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88楼
太近了。
荼白感觉腰被完全禁锢，稍微动一下都成了难事。
观战区离擂台太近，擂台上拳拳到肉的搏击声，清脆又急促的铃铛声，成了全场最响的声音。
没有沸腾歇斯底里的观众，却能将拳击的血腥，暴力美学展现得无比壮观震撼。
酡煜的话在耳边没消散。
他在等荼白，回去还是继续看。
过了漫长的几秒后，荼白微微动了动身子，将目光再次移向擂台，然后点了点头。
扣在腰上的手松开了。
荼白如释重负。
擂台上两名拳手体型和技法相差很大，荼白在那位身形精瘦的拳手身上，看到了自己过去的影子。
刚打黑拳时，也是这样，被对手一拳干懵是常有的事。
只能一边在擂台上本能地求生反击，一边私下看着盗版视频学习技法。
他亲自挑选的战袍被压在擂台上，打得鼻青脸肿。
拳手的每一次出拳声都被音麦收声，实时传入立体环绕音响播放，整个拳馆上空环绕着拳风呼啸，猛击重创声，听得人心惊胆战。
时空好似交汇又停止了。
荼白看到了金沙濠拳馆里鼎沸人声中一次次趴下又一次次站起来的自己。
被担架擡着从十六浦擂台上下来，围着全场环绕一圈时，包厢里的客人扔了各式各样的货币在担架上。
来时的路很辛苦，却从未后悔过。
哨声响起，头裁上场，将两名拳手分开。
倒数十声后，被担架擡走。
这里的拳击场上没有规矩可讲，不限时长，没有回合可言，包厢的客人赏得就是激烈搏斗的快感。
担架上的拳手完全没了意识，荼白挑选的那套‘战袍’，皱皱巴巴还染了血渍。
像极了斗狗场上快丧命的狗。
担架经过他们包厢前时，荼白只是将目光停在上面，无论是现金还是扫码转账，他都没有。
酡煜看了他一眼，眉头轻微挑了一下，十分暴发户地将一沓美金丢了出去。
中场休息，擂台上被温柔细调的江南三弦小调替代。
一位身材火辣，身着兔女郎的美女走进包厢，十分熟练地在酡煜面前跪下讨乖。
要服务什么，光看一眼美女的动作神情就能知道。
半米外的擂台上，是身着旗袍弹三弦琴温婉女子，眼前是火辣性感的兔女郎，昏暗的氛围灯和迷人的香薰，没人那个男人能逃过。
兔女郎的手搭在酡煜裤腰时，荼白起身避嫌。
包厢的隔音非常好，一扇门的距离，荼白完全听不见里面声响。
在门口站了几秒，荼白感觉喉咙干，于是走到吧台问酒保要了杯威士忌。
冰块儿和洋酒一起入喉，冰火交融的感觉让他精神一振。
点了点吧台，酒保明白其意，立刻递上第二杯。
peak ti！是88楼的一项半透明的隐形活动，这个时间段全凭包厢里的客人做主。
88楼的工作人员口风很紧，上一世尽管来过三次，也从未听说过peak ti是这个意思。
中场休息是半个小时，但什么时候进包厢，他有些拿不准。
上一世，他经历过中场休息后上场，依稀记得，偶尔几间包厢席前被防窥玻璃隔开。
从酒保手中接过第三杯时，杯子被人从身后抽走。
“荼白，喜欢吃西瓜吗？” 酡煜似笑非笑地站在他身后说。
“嗯？” 荼白头有点晕晕地，反应慢半拍。
“绿皮西瓜，喜欢吗？” 酡煜喝了一口抢过来的威士忌，又问了一遍。
高脚凳被转了过来，荼白正面对着他。
上辈子在路边买了半块西瓜，第二天直接在小诊所躺了一个礼拜。
“不喜欢。”
酡煜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修长的脖颈和喉结暴露在眼前，荼白盯着滚动的喉结有些出神。
头被敲了一下，扣上了一顶帽子。
“走，吃饭去。”
是有些饿了。
十六浦旁边是黄金码头，许多富豪购置的超级游艇都停在这里，只需吩咐一声，随行公关会提前安排好一切。
三层豪华游艇，只在视频里见过。
荼白看着一身制服的外国船长和酡煜打招呼，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招惹错人了。
和酡煜问候结束后，公关mia和船长离开。
荼白被搂着肩进入游艇。
餐桌上是以东南亚食材为主的冬阴功火锅，酸酸辣辣香气，正适合酒后开胃。
游艇离港，朝着海中缓缓驶去。
吃到一半时，荼白才反应过来，该说点什么，不至于让这顿饭显得沉默。
可是，他太多次都是独自一人吃饭，实在是不知道从哪儿起话题。
杵着筷子，呆呆地看着酡煜。
酡煜对海鲜类似乎很喜欢，餐桌上的海鲜无论是刺身还是涮火锅，他都吃得很畅快。
荼白想起那位跪在酡煜面前的兔女郎，消耗体力后是该好好补充能量。
只是，明明答应是他的男朋友，怎么能当着他的面做那种事。
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但是，自己没有立场和身份去质问和审判对方，因为酡煜挂在嘴边的男朋友，或许就像蜜桃儿嘴里的老公一样，代表不了什么。
“怎么不吃了？” 酡煜见他发愣，边夹菜边问。
“哦，吃饱了。”
从开始到现在，一共夹了三次菜，这就饱了。
用漏勺将一勺刚煮好的海鲜盛在荼白碗里：“把这些吃完。”
荼白哦了一声，低头开始吃碗里的海鲜。
快吃完时，他听见酡煜边倒酒边道歉：“今晚不该带你去十六浦的。”
荼白没明白是什么意思，擡起头疑惑看着他。
“国内这种场合我去的不多，不知道拳手是那种打法。”
语气显得几分真诚，荼白却一个字都不信。
单看mia对他的态度，都能得出酡煜是这里的常客。
只是，为什么要对自己做这种多此一举的撒谎辩解，在他看来，完全没必要。
如果是因为得知他也曾是擂台上解闷的，那就更不必了，毕竟是那些带着沉重的来时路，才有了今天的他。
“88楼拳手的薪酬，比普通拳赛高十几倍。” 说完，荼白又补了一句：“挺好的。”
挺好的。
酡煜有些地看着他。
高脚杯里的白葡萄就递到荼白手中，半空中响起酒杯碰撞清脆声。
“看到他们，会让你难受吗？”
荼白泯了一口酒，摇了摇头：“不会，在88楼打一场够我和锱铢两个人吃三个月。”
酡煜手里晃着酒杯，身子向后靠，饶有兴致的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也许是今晚酒喝猛了，又或许是远离陆地，荼白莫名有了往下说得冲动。
葡萄酒被他喝出了白酒的架势，一杯下肚。
胸腔发热，他扯下帽子仍在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