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礼物

雾海岚将神乐安全送回月见家那如同堡垒般的公寓后，便借口“想起还有作业没写完”匆匆离开了。

神乐看着他略显急促的背影消失在电梯口，粉眸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

岚今天……似乎回来得特别早？而且有点心不在焉？

但这个念头很快被手机的新信息提示音打断。是降谷零的回复。

零：人已重新“请”回该去的地方。这次，他会待得足够久，久到学会用眼睛看路，而不是用下半身思考。下次再遇到这种不长眼的垃圾，直接告诉我，我亲自处理。礼物准备得如何？需要参谋吗？(附加一张某个珠宝品牌高级定制工作室的logo图片)

神乐看着信息里零那毫不掩饰的戾气和后面那句生硬的转折，唇角微勾。零的风格，简单粗暴，但有效。至于礼物？他压根没往自己生日上想，只以为是零在问给别人的建议，随手回了句：“你眼光一向不错，自己决定就好。”便将手机放到一边，拿起一本厚重的法医学专著看了起来，彻底将雾海岚那点“异常”抛在了脑后。

月见礼人的顶层公寓此刻灯火通明，却弥漫着一种与奢华环境格格不入的……手忙脚乱和温馨并存的氛围。

“松田警官，左边，再左边一点。对，就是那个角度！”月见礼人站在客厅中央，水色的长发随意挽起，难得穿着一身舒适的家居服，正指挥着站在梯子上、一脸不耐烦却动作精准的松田阵平调整一串巨大的、由无数水晶月牙和水色丝带编织成的装饰灯带。

“啧，麻烦。”松田嘴上抱怨，紫灰色的眼眸却锐利地丈量着角度，将灯带调整到最佳位置。灯光透过水晶折射出梦幻般的光晕，映照着他冷硬的侧脸也柔和了几分。

客厅的另一角，月见绯正坐在轮椅上，红发红眸依旧清冷，正仔细地将一张张精心挑选的照片粘贴到一个巨大的、月见家城堡造型的立体相册上。

照片的主角无一例外是神乐——从幼年雪地里被救回的苍白脆弱，到在漂亮国治疗时对着镜头强撑的笑容，再到回国后转学、破案、甚至坐在轮椅上依旧眼神坚定的模样……每一张都凝聚着家人深沉的爱意。

萩原研二则像个勤劳的工蜂，忙前忙后。他一会儿帮月见绯递剪刀和胶水，一会儿又跑去帮松田扶梯子，嘴里还不停：“小阵平你小心点，月见警官，这个角度贴可以吗？礼人先生，气球是打这里吗？”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围着月见绯转，眼神里的关切和守护欲藏都藏不住。

月见绯接过萩原递来的照片，指尖不经意擦过对方的手背。

他动作微顿，擡眸看向萩原。对方眼中那份毫无保留的、甚至带着点傻气的执着，让他清冷的红眸深处泛起一丝极其细微的涟漪。

这个警察……明明自己已经无数次用“职责”和“不必麻烦”将他推开，他却像不知疲倦的潮水，一次次固执地涌上来。这份坚持……似乎不仅仅是对“救命恩人”的责任了。

一种陌生的、带着暖意的异样感，悄然滋生。

“这里可以。”月见绯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少了些惯常的疏离感，目光在萩原脸上停留了一瞬才移开。

萩原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一瞬间的不同，心头猛地一跳，脸上瞬间绽放出堪比外面霓虹灯还要灿烂的笑容：“好嘞！”

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松田调整好灯带，正要从梯子上下来。梯子下方不远处，月见礼人为了去拿另一盒装饰物，正背对着梯子弯腰在茶几抽屉里翻找。

松田一脚踩空。

“小心！”月见绯的警示和萩原的惊呼同时响起。

松田反应极快，身体在半空中强行扭转，试图抓住梯子稳住，但下坠的惯性太大，他整个人还是不可避免地朝着下方月见礼人的方向撞去。

月见礼人听到惊呼，猛地直起身回头。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松田高大的身躯带着下坠的力道，狠狠撞在了刚转过身、猝不及防的月见礼人身上，强大的冲击力让两人同时失去平衡。

“砰！”

一声闷响。

月见礼人被松田结结实实地撞在了身后冰冷的、装饰着华丽壁纸的墙壁上，松田的一只手为了稳住身体，下意识地重重撑在了月见礼人耳侧的墙壁上，另一只手则本能地揽住了对方的腰，防止他摔倒。

两人的身体瞬间贴得极近，几乎是严丝合缝。

松田的胸膛紧贴着月见礼人的胸膛，彼此的心跳隔着薄薄的衣物清晰可闻，甚至能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呼吸拂过脸颊。

