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后果

第52章 后果

门内,神乐那一声带着哭腔却强作镇定的“我没事,岚,你们先走。”穿透门板,带着不容置疑的驱赶意味。

门外的雾海岚和诸伏景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极度的担忧和一丝…了然。

锦音千代冰冷的声音还在雾海岚的加密手机里回荡,但门内神乐那看似安抚实则更像是某种信号的声音,让他们明白,此刻强行介入,只会火上浇油。

“……走吧,景光。”

雾海岚最终低叹一声,拉着眉头紧锁的诸伏景光,脚步声渐渐远去。门内,随着外界的干扰消失,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安全屋内厚重的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只透进几缕昏暗的光线。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药膏气味和一种挥之不去的、情事过后的暧昧与…惨烈气息。

锦音神乐趴在宽大的床上,身上只松松垮垮地搭着一条薄毯。

他侧着脸,白色的长发如同破碎的月光,凌乱地铺散在枕畔,遮住了大半张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

露出的颈侧和肩头,布满了深深浅浅的吻痕、齿痕,有些地方甚至带着明显的淤青,昭示着两天两夜里承受了怎样狂暴的对待。

他的眼睛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疲惫的阴影,呼吸轻浅,仿佛连呼吸都耗尽了力气。

毯子滑落至腰际,露出线条优美却布满痕迹的后背,以及…那从腿根蔓延至膝盖上方内侧的、大片触目惊心的青紫色淤痕。

那是无数次被压制、摩擦在冰冷桌面和镜面上留下的印记。

仅仅是看着,就能想象出那两天两夜是何等的酷刑——即使降谷零用尽了其他手段,坚守了“未到最后一步”的底线,但那份惩罚的凶狠和彻底,早已超越了身体的界限,直击灵魂。

“咔哒。”安全屋的门锁被小心翼翼地用备用权限打开。

雾海岚蹑手蹑脚地溜了进来,脸上带着担忧和一丝做贼心虚。

他刚关上门,目光触及床上那个几乎被“摧残”得不成样子的身影时,瞬间倒吸一口冷气。

“卧槽——!”

他一个箭步冲到床边,声音都吓得变了调:“神乐?神乐你还好吗?零那个混蛋把你怎么样了?!”他不敢贸然碰触,只能弯下腰,焦急地呼唤着好友的名字。

神乐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极其缓慢地、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

那双漂亮的粉色眼眸此刻黯淡无光,充满了浓得化不开的疲惫、委屈,还有一丝惊悸未消的脆弱。

看清是雾海岚,他几不可查地松了口气,想扯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嘴角却因为牵动而微微抽痛。

“…岚”他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几乎听不清,“你…怎么来了,零出去任务了。”

“我他妈再不来你就要被那头疯狼啃得骨头都不剩了。”雾海岚气得跳脚,他小心翼翼地掀开毯子一角,目光扫过那些淤痕和腿根那片恐怖的青紫时,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忍不住爆了粗口。

“降谷零他妈的还是人吗?!就算…就算你说了句‘有点脏’戳了他肺管子,就算你拿‘十九岁没成年’当挡箭牌…他也不能这么往死里折腾你啊?这他妈是泄愤还是杀人啊?整整两天两夜…他是铁打的机器不用充电吗?”

雾海岚看着神乐那副连动动手指都费劲的惨状,心疼得无以复加,声音都带了点哽咽

“你看看你,这腿,这身上,我的天…你这几天别想下床了,绝对!零那个禽兽,他脑子里装的是钛合金还是炸药包?一点轻重都没有!”他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小心翼翼地帮神乐把滑落的毯子往上拉了拉,盖住那些刺目的伤痕。

他越想越气,越想越替好友不值,立刻掏出加密通讯器,手指翻飞,噼里啪啦地给诸伏景光发信息,字里行间充满了控诉和怒火:

岚:景光景光景光,

岚:我见到神乐了。

岚:你那个幼驯染,那个降谷零,他他妈就是个披着人皮的禽兽。

岚:他把神乐折腾得快没气了,浑身都是伤,腿根青了一大片,惨不忍睹。

岚:就因为神乐说了句“有点脏”让他去处理一下。

岚:他居然…两天两夜。

岚:虽然没做到最后一步,但神乐现在连根手指头都动不了,比被组织严刑拷打还惨。

岚:你管管他啊,再这么下去神乐真要被玩死了。

岚:凶残,太凶残了。

发完信息,雾海岚把通讯器一扔,气呼呼地坐在床边,看着神乐惨兮兮的样子,又心疼又无奈:“你说你…唉…惹谁不好,偏要去惹那个炸药桶…他找你找得都快魔怔了,好不容易找到,结果发现你骗他骗得最惨,还把自己弄成了‘9号’……他不疯才怪,可这疯得也太离谱了!”

