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转学
一周后，锦音神乐终于获准出院。
身体虽然依旧带着病弱的底色，但已无需轮椅，只是步伐比常人更轻缓些，脸色也总是透着几分脆弱的苍白。
在月见礼人的安排下，他低调地转入了京都历史悠久的精英私立学府——泉心高中。
京都的空气带着古都特有的沉静与檀香气息，与东京的喧嚣截然不同。泉心高中占地广阔，古木参天，庭园精巧，对于初来乍到的神乐而言，宛如一座巨大的迷宫。
神乐站在一处僻静的回廊岔口，粉色的眼眸里难得地掠过一丝迷茫，望着手中复杂得像藏宝图似的校园平面图，微微蹙起了精致的眉头。
午后的阳光透过古老的枫叶缝隙洒落，在他雪白的长发和略显苍白的脸上跳跃，勾勒出一幅静谧却带着疏离感的画面。
“学姐？你是新转学来的吗？需要帮忙吗？”一个清亮爽朗、带着少年人特有活力的声音打破了宁静。
神乐循声望去。一个穿着初中部深紫灰色立领制服的少年正站在回廊另一端。
他身姿挺拔，像一株生机勃勃的小白杨，黑色的短发干净利落，额前几缕碎发被汗水濡湿贴在光洁的额角，显然是刚结束训练。少年脸上带着阳光般灿烂的笑容，眼神明亮而坦诚，像未经打磨的宝石。
是冲田总司。
泉心初中部剑道部的王牌，未来的新选组天才剑士。
神乐看着对方明显比自己稚嫩的脸庞，又听到那声“学姐”，粉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玩味。
他没有立刻纠正对方的误会，反而微微歪了歪头，雪白的长发滑落肩头，嘴角勾起一个极淡、却足以让阳光失色的弧度，声音清冽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慵懒：“嗯，迷路了。二年A组，你知道怎么走吗？”他抱着一种“钓着玩玩也不错”的轻松心态。
冲田总司被那瞬间绽放的美貌和慵懒的气质晃了一下眼，心跳莫名快了一拍，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当然知道！学姐跟我来！”他热情地在前面带路，步伐轻快，时不时回头确认神乐是否跟上，还兴致勃勃地介绍着路过的道场和庭园。
神乐安静地跟在后面，偶尔应一两声，目光却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个充满朝气的少年。
到达二年A组门口，冲田总司还有些意犹未尽，他挠了挠头，露出一个略带羞涩的笑容：“学姐，那个…方便的话，能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吗？以后在学校有什么事，随时可以找我！”他眼神期待。
神乐看着少年眼中纯粹的善意和毫不掩饰的欣赏，觉得有趣。他拿出手机，纤细的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将自己的Le id展示给对方，声音依旧淡淡的：“谢谢。我是锦音神乐。”他刻意没有说明性别。
“冲田总司！学姐叫我总司就好！”少年欢快地记下id，像得到了什么珍宝，挥手告别时脚步都带着风。
推开二年A组的教室门，神乐的出现瞬间吸引了所有目光。
雪白的长发，粉色的眼眸，精致得不似凡人的容貌，以及那份沉静疏离又带着病弱美感的气质，让整个教室都安静了一瞬。
然而，这份寂静很快被另一个更加活泼耀眼的身影打破。
“哇！你就是新来的转学生吗？好漂亮！像雪做的娃娃！”一个身影如同粉色的旋风般冲到神乐面前。那是一个穿着女生制服、留着俏丽粉色短发的“少女”，脖颈后面系着一个巨大的、几乎要飞起来的粉色蝴蝶结。
他有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笑容灿烂得仿佛能驱散所有阴霾，正是同样今天转学来的雾海岚。
雾海岚毫不避讳地上下打量着神乐，眼中是纯粹的惊艳和热情：“我叫雾海岚！我们可以做朋友吗？你看起来好安静，需要我这样活泼的朋友来带动气氛哦！”他自来熟地伸出手，动作自然流畅，没有丝毫忸怩。
神乐看着眼前这个热情似火、穿着女装却毫无违和感的粉发少年，粉色的眼眸里掠过一丝意外，随即化为一丝兴味。
他伸出手，轻轻握了一下对方温热的手：“锦音神乐。请多指教，雾海同学。”声音平静，却也没有拒绝这份突如其来的热情。
两个同样引人注目的转学生，一个沉静如冰，一个热情似火，迅速成为了班级的焦点。然而，并非所有人都带着善意。
