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番外·双胎赐名
玄元元年，上元夜。
皇城内外万盏宫灯次第燃起，晕出柔和而辉煌的光，将九重宫苑映得亮如白昼。
风过处，灯烛摇曳，光影流转。 浓郁的梅香与清冽的寒意奇异地融合，无声包裹着这座不夜宫。
大殿内，金碧辉煌臻于极致。
蟠龙巨柱撑起高阔穹顶，盘柱金龙口中衔着拳头大小的夜明珠，与下方无数烛火交相辉映。
俊杰随孛日斯兰步入大殿，孛日斯兰目光下意识掠过御座。
玄皇帝秦卓潇身披赤金龙袍，头戴十二旒冕冠。旒珠轻摇，难掩其下俊逸深邃的眉眼，通身气度沉凝如渊。
他身侧，龙君裴赫泫一袭赤红云锦龙纹常服，银发未束，姿容清绝。
此刻正微微侧首，唇角噙着一抹温煦如春水的笑意。
玄皇帝秦卓潇接过他递来的一盏玲珑剔透的琉璃宫灯，灯影摇曳，清晰映亮了那张面庞。
宫女引路在前，二人随即落座。
“这皇宫是真有钱，连筷子都是纯金的！”俊杰摩挲着手中的金筷，压低声音，“真没想到我一介土匪，竟能坐在这金銮殿上。斯兰大人，您说是不是？”
孛日斯兰未语，只是握紧了手中的雕花酒壶，目光投向御座上首的龙君裴赫泫。
俊杰夹了块牛肉塞进嘴里，“这肉真香！可想了一夜我也没弄明白，以后我该管他叫奶奶，还是叫爷爷？！”
孛日斯兰：“你可以叫他……奶爷。”
俊杰猛地放下金筷，一拍大腿。
啪——
“有道理！”他随即又重重拍了拍孛日斯兰的肩膀，“你……他……唉！你我都清楚，不管白尤是谁，他与你我之间，终究是云泥之别。”
孛日斯兰心口骤然一紧，仿佛四肢百骸的力气与温度瞬间被抽空。心脏似被无形巨掌狠狠攥住，窒息的痛楚弥漫开来。
他仰头，将杯中辛辣的酒液一饮而尽。原来在她离开北荒之时，就已是陌路。
玄皇帝明亮的眼眸蕴着雍容浅笑，凝睇身侧的龙君，日后他的乖乖就是这煌煌天朝的男后！
他执起金箸，擡手轻敲碗沿。
铛铛铛——
清越之声在仙乐缭绕的大殿中骤然响起，满殿丝竹管弦之声戛然而止，余音尽散。
刹那间，殿内流转的光华仿佛凝固。
“诸卿共贺上元，朕心甚慰。”
玄皇帝的声音不高，却清晰传遍大殿。他擡手示意，阶下侍立的身着绛紫官袍的内侍监立刻躬身趋前，双手高举过顶。
捧上一卷以金线缠绕、饰有祥云纹的明黄锦帛。锦帛徐徐展开，在满殿辉煌灯火的映照下，流淌出如纯金般璀璨的光泽。
“今夕良辰，普天同庆。祈国祚永昌，黎庶安乐。”
群臣出列叩首：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龙君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玄皇帝的声音在殿内回荡，带着难以抑制的喜悦，“朕与龙君喜得龙凤双胎，拟旨昭告天下！”
殿内灯影仿佛也随之微微一晃，短暂的寂静后，群臣哗然。
白沧兰低声道：“他是真急！”
“替他们高兴，若是我们也能……”关羿伦将手中拈着的桂花糕轻轻放回盘中，“长公主是正月初一生辰，太子是正月十二。这……非但男子生子惊世骇俗，就连这间隔的时间也是如此奇妙。”
白沧兰以为他黯然，立刻伸手紧紧握住他的手：“我和你在一起，本就不是为了延续血脉。我想他们也是，只是机缘巧合罢了。我并不羡慕！”
关羿伦闻言，会心一笑。
“我们可是他们的干爹，谁敢说你我无子无后？！”
一位身着火红祥云鎏金锦袍的九天自屏风后缓步而出，怀中抱着襁褓中的龙婴走向龙椅。
龙君裴赫泫含笑上前，将龙婴接过来抱在怀里。
玄皇帝的目光落在龙君怀中那裹着月白云锦的小小身影上，威严之中透出暖意。
龙君伸出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女儿柔软的发顶。襁褓中的龙婴仿佛被逗乐了，发出清脆的咯咯笑声。
笑声尚未落下，玄帝的声音便再次响起，回荡在寂静无声的天极殿中。
“此为朕长女，愿1昭昭如愿，岁岁安澜！长公主的名讳便是——裴昭澜！”
白沧兰道：“他可真行！”
关羿伦道：“是啊！竟随了裴赫泫的姓！”
群臣跪拜，齐声恭贺。
“恭喜陛下、龙君喜获长公主！”
玄皇帝的目光重新投向阶下万众，声音愈发沉凝。
“戮力同德，方可治天下！”
一股无形的肃杀与刚毅之气骤然弥漫开来，连殿中原本暖融的灯光似乎都随之变得锐利了几分。
此时，另一位身着天蓝祥云鎏金锦袍的夜月自屏风后步出，怀中抱着龙婴径直走向玄皇帝。
陛下从龙椅上起身，亲自接了过来，他环视众人。
“此乃朕之长子，皇太子！名讳——秦戮！”
群臣再次跪拜，山呼之声震彻殿宇。
“陛下圣明！天佑大玄！恭贺长公主殿下！恭贺太子殿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龙君万岁！万岁！万万……”
未等群臣高呼万岁的声浪完全平息，异变陡生。
龙君怀中的襁褓与玄皇帝臂弯里的云锦，瞬间透射出无法直视的璀璨光芒。一条纤细却神威的小金龙赫然盘踞在龙君胸前。
与此同时，一条同样幼小却气势凛然的银龙已盘踞玄皇帝的肩头。
鳞片寒银之色姿态挺拔，小巧的龙爪紧扣玄帝玄色龙袍。绿色竖瞳目光沉静而锐利，隐隐透露出继承自其父皇的威严扫过匍匐在地的群臣。
银龙太子昂首，“儿臣秦戮，谢父皇、龙君赐名！”
盘踞龙君胸前的金龙长公主亦随之，“长女裴昭澜，谢父皇、龙君赐名！”
两道身影自光芒中心腾跃而起，伴随着两声清越龙吟。
“了不得了！！！你看到没有？听到没有？龙子说人话了，明日我就是死了都值，没白活！”俊杰掐着孛日斯兰的胳膊，“奶爷……竟然如此厉害！”
孛日斯兰低喃道：“竟……竟能口吐人言……”
满朝文武，僵在原地。
他们嘴巴微张，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盯着陛下与龙君身上的两道小小身影。
紧接着，便是潮水般不由自主的深深叩拜。
仙乐复起，比之前更为宏大欢腾。
孛日斯兰僵立原地，周遭的喧嚣与恭贺声如同隔着一层厚重水壁，模糊不清。
一切尘埃落定，孛日斯兰最终以溃退画上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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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出自 南朝《昭明文选》萧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