神乐闭着眼,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湿意,听着好友的控诉,只是无力地动了动嘴唇,却没发出声音。

身体深处传来的阵阵钝痛和酸软,时刻提醒着他那两天两夜的恐怖经历。

零的怒火、零的惩罚、零那种仿佛要将他拆骨入腹的疯狂占有欲…像烙印一样刻在了他的身体和灵魂上。

雾海岚叹了口气,知道现在不是继续声讨降谷零的时候。他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开始传递正事:

“好了,骂归骂,说点正经的。”他的表情严肃起来,“外面情况基本稳定了。”

“第一,也是最重要的‘潘多拉’半成品——雪莉给它起了个新名字叫‘星璇’——成了”雾海岚的声音带着一丝振奋。

“就在你被零扛走的当天,雪莉维持住了实验进程,最终合成成功。”

“Boss那边已经收到了初步报告,非常满意。你拼死拼活的目标,总算达到了。”

神乐紧闭的眼睫剧烈地颤动了一下,粉色眼眸微微睁开一条缝,里面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微光——有释然,有庆幸,也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空虚。

付出了那么多…终于…

“第二,组织那边,Boss收了锦音阿姨的大礼,加上‘星璇’的成功,暂时压下了对零这次疯狂行动的追究。

“琴酒虽然气得要死,但Boss没发话,他也不敢明着动零。朗姆那边…暂时也没动静,估计在观望。”

雾海岚语速很快,“不过,零这次暴露的能力太可怕了,组织现在对他既忌惮又有点……嗯,舍不得?反正他暂时安全,甚至可能地位还更微妙了。”

“第三,锦音阿姨。”雾海岚提到这位夫人,语气里充满了敬畏,“她让我告诉你,安心‘休息’,外面的事情她会处理干净。”

“她让你……什么都别想,先把身体养好。还有…”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促狭。

“阿姨让我转告零——‘适可而止’。”

神乐苍白的脸上瞬间飞起一抹极其不自然的红晕,他猛地闭上眼,把脸更深地埋进枕头里。母亲…她肯定什么都知道了…

“第四,也是最后一点,”雾海岚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

“零这次被临时调出去的任务……是锦音阿姨通过特殊渠道安排的。任务地点在北海道,一个非常棘手但需要绝对耐心和潜伏能力的长期监视任务……至少需要两周。”

他看着神乐,眨了眨眼。

“阿姨的意思……大概是让你能喘口气?毕竟…咳,再被折腾下去,真得出人命了。”

两周……

神乐紧绷到极致的神经,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仿佛瞬间断裂了一根。

巨大的疲惫和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他趴在枕头上,身体几不可查地放松了一丝,紧绷的肩膀微微塌陷下去。

雾海岚看着他这副样子,又是心疼又是好笑。他伸手,极其轻柔地帮神乐理了理额前汗湿的白色碎发,语气终于软了下来:“好了,外面天塌不下来。你现在的任务,就是给我趴着!好好养伤!零那混蛋不在,我让景光找机会给你送点好吃的补补…啧,瞧你这小身板被折腾的…”

他絮絮叨叨地又说了些宽慰的话,直到确认神乐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才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安全屋。

关上门的那一刻,他回头看了一眼床上那抹脆弱又倔强的白色,无奈地摇了摇头,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嘀咕:

“降谷零啊降谷零…你这追老婆的手段——真是凶残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下次见面,我是不是该建议神乐给你准备条裙子让你也尝尝这滋味?”他甩甩头,把这个危险的想法抛开,快步消失在走廊尽头。

安全屋恢复了寂静,只剩下神乐自己压抑的呼吸声和窗外隐约传来的都市噪音。

雾海岚带来的信息和关切如同一剂短暂的安抚剂,但身体的剧痛和精神的疲惫依旧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神乐趴在床上,粉色眼眸中泪意未干,但混乱的情绪风暴正在被一股强大的、近乎冷酷的理智强行压下。

即使身体被折腾得如同散了架,即使内心充满了委屈、愤怒和后怕,他锦音神乐的大脑,依旧在高速、清晰地运转。

离开。必须离开这里。

离开是当前最优解。

神乐深吸一口气,忍着全身骨头仿佛被拆散重组的酸痛,用尽全身力气,一点一点地试图撑起上半身。

冷汗瞬间浸湿了额角,腿根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但他咬紧牙关,粉眸中一片沉静,没有丝毫动摇。他需要拿到通讯器,联系雾海岚或者母亲安排新的落脚点。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床头柜上那个冰冷的通讯器时——

“嗡!”

通讯器屏幕自己亮了起来,一条新的加密简讯赫然跳出,发件人标识是那个让他此刻身体本能一颤的名字——零。

零:别动。

零:我知道你想走。

零:在家等我。

零:任务……我可以缩短到三天。

零:乖一点。

简短的几行字,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力和一丝……熟悉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仿佛一只无形的手,隔着遥远的距离,再次精准地扼住了他试图逃离的咽喉。他甚至能想象出降谷零在任务间隙,用那双紫灰色的眼眸冰冷地监视着安全屋动态的样子。

神乐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中。粉眸中刚刚被理智压下的怒火“腾”地一下再次燃起,烧得他指尖都在微微发抖。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被彻底看穿意图和那依旧强势命令口吻带来的屈辱和愤怒

缩短到三天?

