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无畏

第170章 无畏

洋酒瓶里剩下三分之一的酒。

客厅整洁,墙上也没有打砸的痕迹,除了脚上那根链子,看不出任何囚禁的征兆。

“年三十也这样吗?”

荼白其实一直对过年没什么好感,上辈子很多个年三十到初一的凌晨,他都会参加赌车跳海或者地下黑拳的工作,举国同欢、阖家团圆的日子,再他这里也只不过比平日多挣一些。

他问出这个,也只是想知道,为什么有人能狠心在大年三十晚上,还将骨肉锁在不见天日的地下室里。

酡煜仰头一口气喝完杯子酒,嗤笑一声,又懒懒地给自己倒了一杯。

“抱歉啊,搅了你的团圆饭,我以为今年你也会参加春晚,还想着等会看直播呐。” 酡煜手里摇晃着酒杯,目光定在客厅墙上的时钟上。

“快开始了——” 他回头看向荼白:“现在好了,你就在我眼前。”

荼白的心震了一下。

拿出手机。

其实解绑后他就打电话了,可是信号被屏蔽了,压根儿打不出去。

手机刷了两下网络,最后不甘心的握在手里。

“....有人说,你以后都在这儿了?” 陈述句到最后关头换了调子成了问句。

酡煜讪讪一笑,后背靠在沙发上:“我爸说得吧?”

这两年,荼白见过很多大人物,可刚刚那位周身强大气场的男人,依旧让他莫名心惊。

“关我一辈子也没用,我想做得他拦不住。”

荼白心里很不是滋味,想问是不是因为他,酡煜才惹上阚兆雄,连带着后面他想不到的巨大麻烦,可是话哽在喉咙问不出。

他怕自作多情,也怕心甘情愿。

“荼白。” 酡煜突然叫他。

“嗯?”

酡煜放下手里的酒杯,看着他:“无论谁和你说什么,我做的事都和你无关。”

他笑了一笑,又说:“你忘了,我们的账在首都医院算清了。”

“没忘。” 荼白脑子里有很多话,可是挑挑拣拣不知道从哪儿开始。

“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吧。” 酡煜下完逐客令,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走?什么都没搞清楚就让我走。

被人绑来,又被人呵走。

真是不拿人当人。

“我不走。”

“嗯?” 酡煜歪头疑惑看着他。

“现在回去年夜饭都赶不上了,我饿——” 说出这话的荼白自己都惊到了,什么时候他有了好吃贪吃的人设。

酡煜愣愣地看了他几秒,目光依旧怀疑,手去摸旁边柜子上的台式电话。

过了一会儿,管家带着人送餐进来。

餐品中式,菜系偏北方。

酡煜从酒柜拿了一瓶茅台,倒了两杯后才后知后觉地说:“忘了,你酒量不好,还是别喝了。”

荼白其实不算饿,看着桌上北方菜味蕾又减大半。

饿,是他自己喊得,不吃不合适。

酡煜边喝酒边吃饭,荼白发现对方其实口味也没那么挑剔,北方菜吃起来也很香。

两人默不作声吃完饭,饭后管家和佣人过来收拾餐桌。

“送他回去——” 酡煜对管家送。

“抱歉,少爷,他还不能回去。” 管家举止恭敬,说出来的话却斩钉截铁。

“哦?那什么时候能回去。” 酡煜语气听不出任何不满。

“不清楚。”

酡煜手里夹着烟,满不在乎地吩咐:“带客人下去休息——”

“荼先生,今晚住您这儿。”

“不行——”

管家没再答复,向酡煜鞠了个躬带着仆人出去了。

坐在旁边看完整场的荼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来不是他自愿的,怎么反倒成了现在自己非要留下来过夜的感觉。

酡煜似乎当他不存在,打开投影仪看电影。

依旧是他第一次去他家放的那部电影。

酡煜仰躺在沙发上闭眼读里面的台词,他应该看过无数遍了,电影画面的背景音乐音调不同,他已经比演员提前一步说出了台词。

客厅灯光昏暗,荼白坐在一旁沙发上,像个偷窥者一样观察酡煜。

拖着铁链的脚垂在地毯上,另一只脚搭在沙发上,磕着眼抽烟,烟雾一团团飘散,在昏暗的半空有种另样醒目。

电影尾声时,客厅灯光明亮。

酡煜点燃一支烟,突然说:“除了我姐,我上面还有三个哥哥。”

突如其来的话题,荼白不知道该怎么接,只能点了点头。

“查不到的。”酡煜吸了口烟:“为了规避很多东西,他们从出生起就不姓酡。”

“现在都是不得了的人物。”

“囚禁是违法的。” 荼白忍了一晚上,还是说出口。

酡煜嘴里含着烟,笑了一下:“打开地图,找不到这个地方的。”

“那也....”

“没什么不能的,这事儿和你无关,你也别问。” 酡煜看着他,目光有些重:“我什么也不会说。”

“我不是来套你话的。”

“我知道。” 酡煜嘴角上扬,透出一股怪异的笑:“我很早就想试试了——”

“试什么?”

“玩儿——” 酡煜漫不经心的答。

好了,什么也问不出。

荼白看了他一会儿,呼出一口气,说:“是不是因为我的事儿?”

“当然不是。” 酡煜不假思索答道。

随即又补了一句:“荼白,你想什么呢,咱俩事儿都了清了。”

“嗯,是我多想了。” 荼白看了一下时钟:“我今晚睡哪儿?”

“衣帽间有新的睡衣,客房没收拾,你睡主卧吧。”

荼白洗漱后,不客气地说了声自己先睡了,然后真的上床睡觉了。

过了很久,朦朦胧胧中听到铁链声,然后出现一声不远不近的声音:“新年快乐——”

始终零点刚过,酡煜打电话让人送来被子。

左脚开始大面积肿胀,他看了一眼,无所谓地笑了一下,然后躺在沙发上准备睡觉。

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日子,被家人关在这里,等到再次同意对方轻声和语的要求。

再后来,他不再反抗了,时间见证,那些英雄主义的反抗到最后都是错误的导向,他们给的建议和安排才是最正确的。

多年后,又不对了。

和oliver的订婚,就是错得。

从而引发的连锁反应,他认为都是错的。

那个曾经的反抗小英雄,再次发起了对抗。

他很庆幸,庆幸已经和荼白划清了界限。

时刻警醒自己,荼白不是他的软肋,自己将义无反顾无畏的,不再妥协的,抗争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