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稳定
第二天早上，荼白起床后看了一眼旁边的位置。
不像有人睡过的。
洗漱完到客厅，仆人抱着被子正离开。
酡煜坐在地上弹黑胶唱片。
见荼白醒了，擡手拿起座机打电话。
酡煜除了脚上的铁链外，好像其他并不受约束。
需要什么打个电话，一会儿有人送到房间。
早餐是西式的，昨晚没吃什么，荼白有些饿了。
他坐在餐厅吃早餐，餐厅一角刚好可以看到客厅地上的酡煜。
酡煜选了一张黑胶唱片放进唱片机里，安静的房间霎时有了轻缓氛围感。
左脚腕上缠了纱布，整个脚背到小腿都有明显的肿胀。
吃完早餐后，他到客厅向酡煜告别。
虽说没有至亲，但这几年，他都会去香山澳给校长和陈靖教授拜年，还有一些必要的人脉关系都是需要春节期间走动的。
酡煜还坐在地上查看黑胶唱片，听到他说要回去，擡头冲他露出淡淡笑意：“这趟冒犯了。”
不一会儿，管家下来带他离开。
酡煜依旧坐在地上整理唱片，好似荼白走或不走，都与他毫无干系。
重新回到前一天的客厅。
只剩下酡煜那位德高望重又令人毛骨悚然的父亲。
对方手里拿着一份报纸，端坐在沙发上，得体端庄像很多新闻稿里的画面。
荼白不知道要不要和对方打招呼，但引路的管家直接在对方不远处停住脚，微微朝鞠躬，然后默不作声离开。
对方缓缓放下手中报纸，对折放在茶几上。
朝荼白做了个请的动作。
荼白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突然，正对他们的墙体开始移动，一台隐藏显示屏出现在墙体上。
同时出现在屏幕上的还有大大小小的监控画面。
高清带声音的。
地下室的黑胶唱片声从显示屏里传出来。
“我的这个小儿子，从小除了玩儿，什么都听家里的。” 对方气定神闲，声音自信中透着不言而喻的震慑：“没人对他有要求，哪怕闯了大祸，也有人给他收拾干净。”
“可是啊，认识荼先生后，开始叛逆长反骨。” 他直视荼白问：“你说我该怎么办？”
语气不带任何恼怒，却让荼白后脊发凉。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被大人物请到家里，面对面和自己说话。
脑子不够用，更无法思考。
监控里传来铁链拖拉的声音，很刺耳。
他缓了缓神，摇摇头：“我和酡煜没关系了。三年前就没关系了。”
“没人在乎你们的关系。” 对方收回目光，以一种高位者的姿态观察他：“就算他违背法律底线做了任何事，都不是问题。但他想动摇某些根基，是决不许的。”
“这些东西一旦面世，会引起社会恐慌和威胁国家安全，你不懂战略布局，也肯定不清楚背后运行的规矩。”
“你是个聪明孩子，应该知道怎么做。”
每一句话都掷地有声砸在脑子里，荼白觉得不对。
酡煜是成年人，有独立自主行为，凭什么他做的事情自己得受着。
荼白尽量让自己显得得体，语气放缓说道：“我很笨，不懂该怎么做，况且从始至终我好像都是被动者。”
对方没料到他会这样说。
高位者向来说一不二，很多需要
已经很久没有年轻人这么不礼貌了。
他面容和煦的看向荼白，只是平常的注视打量，已经让荼白浑身不自在。
过了一会儿，他看向监控画面，直白说道：“你忍心看他一辈子关着。”
画面中的酡煜几乎是一条腿拖着走，笨重的链条将他左腿压得颠簸。
“他是你儿子。”
对方淡淡笑道：“他只不过是酡家最笨，最没用的小辈。他的三个哥哥以及他的姐姐，各个智商超群，对社会贡献只增不减。”
“他若不打消不切实际的念头，他义父的公司会有人替他接管，这座小岛将成为他一辈子走不出的牢笼。”
“而这一切的起因，是因为他想要给你出气。”
“确实你曾遭受一些不公，但也正是那些不公成就了另一个高度的你。和芸芸众生的小老百姓比，你已经是受到老天眷顾的孩子了。”
“当然，你现在肯定觉得我说得不对，甚至不把个人的苦难当做一回事儿。世间本就少有公平，维系一个庞大的社会体系，集体安稳永远高于个人。”
对方说完，将旁边的一部黑莓手机递给荼白：“只给你三天时间，你若放弃他，今天将是你们这辈子最后一次见面。”
荼白木楞地接过手机。
某些东西好像在打破：“难道阚兆雄比你儿子还重要？”
“从社会政治学角度理解，一百个酡煜都没有阚兆雄给社会带来的价值大。”
荼白胸口一滞，这是什么话。
怎么有人说出这种话，他的三观彻底击碎。
权力是男人的毒药，可以肆无忌惮的毒害自己的血亲。
有病，这一家人都有大病。
早已不对血缘关系抱有幻想的他，这一刻竟然有些庆幸自己没生在这种家庭里。
荼白脚步慌乱地跑出房间。
有人送他去坐船返回陆地。
回到家后，尚乐和锱铢都围着他转，问他陪领导过节如何。
文件上怎么写的，他就怎么编撰糊弄。
三天，凭什么他要背负酡煜的下半辈子自由，很不公平。
黑莓手机从回家后一直被他刻意丢在卧室里，眼不见未净。
酡煜父亲说得那些话，像是被施咒般反复出现在脑子里。
最后他还是忍不住给酡美人打了电话。
酡美人和李琰还在国外，两人的朋友圈全是美食美景，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亲弟弟被父亲囚禁了。
很快对方接通了电话。
不等荼白开口，酡美人早就猜到对方来意般，说道：“管他干嘛，他都那样对你了，正好让他吃吃苦头。”
荼白一时语塞：“.....囚禁是犯法的。”
“小弟弟你也太天真了。”酡美人在电话那头发出爽朗笑声：“你也别看他可怜，这种事儿又不是第一次，把他关起来也好，省得他出去被人下黑手丢了命。”
“什么意思？”
“哎哟喂傻弟弟，你以为他手里握着证据就万事大吉了，只要他一天不把证据交出来，外面就有一群人卖他的命。”
“今早我还在国外黑市网站看到，卖他命的价格已经涨到了1.5亿。”
酡美人的话，让他意识到，酡煜手里的证据不彭潘潘说的，比比他猜想的还要可怕。
曾经要风要雨的小儿子，说舍弃就舍弃，任由别人在黑市上卖他的命。
“他是你亲弟...你...”
“荼白，这件事我帮不了的。我们这样的二代，都有一根线在那儿，只要不跳过界什么都好说，一旦跳过界，大人们会趋利避害的选择最利于稳定的方案。”
酡美人顿了顿，又说：“有些事现在做没到时候，你要是愿意好好劝劝他，他现在或许会听你的。若是你不愿意，就什么也别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