乖一点?

他把自己当成了什么?一个可以随意摆弄、需要他“恩赐”自由的物件?

神乐猛地收回手,甚至不再试图去拿通讯器。他重重地趴回床上,将脸深深埋进枕头里。身体的剧痛和心理的愤怒、委屈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将他淹没。

他没有哭出声,但肩膀却控制不住地微微耸动,温热的液体无声地浸湿了枕套。那两天两夜被强行压制、被掌控、被惩罚的记忆碎片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混合着此刻的无力感和愤怒,几乎要将他撕裂。

就在这时,被他扔在床头的通讯器,震动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着那个让他心悸的名字——零的视频通话请求。

神乐盯着那跳动的名字,足足有十几秒没有动。眼泪还在无声地流淌,但那双被泪水洗过的粉色眼眸,却异常清亮,里面翻腾着复杂的情绪:愤怒、委屈、疲惫,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对电话那头那个人的复杂依赖。

他最终还是伸出手,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划开了接通键。

但他没有打开摄像头,只接通了语音。

“……喂。”他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未散的哭腔,却极力维持着平稳的语调。

通讯器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传来降谷零的声音。

那声音不再像简讯里那般冰冷强势,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刻意放缓的温和,甚至能听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

“神乐?”降谷零的声音很低沉,穿透通讯器,带着一种安抚的磁性,“…你在哭?”

神乐咬住下唇,不想让他听出来,但浓重的鼻音骗不了人。

他吸了吸鼻子,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用一种带着明显怒意和委屈的控诉,直击核心: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他的声音因为哭过而显得格外柔软,但话语却像裹着冰的刀子。

“以前零…很温柔,很体贴…会给我带薄荷糖,会听我说话,不会像现在这样,像个…”他哽住了,后面“疯子”、“暴君”之类的词终究没说出来,但意思不言而喻。

通讯器那端陷入了更长的沉默。神乐甚至能听到对方那边传来的、属于任务环境的、遥远而模糊的背景噪音。

几秒钟后,降谷零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那刻意放缓的温和里,带上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无奈和…某种近乎认输的软化。

“我…”他似乎想辩解什么,但最终只是低低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种沉重的疲惫。

“我知道…是我过分了。”他停顿了一下,声音更低,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哄劝的语调,却又无比认真,“但是,神乐…”

“你哭起来…”降谷零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最终用一种带着一丝无奈和某种隐秘情愫的、极其直白的语气说道,“…太娇了。”

这三个字,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让神乐瞬间愣住了。

娇?他?

他明明是气得发抖!

然而,降谷零的下一句话,却让他堵在胸口的怒火和委屈,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掉了一半。

“哭得我心都乱了。”降谷零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坦诚,“听你哭……比挨琴酒十枪还难受。”

这近乎笨拙的、却无比真实的告白,像是一股暖流,猝不及防地冲散了神乐心中冰冷的愤怒和委屈。

他握着通讯器,粉眸微睁,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零…在示弱?在用这种方式…承认他的失控和后悔?

通讯器那端,降谷零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过于直白的话,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迅速转移了话题,但语气却比之前柔和了太多:“伤…还疼得厉害吗?药膏在床头柜第二个抽屉里,记得。”

“我要去岚那里住。”神乐打断了他的话,声音依旧带着鼻音,却异常清晰、冷静、不容置疑。这是他经过理智思考后的决定,不是商量,是通知。

通讯器那端再次陷入了沉默。这一次的沉默,带着明显的犹豫和挣扎。

神乐几乎能想象出降谷零此刻紧蹙的眉头和那紫灰色眼眸中翻涌的不情愿。他需要确认零的态度是否真的软化。

几秒钟后,降谷零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但最终还是妥协了:

“好。”一个字,仿佛用尽了力气。

“我让景光安排人送你去。”他补充道,声音低沉。

“雾海那边安全屋等级不够,我会让人加强外围警戒。”这是他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也是他表达关心的方式——即使放你走,也要确保你的安全在我掌控之中。

“嗯。”神乐应了一声,声音平静无波。他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没有歇斯底里,没有争吵,冷静的思考、克制的表达、直击要害的诉求,最终达成了目标。

“那我挂了。任务…”降谷零的声音带着一丝迟疑。

“嗯。”神乐再次应声,然后毫不犹豫地切断了通讯。

他将通讯器丢开,身体彻底放松下来,疲惫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虽然身体依旧疼痛,虽然眼泪的痕迹还未干,但心中那块沉重的、压得他喘不过气的巨石,似乎松动了一些。

他闭上眼,将脸埋进枕头里。零最后那句“哭得太娇了”和“心都乱了”的直白话语,却如同带着余温的烙印,反复回响在耳边,让苍白的脸颊不受控制地再次泛起一丝极淡的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