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熟小箐岚

第24章 哭什么

第24章 哭什么

陶家晚上六点开饭,原时进门的时候,没看见另一个早该回到的人。

陶奶奶从厨房探出头,见是他来了,扬声问:“思然呢?怎么没跟你一起?”

原时说:“他值日。”

但值日也不会超过半小时,五点放学,现在已经快六点了,什么事能耽搁半小时?

不太对劲。

原时丢下书包,转头又出了门,骑上单车直奔学校去。

手机打不通,问在哪,也不回消息。

小古板是那种特别守规矩的乖学生,放学晚了一定会告诉陶奶奶去哪里做什么,大概几点到家吃饭,否则一下课就回家做作业,从未有过无缘无故不见人的时候。

他沿着陶思然平时会走的路骑,左右看,也给周家轩他们发了消息,没人见过陶思然。

周家轩说帮忙找,又提到最近村里多了几个来路不明的烂仔,到处搞事,叫他小心点。

这种人无非想要钱,陶思然大少爷一个,又欺善怕恶,给就给了,不应该被为难太久。

原时骑得更快,转进后街时里面传来了模糊的打骂声,他听不清,但一眼认出扔在胡同口地上那个红色书包——是陶思然的。

小古板被欺负了。

意识到这点,单车骤然刹停,原时记不清自己是怎么下车冲进去,又是怎么把围堵陶思然的人一个个掀开,踹到墙边暴揍。

耳边充斥着嗡鸣声,持续的,越来越吵,连头脑也不禁震颤,将所有辱骂、嘶吼和求饶都盖了过去。

眼前的画面逐渐扭曲,变成一些似曾相识的记忆,原时发了狠地挥拳,直到有温热的液体喷溅到手背,他才恍惚回神,看见面前昏死的人已经被砸出了鼻血。

“……时哥,时哥。”

青筋凸起的拳头被另一只白净的手握住,微凉的温度犹如镇静剂,让原时停下了动作,缓慢擡起头,终于看清楚是喻阳的脸。

只一眼他又皱起眉头,结实的肩背弓着,肌肉梆硬,拳头仍攥得很紧,呼吸也粗重,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猛狮。

“还知道叫我?”原时声音冷得像冰,沉沉落在喻阳头顶,“手机呢。”

“早上出门前没电,我放家里了。”

喻阳抓着原时的手,将他从那个人身上拉开,原时没说话,喻阳又碰了碰他被划了一道的下颌边,力道很轻。

“时哥你在流血。”喻阳说,“我书包里有创可贴,你等一下我去……”

“去什么。”原时偏头躲开,拇指擦过喻阳眼下的淤青,重重地按了一下,“被打成猪头还有空担心别人?”

喻阳没忍住痛呼出声,酸得眼泪都挤出来了,自己伸手摸了摸:“不是吧,真的像猪头吗?我刚才用手臂护住头了,脸就挨了一下,没理由啊。”

就一下也够难看的了。

他脸不大皮肤又白,一块擦破皮的淤青都显得特别严重,还落在眼下这种危险位置,稍再偏一点坏的可能就是眼睛。

原时心里有气,虽然不知道火什么,把喻阳从地上拎起来看了两圈,摸遍骨头关节,喻阳都说不疼,剩下的估计皮外伤多,喻阳穿着长袖长裤也没法检查,原时便暂且放过他,让他去胡同口等。

“时哥,你要干什么?”喻阳拉了原时一下,“下手太重会出人命的。”

原时半垂着眼看他,脸上毫无表情:“不会,我有数。”

喻阳只好放开手,但没去胡同口,只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看原时走到墙角,将唯一还勉强清醒的混混拉起来问了几句话。

那混混起先嘴硬不认,挨了原时俩拳头才哭丧着交出手机,说自己只是拿钱办事。

原时低头划拉屏幕,看了片刻,又用自己的手机拍了几张,然后丢回那人手里。

“赶紧滚,”他说,“以后别再来这里。”

混混忙不叠点头答应,原时收起手机,带着喻阳离开了后街。

弄一身伤不好交代,进门前喻阳掏出创可贴,和原时一人一个贴住了脸上的伤,回去就和陶奶奶撒谎,说是做作业忘记看时间了,回来路上原时骑车被绊到,俩人一起摔的。

“没伤着吧?过来奶奶看看。”

喻阳的校服脏得像在地里滚了几圈,陶奶奶紧张地要脱他衣服看,闹得喻阳大红脸,躲到原时身后给陶爷爷使眼色。

“看看看什么看!人都快成年了还让你看,怕不怕羞啊?”

陶奶奶瞪了陶爷爷一眼:“我一老太婆怕什么看?”

陶爷爷拉着老脸:“你不问问你孙子怕不怕看?”

陶奶奶看向喻阳,喻阳及时看向原时,眨了眨眼睛:“时哥,一会洗澡你帮我看看后背?我觉得应该没什么事。”

原时知道他意思,“嗯”了一声。

陶奶奶这才作罢,晚饭后赶了两人进浴室,药也给了,让他俩有伤的话互相搽。

原时最重的伤就是脸上那道,血早止住了,身上没挨几下,打架的时候喻阳在旁边看得清楚,没什么好检查的。

他脱衣服洗澡,原时倚在门后看。

手臂和腿其实都还好,只有轻微的擦破,他冲进去那会喻阳正蜷成一团扛着,挨打最多是后背和腰,青一块紫一块的,不算严重,就是落在少爷仔这身细皮嫩肉上,看起来就有些惨烈。

洗完澡换上衣服,喻阳从淋浴间出来,被原时按住了脖子没准走,要他转过去拉起衣服,在后背上搽药。

淤青不碰的时候只是酸软,一揉就钻心的疼和麻,叫人难以忍受。

原时手劲大,喻阳老想躲,躲得原时烦了,把他摁到了洗衣机上趴着,说再动就让陶奶奶来看。

喻阳吓得一动不动,躲不了只能硬扛。

等原时弄完拉他起来,两只眼睛都红了,含着点要掉不掉的眼泪看人,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还要说“谢谢时哥”。

“有这么疼?”原时满手的红花油,挤了两泵洗手液搓着,没看喻阳,“挨打不哭,现在哭什么。”

喻阳说“没哭”,清了清嗓子,把那点哭腔压下去。

“知道谁指使他们打你么。”原时问他。

喻阳摇头:“他们说我招惹不该喜欢的人,挡了别人的路?我没听懂。难道是某个给我送过情书的女生的追求者?”

原时说:“那天打球绊你的是谁,记得么。”

话题跳转太快,喻阳费了些时间回忆。

周一下午和4班男生打篮球,有个手很脏的,故意使绊,他和周家轩摔跤都是因为这个人,当时就隐约感觉被针对了,但两人明明是第一次见,喻阳找不到自己被针对的理由,就没往深处细想。

“轩仔说他叫,好像是肖宇什么……”

“肖宇豪。”原时说。

【作者有话说】

柿子哥,人狠心细的一款酷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