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剖白

第132章 剖白

雾海岚顶着湿漉漉的粉色头发,带着一身酒店沐浴露的清香匆匆赶回来时,营地里飘荡的烤肉香气已经浓郁得化不开。

他刚想气势汹汹地找神乐“算账”,目光扫过树荫下的野餐垫,脚步却猛地顿住了。

神乐不知何时已经靠着树干睡着了。阳光透过叶隙,在他安静闭合的眼睫上投下细碎的金斑,白皙的脸颊在暖光下显得格外柔软。

大概是麻醉剂的后续作用,也可能是午后阳光和食物香气带来的松懈,他睡得很沉,连呼吸都轻浅得几乎听不见。

一件明显属于降谷零的深色外套,被仔细地盖在他身上,一直拉到下巴。

而那个外套的主人,降谷零,就盘膝坐在离他不远处的草地上,背脊挺直,像一尊沉默的守护神。

他没有参与烤架旁最后的收尾谈笑,目光沉静地落在神乐沉睡的脸上,紫灰色的眼眸深处翻涌着旁人难以解读的复杂情绪——有专注的守护,有浓重的怜惜,也有无法消弭的、如同深渊般的懊悔。

雾海岚满腔的“怒火”瞬间被这静谧的画面浇熄了。他挠了挠头,蓝眼睛滴溜溜一转,一个促狭的念头冒了出来。

他蹑手蹑脚地蹭到月见礼人身边,压低声音:“礼人哥,有皮筋吗?再借我个小发夹呗?”

礼人正小口喝着松田递过来的冰水,闻言看了看睡得毫无防备的弟弟,又看了看雾海岚脸上那熟悉的、搞事情前的兴奋光芒,水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

他什么也没问,从随身的小包里找出两根浅咖色的细皮筋和一个缀着颗小珍珠的银色发夹,递了过去。

雾海岚像拿到了什么宝贝,对着礼人做了个“嘘”的手势,然后猫着腰,屏住呼吸,溜到神乐身边。降谷零的目光冷冷地扫过来,带着无声的警告。雾海岚立刻举起双手做投降状,用口型说:“就一下下,保证好看!”

也许是雾海岚的动作确实足够轻,也许是神乐真的睡沉了,他竟完全没有被惊醒。雾海岚小心翼翼地拢起神乐那头如月光般流淌的柔顺白发,在耳后下方松松地系了两个低低的马尾。

他的手法意外地还不错,马尾垂落下来,显得温婉又乖巧。

最后,他用那个小珍珠发夹,轻轻夹住了神乐额前几缕细碎的刘海,露出光洁的额头。

做完这一切,雾海岚满意地退后两步,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平日里清冷疏离的“冰之华”,此刻顶着两个低马尾,额前别着小发夹,在树荫下睡得毫无防备,竟透出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纯稚的柔软感。

烤架旁的其他人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诸伏景光无奈地笑着摇头,萩原研二憋着笑掏出手机想偷拍,被松田阵平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上制止了。月见绯只是淡淡瞥了一眼,红眸里没什么波澜。月见礼人则掩着嘴,肩膀微微抖动,显然忍笑忍得很辛苦。

“小乐,醒醒了。”礼人走到神乐身边,声音温柔地唤道,“烤肉都好了,再不吃可就凉了哦。”

神乐长长的白色睫毛颤动了几下,粉眸带着刚睡醒的朦胧水汽,缓缓睁开。

他下意识地擡手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小小的哈欠,那副迷糊又毫无防备的样子,配上那新出炉的发型,杀伤力简直翻倍。

他坐起身,盖在身上的外套滑落下来。刚睡醒的脑子还有些混沌,只觉得大家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

萩原研二努力板着脸,诸伏景光眼神飘忽,松田阵平干脆别开了头,连一向没什么表情的二哥月见绯,嘴角都似乎可疑地抽动了一下。

大哥礼人更是笑眯眯地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慈爱?

不对劲。

神乐瞬间清醒了大半。他狐疑地看向离他最近的降谷零。

降谷零紫灰色的眼眸深得像海,里面清晰地映出他的身影——白发被束成两个低马尾垂在肩头,额前别着个可笑的珍珠发夹,因为刚睡醒,脸颊还带着淡淡的红晕。

神乐:“!!!”

