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谁打你

中午原时过来的时候，喻阳刚把菜端上桌，叫了声“时哥”，又进厨房给每个人盛饭。

陶爷爷昨晚嚷嚷着洗澡被陶奶奶制止了，说饮醉洗澡容易中风，现在又嫌他一身酒气难闻死，换到对面和喻阳挨着坐。

原时无所谓，走到陶爷爷身边坐下，吃饭时听陶奶奶一直夸孙子勤劳懂事，大清早到现在干了多少活如数家珍，连往常都只给他夹的鸡腿，此刻又去了喻阳的碗里。

不过今天加菜了，是全鸡，半只白切半只豉油。

喻阳得了白切鸡腿，于是把剩下那只豉油鸡腿夹进原时碗里。

原时擡眼看他，喻阳就歪头笑笑，小声说：“一人一个，都有份。”

一副有好处不能落下他，仿佛两人已经很熟的样子。

原时没说话，低头咬了口鸡腿，心想豉油确实比白切香。

饭后二老回房午睡，喻阳去洗碗，原时也来厨房帮忙。

他干活不怎么爱说话，站在水池另一边，喻阳刷碗他冲水，可能是因为高，也壮，身体将侧窗挡得严实，偶尔细微的移动也会有光线透入，一点点晃着喻阳的眼，存在感就很强。

喻阳不习惯沉默，没话找话地说：“还有几天就开学了。”

原时没答，喻阳只好接着问：“时哥，你寒假作业做完了吗？”

原时说没有，语气很坦荡，表情也毫无变化。

“……啊，”喻阳问他，“那你怎么还有空天天来帮忙呀。”

原时垂眼瞥他：“不来你会种？”

“……”

也不是这么说，但喻阳记得刚来那几天，陶奶奶关心原时的学习，问他作业做完没，原时回答的是“做完了”。

“如果爷爷奶奶知道你没做完作业，可能也不希望你经常来帮忙。”

喻阳说完就感觉原时表情不太好，看着他的眼神也变冷了，忙解释道：“我不是要告状，我意思是，你教了我种草莓，其实我也可以教你写作业的。”

原时说：“不用。”

他拒绝得太干脆，仿佛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做，让好学生喻阳感到不解。

可惜碗洗完了，他没机会再问，话题也到此为止。

下午还和昨天一样分工浇灌，喻阳熟练了些，原时浇两排他能浇完一排。大太阳顶头晒着，温度渐高，喻阳中途回屋脱掉了毛衣，又倒了杯凉白水，给衣服半湿的原时喝。

他今天少见穿了长袖，虽然也只是件薄薄的单衣，袖口处蹭到泥巴有点脏，喻阳看见，就去拉原时的手腕想帮他卷起袖子。

“做乜。”

被碰到的瞬间原时就抽走胳膊，像应激一样反应极快，喻阳感觉眼前黑了黑，手愣在半空，不明白自己这点动作又怎么冒犯到他。

原时说不用，语气比洗碗时更冷了，看过来的眼神也有些狠厉。

喻阳被盯得心里打鼓，收回手小心翼翼退了半步，原时才敛下眼皮，转身回地里继续干活。

这一出闹得两人下午都没再说过话。

晚上做饭时，喻阳蹲着削萝卜皮，陶奶奶在旁边择菜，忽然探头看了看他，问脸怎么回事。

“怎么了？”喻阳茫然道，被陶奶奶伸手戳了一下脸，才感觉到酸疼。

“过来过来。”

陶奶奶丢下菜，把喻阳拉去卫生间——这里的白炽灯全屋最亮，照得他左脸颊那块青紫尤为清楚。

“你被人打了？”陶奶奶皱着眉头，“谁打的，你告诉奶奶。”

喻阳看向镜子里的自己，缓慢想起原时抽手那一下，和昨晚陶爷爷喝醉了挥到他脸，好像是差不多的位置。

难怪今早起来就感觉左脸颧骨附近略微肿胀，他还以为是错觉。

“说话呀，思然。”陶奶奶摇摇他，“被欺负了一定要说，爷爷奶奶给你撑腰。”

喻阳说：“没人欺负我，奶奶。是不小心撞到的，我都不知道呢。”

陶奶奶看着不大相信，洗干净手又碰了碰那块淤青，喻阳疼得偏头躲，始终不承认，陶奶奶的声音也低了几分：“思然，是不是阿时打你了？”

喻阳一惊，从未想过这个名字会跟不好的事沾上边，尤其是在陶奶奶的口中——

“如果是，你要跟奶奶说实话。”

陶奶奶神色严肃，不像开玩笑，令喻阳心中的疑问更大。

“时哥没打我。”他说，“真是我自己不小心的。”

陶奶奶仔细看了喻阳一会，喻阳说了两遍“真的”，陶奶奶才放过他，出去找红花油给他搽脸。

“没有你也小心点，这两天别离太近，”陶奶奶叮嘱，“也不要碰到他。”

喻阳点点头，不过没忍住问：“为什么呀？”

陶奶奶按了他一下，说“小孩子别问那么多”，喻阳就撒娇说“那我问时哥”，被陶奶奶紧张地瞪了一眼。

“时哥不是很好吗？”喻阳说，“您和爷爷都喜欢他，怎么会觉得他打人？”

“是……阿时是个好孩子。”

陶奶奶顿了顿，又叹了口气：“是他家里人不好，害的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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