“喂，看那个新来的‘人妖’！”
“穿女生裙子还系那么大个蝴蝶结，真恶心！”
“离他远点，小心被传染什么怪病！”
雾海岚脸上的笑容瞬间黯淡了一下，但很快又被他强行扬起，只是那灿烂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勉强。
他刚想装作没听见走开，一只微凉的手却轻轻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神乐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边，粉色的眼眸平静地扫过那几个窃笑的男生，眼神没有任何波澜，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冰冷的压力。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那份沉静的气场和不容忽视的存在感，让那几个男生的笑声戛然而止，有些讪讪地移开了视线。
雾海岚惊讶地看着神乐，随即，巨大的暖意涌上心头，他反手抓住神乐搭在他肩上的手，眼睛亮晶晶的，之前的阴霾一扫而空：“神乐！谢谢你！”他凑近神乐耳边，带着点小得意地低语：“我就知道你是面冷心热的大好人！我们果然是命中注定的好朋友！”
这份在小小恶意中迅速升温的友谊，更显珍贵。
放学铃声一响，他就迫不及待地收拾好书包，蹦蹦跳跳地来到神乐桌边。
“神乐神乐！”雾海岚双手撑着桌面，粉色的蝴蝶结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晃，大眼睛扑闪扑闪，“听说你哥哥受伤住院了？我们一起去看看他好不好？带点慰问品！我知道医院附近有家超好吃的和果子店！”他语气充满期待，完全没意识到这个提议对于刚认识一天的朋友来说有些冒昧。
神乐整理书包的动作顿了一下。去看二哥？他本打算自己去的。
但看着雾海岚那双盛满真诚和热情、毫无杂质的眼睛，想到他的样子，神乐心中那点疏离感莫名松动。他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好。”
东京中央医院，vip病房区。
月见绯的病房门虚掩着。
经过一周的治疗，他脱离了危险期，但伤势依旧沉重。
脖颈和整个后背包裹着厚厚的纱布，脸色苍白，只有那双红色的眼眸依旧带着锐利和清冷。他半靠在升起的病床上，神情淡漠。
萩原研二正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用小叉子叉起一块切好的苹果，递到月见绯唇边。
他的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小心翼翼，眼神专注而温柔，与平日风流倜傥的模样判若两人。
月见绯眉头微蹙，似乎对这种喂食行为有些抗拒，但最终还是微微张口，接受了。
病房内的气氛带着一种奇异的、外人难以介入的静谧。
就在这时，神乐带着雾海岚出现在了门口。
“二哥。”神乐轻声唤道，推门走了进去。
月见绯闻声，原本淡漠的眼神瞬间柔和下来，如同冰封的湖面注入暖流。
他看向神乐，红色的眼眸里是毫不掩饰的关切：“来了？身体感觉怎么样？”声音因为伤势还有些沙哑，却带着兄长独有的温度。
“好多了。”神乐走到床边，很自然地挨着床边坐下。面对二哥，他身上那份对外的疏离感瞬间消散，眉宇间带上了一丝不自觉的依赖和娇气，声音也软了几分，“今天转学第一天，有点累。”他像只归巢的雏鸟，寻求着兄长的庇护。
“累了就少走动。”月见绯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心，目光落在神乐依旧没什么血色的脸上，眉头又蹙了起来。
“二哥别担心了——”神乐微微一笑，带着点小任性，随即又想起什么，指了指身后好奇张望的雾海岚，“这是雾海岚，我新认识的朋友，今天刚转学过来，听说你受伤了，特意来看你。”
雾海岚立刻扬起最灿烂的笑容，像一朵盛放的粉色向日葵，拎着包装精美的和果子礼盒走上前：“月见哥哥你好，我叫雾海岚，是神乐的好朋友。这个送给你，祝你早日康复哦！”他声音清脆，动作活泼，巨大的粉色蝴蝶结随着他的动作俏皮地晃动。
月见绯的目光淡淡地扫过雾海岚，在他那身明显是女装的制服和巨大的蝴蝶结上停留了一瞬，红色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惊讶或评判，只有一片平静的审视。
