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情书

原以为操场送水是偶然事件，下课过来请教问题也算寻常，没想到一个月后，喻阳在自己座位上发现了一封情书。

粉红色信封，写着“陶思然收”，笔迹扁圆可爱，一看就是女生写的。

不过正面被踩了个脏兮兮的灰黑鞋印，估计是对方塞进桌肚时太匆忙，信掉出来过，被原时看见捡起来的——除了同桌也没别人能靠近这个靠墙的座位。

喻阳拍了拍信封，但没能拍掉鞋印，问原时是谁送的。

原时说：“你看不就知道。”

喻阳说：“看了得回信，我不想拆。你说吧时哥。”

原时在找下节课要用的书，脸上没什么表情地回答：“不知道。”

一回座位就发现在地上，那个鞋印就是他踩的。

喻阳“哦”了一声，拿着粉红色信封左看右看，最后还是把它收进书包里。

晚上做作业的时候，喻阳又把情书拿出来，看了一会。

那抹显眼的粉红总在余光里晃，惹人烦，原时嫌喻阳一副犹犹豫豫的模样，语气不耐：“想看就拆。”

喻阳摇摇头：“没想。我是打算还回去的，可是脏了，感觉不太礼貌。”

“哪里不礼貌。”

“毕竟是一片心意，我就算不接受，也没必要踩一脚吧。”

原时觉得他想太多：“你没长嘴？”

喻阳说：“当面还才能解释呀，我想悄悄放回去，不然说多了又讲不清楚，会更麻烦的。”

“……”原时转了下笔，“以前收过很多？”

经验这么丰富。

喻阳想了想：“两三次？记不清了，也没有很多。”

“都不喜欢么。”原时说。

“就，没特别想过这个。”喻阳一脸认真，“早恋会影响学习的，我不感兴趣。”

原时：“……”

听起来不像是这个年纪的高中生会讲出来的话，但又很符合陶思然的作风。

小古板一个，被学习迷昏头了。

还不回去的情书也丢进了垃圾桶，不知到底哪里讨女孩子喜欢。

偏偏课间挤到喻阳桌前问问题的人越来越多，喻阳脾气好，讲题又细致，大家都愿意找他，反倒是坐隔壁的原时插不上话了，只能等到晚上问，多占了喻阳半小时。

赶时间的人不是他，他懒得指指点点，喻阳也很耐心，晚了也坚持给他讲到明白为止，从不敷衍了事。

期中考结束那晚周五，喻阳拿试题和原时对答案，把他没做出来的大题逐道分析讲解。

可能有点钻牛角尖，或者是连考了三天脑子转不动，有道题怎么也没搞懂，原时自己都不耐烦地摔了笔，跟喻阳说别再讲了，没必要，反正他也不够时间做到压轴题。

笔撞到墙反弹滚下书桌，咕噜噜地溜进阴暗床底，像原时的脸，冷得发黑。

喻阳起身要捡，被原时一把拉起来，劲很大，将喻阳手腕都抓红了。

他说：“不用，别浪费时间。”

喻阳看了原时一会，感觉原时在生气，不知道是气自己还是什么。

有情绪的时候脑子更是打结，丧失思考能力，喻阳没再坚持，说：“好，那不讲了。你别生气，时哥。”

原时手一松，说“没生气”，收拾完自己的卷子就走。

回家后洗了个澡，他冷静下来，难得有了困意，便直接躺下睡了。

第二天醒来手机收到两条新消息。

一条是他摔的那支笔被捡起放回桌面的照片，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斜斜地铺洒在笔前的白纸上，像是笔尖描画出的温暖光晕。

另一条是“时哥你的笔落在我这里了，记得来拿喔”。

原时盯着看了很久，屏幕变暗又被点亮，直到手机发烫了，他才回复。

原时：知道了。一会来。

喻阳：吃早餐吗时哥？奶奶又做了千层糕，这次是红豆椰汁版[/勾手指]

原时：吃。

经过三月回南天的折磨，四月初已隐隐传来夏日气息。

但早晚还是微凉，稍有不慎就会着凉。

喻阳刚感冒过，畏寒，外搭还是一件毛茸茸的针织衫，不过袖子撸了起来，露出两截细瘦的手腕，皮肤很白，能看清底下淡青色的血管。

原时在他身旁坐下时扫了眼，昨晚被握住的地方已经褪红了，看不出异样，便收回目光开始吃早餐。

陶家的早餐一向丰盛，陶奶奶掌厨多年创新不断，把烹饪当乐趣，一早做了红豆椰汁千层糕，又端着新蒸好的萝卜糕过来，见原时也在，略微惊讶：“阿时也来了？糕蒸太多，正想叫你过来吃点呢。”

她的表情很真实，不像演的，原时看向喻阳，喻阳似有所觉也看过来，笑笑说：“我想着你喜欢吃千层糕就叫你来啦，忘记告诉奶奶了。”

原时说：“嗯。”

平时喻阳叫他来总是很自然，他一直以为都是陶奶奶让叫的。

这顿早餐吃得有点撑，喻阳坐不住，就跟原时去市场买菜，当散步消食。

市场摊主们都是村里的街坊邻居，原时天天来，很熟了，用不着他开口砍价，肉、菜一装袋打包，给的都是最实惠的价格，走一圈基本就买齐了，回程去送菜。

喻阳感慨：“难怪第一次见你送菜那么便宜，价钱还不到城里卖的一半。”

原时说：“人情价。”

红果村民风淳朴，代代相承，知道他是给村里那几户孤寡老人送菜的，也不图赚什么钱，就盼着现在帮衬一二，日后轮到自己老了也能有人照拂。

喻阳点头：“真好。比城里人有人情味，不计较那么多。”

单车拐了个弯停在路口，原时伸腿拄地摇了摇车铃，喻阳下车提菜到门口，送完再上车前往下一户。

“大少爷也知道菜价么。”原时问他。

喻阳谨记身份，对答如流：“有时会听家里阿姨说起，知道一点。”

“你还跟阿姨聊天？”

这话问得有些怪，喻阳看不见原时的表情，总感觉像在阴阳怪气。

“只是帮忙做事的阿姨，又不是真的下人，聊聊天不算什么吧。”喻阳说，“有钱人也要讲礼貌的，不尊重别人的人，怎么会被别人尊重？”

原时沉默，不知在想什么，没再接喻阳的话。

两人几乎在村里绕了一圈，把菜都送完，回到陶家。

喻阳下车时心里还有些忐忑，看原时锁好车走过来，心又稳当了，脚步都轻快起来，上楼险些被台阶绊倒。

原时在后面提了他一把，抓的是小臂，毛衣袖子不经意滑了下来，软绵绵地扫过虎口，和喻阳道谢的声音一样。

“唔该时哥，”他站直身体，心有余悸地抚胸口，“差点扑死我。”

原时松开他手，面无表情：“下次唔拉你。”

喻阳说：“那我拉住你的时候，你不要松手喔。”

他眼里有莫名的光亮，与原时直直地对视片刻。

“……”原时不置可否，插着兜先上楼了。

【作者有话说】

柿子哥每日疑惑：陶思然是不是被夺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