一股热血“轰”地冲上头顶,他瞬间就明白了自己头上这“杰作”出自谁的手笔,粉眸猛地瞪向正躲在诸伏景光身后、只露出半个脑袋、笑得一脸得意的雾海岚。

羞恼、尴尬、还有一丝被当众“戏弄”的怒火瞬间点燃。

“雾!海!岚!” 神乐几乎是咬着牙低吼出声,声音里带着冰碴子。

然而,就在他准备起身找那个粉毛算账的瞬间,一股强烈的冲动支配了他的身体,也许是因为刚睡醒的混沌,也许是因为被当众“改造”形象带来的巨大冲击让他失去了理智,又或许……是内心深处那股被压抑的、对眼前这个金发男人的复杂情绪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他没有冲向雾海岚。

而是猛地一扑。

目标正是盘膝坐在他面前草地上的降谷零。

巨大的冲击力让毫无防备的降谷零猝不及防地向后倒去,重重摔在柔软的草地上。

神乐的身体紧跟着压了下来,膝盖分开,直接跨坐在了降谷零紧实的腰腹之上。

“?!” 整个营地瞬间死寂。

所有人的动作都僵住了,萩原研二手里的肉串掉在了盘子里,松田阵平嘴里的烟再次宣告阵亡,月见礼人脸上的笑容凝固,月见绯的眉头第一次明显地蹙了起来,诸伏景光担忧地看向雾海岚,而雾海岚本人已经吓得捂住了嘴,蓝眼睛瞪得溜圆。

神乐完全没意识到此刻两人的姿势有多么暧昧、多么惊世骇俗,他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降谷零那双深邃的紫灰色眼眸里——那里面清晰地倒映着他此刻的模样。那两个该死的低马尾,那个可笑的珍珠发夹。

“是不是他干的?” 神乐双手用力捧住降谷零的脸颊,迫使他无法移开视线,粉眸因为羞愤而亮得惊人,几乎要喷出火来,声音带着咬牙切齿的质问,“说,是不是那个粉毛混蛋!”

降谷零被他扑倒,身体瞬间绷紧如铁,肌肉在神乐身下贲张,充满了爆发性的力量。

紫灰色的瞳孔在看清神乐脸上那副羞恼至极、又因为此刻姿势而染上薄红的生动表情时,剧烈地收缩了一下!那强烈的视觉冲击和身体紧密接触带来的、无法忽视的柔软触感,如同电流般瞬间窜遍全身,几乎要烧断他引以为傲的理智之弦。

他的呼吸在神乐跨坐上来的一瞬间就彻底停滞了,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才勉强找回一丝声音,低沉沙哑得不像话,带着浓重的、被强行压抑的欲望:“……是他。”

他被迫直视着神乐的眼睛,看着那双漂亮眸子里跳跃的怒火和清晰映出的自己,只觉得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又酸又胀,几乎无法呼吸。

神乐得到了确认,怒火更盛。他猛地松开降谷零的脸颊,就要起身去找罪魁祸首算账。

然而,就在他身体离开的瞬间——

“等等!” 降谷零几乎是本能地低吼出声。

他的动作快得惊人,在神乐完全脱离他身体之前,有力的手臂猛地环住了神乐的腰,将他想要起身的动作硬生生地按了回去。

神乐猝不及防,身体重重跌回降谷零结实的胸膛上,两人再次紧密相贴,甚至比刚才贴得更近。温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心跳声在紧贴的胸腔里疯狂鼓噪,几乎分不清彼此。

“你……!” 神乐又惊又怒,挣扎着想推开他。

降谷零却死死箍着他的腰,紫灰色的眼眸如同燃烧的火焰,灼灼地锁住他因为愤怒和羞窘而染上艳丽红晕的脸颊。

那目光里翻涌着太多东西——被撩拨到极限的占有欲,失而复得的狂喜,以及深不见底的、如同岩浆般滚烫的懊悔和痛楚。

“小乐…” 他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滚烫的温度和沉甸甸的重量,重重砸在神乐的心上。

“我知道…我欠你的,远不止一个道歉。那个夜晚…东京塔顶的炮火…被我遗忘的生日…还有…那个没能送出去的、准备了几个月的告白…”

他艰难地说着,手臂的力道却不容置疑,仿佛要将神乐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以填补那巨大的、名为“二十岁成人礼”的鸿沟。

“我无法让时光倒流,也无法抹去你心上的伤。” 降谷零的目光紧紧锁住神乐因为他的话而微微睁大的粉眸,那里面清晰地映着他此刻近乎卑微的祈求。

“但是…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一次…证明我比‘国家’更想守护的存在…是你的机会?”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将那深埋在心底、如同信仰般沉重的誓言,在众目睽睽之下,清晰地吐露出来:

“我的月亮…从来都只有你一个。”

周围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两人激烈的心跳在草地上空回荡。月见礼人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只剩下深沉的叹息和一丝动容。

月见绯沉默地看着,红眸深处情绪复杂。

雾海岚早已缩到了诸伏景光身后,大气不敢出。

神乐被他死死禁锢在怀里,听着他胸膛里传来的、如同擂鼓般的心跳,感受着他手臂传来的、不容抗拒的力道和滚烫的温度。

那些刻意尘封的、关于东京塔顶冰冷夜风、关于绝望归还的戒指手链、关于被遗忘的盛大期待的尖锐记忆,伴随着降谷零此刻沉重如山的誓言和滚烫的怀抱,汹涌地冲击着他摇摇欲坠的心防。

他僵在降谷零身上,粉眸里翻涌着剧烈的挣扎和动摇,最终化作一层朦胧的水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