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贺叔,你有女朋友吗?
贺邵华陪着严丞在小山坡下站了一会儿,他突然后知后觉地想起什么似的,说道:
“你刚刚是不是对我说了一句对不起?”
严丞擡头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贺邵华的嘴角扬起一个细微的弧度,笑着说:“虽然我觉得你没有什么好向我道歉的,但你现在愿意用更多表达自己主观情感的词汇来和别人交流,我还是很高兴的。”
严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心里想的是,没有对别人都这样,也就只对你一个人。
贺邵华伸手揉乱了他那一头整齐乌黑的短发,大手一挥:
“走,这大热天的,叔带你玩水去。”
......
虽说去野外游泳是非常不值得提倡的危险行为,但对于像贺邵华这样小时候在农村长大的南方人来说,不通水性简直是天方夜谭。
更别说,他带严丞来的地方,只是一处隐蔽在山林间的小水潭。
严丞看了一眼清可见底的潭水,忍不住说了一句:
“这水能不能没过腰都难说,真能游泳?”
贺邵华拍了拍他的脑门——看得出来他真的对严丞的脑袋情有独钟:“你会游泳吗?”
“不会。”
“这不就得了?你一个从小在城市里长大的小少爷,去野外的机会屈指可数,估计也没有去游泳馆的爱好,能通多少水性?我敢真带你去游野泳啊?你这身价,蹭掉一块皮可能都比我家房子还贵!”
贺邵华一边解衬衫扣子,一边继续说:“这大热天的,就带你来玩玩水消消暑,这地方风景也不错,正好能散散心......”
他脱下上衣和长裤,蹬掉皮鞋袜子,径直下水,催着还站在岸上发呆的严丞:
“还愣着干嘛啊,这水凉得很,特舒服!快下来试试!”
严丞的目光穿透水面之上反射出的粼粼阳光,落在贺邵华的身上。
男人光着的上身露出水面,锻炼得很好的身体上,清晰的肌肉纹理在采光良好的林间格外清晰可辨。
贺邵华捧了一把清冽的潭水,自头脸浇下,舒爽得忍不住呼出一声。
原本打理得整整齐齐有型有款的黑色短发被沾湿后变得有些凌乱坍塌,晶莹的水珠顺着俊朗深邃的五官轮廓一直划过下巴、脖颈,滑落进沟壑纵横的胸腹肌肉纹理间,交汇流淌。
严丞的喉结忍不住上下滑动了一下,他觉得有些渴。
看来天气确实是太热了。
严丞没说话,也很快脱下了上衣裤子和运动鞋,光着脚站在潭水边,脚尖试探性地轻轻点了点水面。
结果贺邵华突然一把抓住他的脚踝,噗通一声就把他拽下了水,水花四溅间,严丞忍不住小小地惊呼一声。
哪怕潭水不深,对他来说也是从未涉足过的“深水区”,一瞬间漫过腰际的水面让他极度缺乏安全感,略微挣扎间,双手下意识紧紧抓住了贺邵华的肩膀。
他有些疑惑地看着眼前笑得前仰后俯的男人:“你在笑什么?”
贺邵华边笑边说:“我没想到原来你也能发出这么......嗯......这么可爱的声音,在我的印象里你这孩子就是一块不会出声的冰块呢!”
严丞:“......”
贺邵华笑够了,看了一眼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
“怎么样?其实也没那么吓人,对吧?没事,你要是还害怕的话就继续抓着我也行。”
严丞“嗯”了一声,没说多余的话。
他的手指搭在贺邵华裸露的肌肤之上,几乎有些刻意地用力,始终没有放开。
尽管他心里早就已经不害怕了。......
风和阳光裹着热浪在林间婆娑的绿影里打着旋下坠,山涧中的清流自上而下徐徐落入澄镜一般的潭水。
贺邵华坐在潭边岸上,小腿垂进清冷的水中,望着远处开阔的瓦蓝色天空,轻轻哼起了歌。
“是缘是情是童真还是意外,
有泪有罪有付出还有忍耐,
是人是墙是寒冬藏在眼内,
有日有夜有幻想无法等待......”
严丞并肩坐在他身旁,侧头望着这个比他大了整整十四岁的男人,盛夏的阳光勾勒出的五官和沾满水珠的结实肌肉,让他看起来像一尊只可远观的艺术品雕塑。
男人轻轻哼歌时的表情专注而深沉,甚至堪称有些深情。
他唱的是粤语,很好听。
贺邵华注意到了严丞的视线,歌声戛然而止,他回望着这个刚成年的半大男孩的眼睛,露出一抹招牌式的笑容:
“听过吗?”
严丞摇摇头。
“是吗?那我就不告诉你这是什么歌了。”
严丞:“......”
《情人》。
严丞在心里想。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这歌可太有名了,哪怕自己没有听歌的爱好,但耳濡目染间还是对这些流行文化有一定的了解。
他只是没来由地下意识觉得,如果自己说知道,贺邵华可能就不会再在他面前唱了。
情人......
严丞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贺叔,你有女朋友吗?”
贺邵华微微一愣,随后回答:
“没有。”
他刚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像个多管闲事的长辈一样反问一句你有没有女朋友,但想到严丞这性格,觉得这个问题像一句非常低情商的废话。
严丞却像是要穷追不舍的样子:
“为什么?以前也没交过?贺叔你也老大不小了吧?不准备结婚吗?”
贺邵华:“......”
怎么感觉我们俩的角色定位反转了?大叔我什么时候居然已经可悲到要一个小辈来操心婚恋情况了吗?!
他像是被噎着了一样沉默了好一会儿,眼里闪动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伸手轻轻摸了摸严丞湿漉漉的头发:
“小丞,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每个人都必须要结婚,要和另一个人组建家庭。”
“我可能......就是不会结婚的那一类人。”
严丞似懂非懂地看着他,总觉得这话里似乎蕴含着什么别的信息。
但当时的他还没有想明白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