他微微颔首，声音依旧清冷简洁：“谢谢。有心了。”他的注意力很快又回到了神乐身上，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只在意弟弟是否安好。
就在这时，病房门口又出现了两个身影——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很显眼，今天警视厅的排班正好轮到他们。
爆处组组长要求他们顺便把沉浸在照顾月见绯中、几乎忘记还有任务的萩原研二“抓”回去。
“萩原，该走了，下午的……”诸伏景光的话还没说完，目光就被病房里那个粉色短发、穿着女装、笑容灿烂得像小太阳的身影牢牢吸引住了。
蓝眸中瞬间闪过一丝清晰的惊艳和……愣怔。雾海岚身上那种毫无阴霾的、近乎纯粹的生命力和独特的美，像一道强光，猝不及防地撞进了他的视野。
降谷零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了神乐身上。看到神乐安然无恙，脸色似乎比上次见到时好了一些，他心中那根紧绷的弦几不可察地松了一下。
但紧接着，他的视线就捕捉到了神乐身边那个亲昵地挨着他站着的、穿着女装、笑容明媚的粉发少年。
雾海岚正侧着头，笑嘻嘻地跟神乐说着什么，甚至还亲昵地用手肘轻轻碰了碰神乐的手臂。
神乐虽然表情依旧淡淡的，但眉宇间却带着一丝放松，并没有抗拒这份亲昵。
一股极其陌生的、尖锐的情绪如同细针，毫无预兆地扎进了降谷零的心脏。
那感觉来得迅猛而强烈，带着一种被侵犯领地的烦躁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他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下颌线瞬间绷紧，紫灰色的眼眸如同淬了寒冰，死死地钉在雾海岚碰触神乐手臂的位置上。
一股冰冷的怒意混杂着连他自己都未曾理解的嫉妒，悄然在心底蔓延开来。他放在身侧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神乐也注意到了门口的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降谷零那张明显阴沉下来的脸，粉色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他甚至没有打招呼的意思，只是淡淡地移开了视线，重新看向二哥，仿佛门口的人只是空气。
“零？景光？”萩原研二这才注意到门口的两人，有些尴尬地站起身。
月见绯的目光也冷冷地扫过门口的降谷零，将他眼中那瞬间的阴鸷和针对雾海岚的冰冷尽收眼底。
红色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极其凌厉的寒芒，如同出鞘的刀锋。
他不再看门口，而是将目光转向神乐，声音虽然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护短和驱赶意味：
“神乐，带你的朋友去休息室坐坐。我累了。”
“嗯。”神乐乖巧地应了一声，站起身，很自然地拉起还在好奇打量诸伏景光和降谷零的雾海岚的手腕，“岚，我们出去吧，让二哥休息。”
雾海岚被神乐拉着往外走，经过降谷零身边时，还好奇地多看了这个浑身散发着低气压的金发帅哥一眼，然后对着诸伏景光露出了一个毫无心机的灿烂笑容，蹦蹦跳跳地跟着神乐离开了病房。
降谷零僵硬地站在原地，看着神乐拉着那个粉发“少女”的手腕亲昵离开的背影，看着他对自己视若无睹的态度，那股莫名的、冰冷的怒意几乎要冲破胸膛。
他紧抿着唇，紫灰色的眼眸深处暗流汹涌。
诸伏景光则看着雾海岚消失的背影，蓝眸中还残留着惊艳和一丝若有所思。
直到萩原研二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回过神。
病房里，只剩下月见绯冰冷的目光，和降谷零周身那几乎要凝成实质的低气压。空气仿佛凝固了。
月见绯闭上眼睛，不再理会门口的任何人，仿佛真的疲惫至极。但那周身散发出的、生人勿近的冰冷气场，比任何话语都更能表达他的态度——离我弟弟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