松田的下颌几乎要碰到月见礼人光洁的额头，而月见礼人被迫微微仰着头，水色的眼眸因惊愕而睁大，近距离地对上松田那双近在咫尺、同样带着一丝错愕和……某种深意的紫灰色眼眸。

壁咚。

而且是极其标准、极其暧昧的意外壁咚。

时间仿佛凝固了。

空气安静得可怕，只剩下两人有些紊乱的呼吸声。

萩原研二张大了嘴巴，手里的气球“啪”一声掉在地上，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极具冲击力的一幕。

他看看被“困”在墙壁和松田胸膛之间、脸上第一次露出近乎空白表情的月见礼人，再看看那个平时暴躁易怒、此刻却以一种绝对占有姿态“壁咚”着国民偶像的卷毛同期……大脑彻底宕机。

月见绯坐在轮椅上，红眸也微微睁大，清冷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了明显的惊诧。

他看着自家向来优雅从容、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大哥，此刻被松田阵平以一种近乎“禁锢”的姿态压在墙上，那副难得的、带着一丝脆弱和懵然的表情……冲击力实在太强了。

他下意识地看向旁边的萩原研二，正好对上对方同样震惊又复杂的目光。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难以置信，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古怪感。

松田最先反应过来，他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松开揽着月见礼人腰的手，撑在墙壁上的那只手也迅速收回，整个人如同装了弹簧般向后弹开一大步！脸上瞬间涨得通红，一直红到了耳根。

他烦躁地抓着自己的卷毛，眼神慌乱地四处乱瞟，就是不敢看月见礼人，嘴里语无伦次地低吼：“…靠，我不是故意的！这破梯子……”

月见礼人也终于从巨大的冲击中回神。水色的长发因刚才的撞击有些散乱，脸颊上也飞起两抹极淡的、不易察觉的红晕。

他看着松田那副炸毛又窘迫的样子，水色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极快的、如同流星般璀璨的笑意，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温和从容的姿态，只是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哑：

“没关系，松田警官。意外而已。”他优雅地整理了一下被弄皱的家居服，仿佛刚才那个被“壁咚”的人不是他，只是耳根处那抹淡淡的红晕泄露了主人并不平静的内心，“看来梯子不太稳，下次要注意安全。”

萩原研二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干咳两声，试图打破这诡异的气氛：“咳……那个……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松田你下次小心点，差点把寿星的惊喜提前变成惊吓了！”他弯腰去捡掉在地上的气球，借此掩饰自己同样混乱的心绪。

月见绯收回目光，重新专注于手中的相册，只是指尖微微用力，将一张照片的边角捏得有些发皱。刚才那一幕带来的异样感，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涟漪尚未散去。

降谷零站在灯火辉煌的珠宝定制工作室橱窗外，眉头紧锁，紫灰色的眼眸里充满了罕见的纠结。他手中拿着一个深紫灰色天鹅绒首饰盒，里面静静躺着一枚极其精美的男式铂金戒指。

戒圈线条冷峻利落，内圈镌刻着极其微小的、只有特定角度才能看清的“zk”字样，而在戒面中央，镶嵌着一颗切割完美、如同凝固月光般的顶级月光石，石芯深处隐隐流动着神秘的蓝晕，与神乐粉眸中的光泽遥相呼应。

这是他早在一个月前就亲自设计、委托顶级工匠打造的，价值不菲，意义非凡。

但他此刻却在犹豫。这份礼物……会不会太沉重？太……具有宣告意味？神乐才十八岁，他能理解这份心意吗？会不会吓到他？

纠结再三，降谷零拿出手机，对着戒指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了刚刚“脱单成功”、似乎很有经验的诸伏景光。

零：[戒指照片.jpg]

零：这个，作为生日礼物。会不会……不合适？

信息几乎是秒回。

景光：[雾海岚拿着一个可爱的猫咪造型八音盒对着镜头比耶.jpg]

景光：很漂亮，也很特别。零，重要的是心意。神乐在意的是你，不是礼物本身的价值或形式。只要是你用心准备的，他都会喜欢。放心。

看着诸伏景光的回复，还有照片里雾海岚那灿烂无忧的笑容，降谷零紧锁的眉头终于缓缓舒展开来。

紫灰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坚定。他握紧了手中的首饰盒，转身大步离开橱窗。

是的，重要的是心意。他和神乐之间的羁绊，早已超越了年龄和形式。

这枚戒指，是他守护的誓言，也是他等待的承诺。他会亲手为他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