻烦一点把你带到市局审讯室去，那里的同事是专业的，他们有的是办法让你全都想起来。”

杨页平一边哆嗦着两条干柴一样的瘦腿，一边战战兢兢地说道：“我......我如果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你......你们真的不会抓我吗？......”

陆望漫不经心地耸耸肩：“当然，我一向来说话算话，比起这些有的没的，我当然要以自己手头的任务为第一要义。”

杨页平咽了口唾沫，下定决心一般颤抖着说道：

“是......是村东头的冯老二！就是他当初带了一伙人过来说能带小怡去大城市！之后也是他偶尔回村来，或者是我去他说的地点，他......他会定期给我钱......”

“冯老二？”陆望显然没听过这个名字：“他是你们村的人？”

虽然陆望对此没什么过多惊讶，但贺邵华却对这个姓氏格外敏感，他当即脸色一变：

“你说的这个冯老二，他是不是叫冯强？”

杨页平看看陆望，又看看站在边上的贺邵华，面色茫然地说道：

“我也不知道他大名叫什么......村里人都叫他冯老二......他以前是村里有名的混混，没人敢招惹他，后来他离开了村子，好几年都没有消息，再回来的时候......就上我家来了......”

贺邵华情绪明显有些激动，但还是强行按捺了下来，用尽量平静的语气问道：

“那你现在还能不能联系上他？”

杨页平摇了摇头：“我们以前联系的时候，他都是用不知道从哪弄来的号码，每次都换，再打回去就是空号，几年前听说他惹了事......进去了，我们就彻底断了联系，我都不知道他出来了没有......”

姓冯，和杨崔怡有联系，几年前进过监狱......

这些要素全都和冯强这个人相吻合，要说是巧合的话谁也不会信。

严丞之前也不是没查过冯强的基本信息，但他所有明面上登记在册的个人履历、家庭情况等都有明显的造假痕迹，就连名字是不是真的都不好说。

“告诉我他家在哪。”

......

从杨家出来后，贺邵华的脸色在冬日正午明媚的阳光下依旧泛着阴沉的青灰，看起来情绪相当不对。

他依旧扶着严丞继续赶路，严丞一只手绕到他背后，轻轻搭在他的肩上，指尖碰了碰他有些发凉的侧脸，像是一种无声的安慰。

贺邵华低头看了严丞一眼，脸色缓和了些：

“小丞，我没事。”

他又转头看向身边的陆望：

“陆警官，你当真不打算管他吗？”

陆望正低头摆弄着手机，似乎在编辑消息，片刻后点击发送键，把手机放回衣兜里：

“怎么可能，我已经给当地派出所发消息了，杨页平今天之内肯定得被扭送进看守所，然后是戒毒所......”

他一脸的淡定：“审讯过程中哪有说话算话这种说法，也就骗骗他那种傻子。”

贺邵华：“......”

确实有道理。

......

冯家在白上村东头，几乎是村子的最里边，与邻村的交界处，地处非常偏僻，背靠一大片撂荒的山林。

车子显然开不进这种狭窄崎岖的乡道，他们走了快一个小时才到。

期间贺邵华担忧地问严丞：“你这腿真没事？要不要休息一下？要不要我背你？”

严丞回了他一个发自内心的温柔微笑：

“贺叔，你最好别让我知道你还有富足的体力，别让我知道你的身体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硬朗，我自控力很差的。”

贺邵华毛骨悚然，遂作罢。

与杨家相比，冯家的经济状况明显不容乐观，坐落在偏僻角落里的小小砖瓦房比起村子其他人家都还更寒碜一些。

开门迎接他们的是一个瘦弱的中年妇女，有些疑惑又有些警惕地打量着他们：

“你们是？”

依旧是陆望先开口，直截了当地表明目的，但这次他没有贸然出示警方身份：

“你好，请问这里是冯老二的家吗？”

比起刚刚听到杨崔怡的名字就脸色大变的杨页平，这位妇女显然冷静得多，除了略微惊讶以外并没有对冯老二这个名字表现出太过应激的反应。

她只是转头朝屋子里喊了声：

“老头子！有人找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