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大势已去
承光帝猛地擡头。
轰隆——
殿顶琉璃轰然炸裂，碎屑纷飞如雨。
银龙那庞大的身躯裹挟着天光与烟尘，悍然破顶而入。
龙背之上秦卓潇持剑而立，垂于发尾间的玉坠叮叮作响，目光如冰刃般俯视着下方蝼蚁般的帝王。
大势已去！
承光帝浑身力气仿佛被瞬间抽空，如烂泥般瘫倒在冰冷的龙椅上。眼中最后一丝光芒彻底熄灭，只剩下死寂的绝望。
秦卓潇自龙背一跃而下，身姿如鹰隼落地，岿然不动。
殿内仅存的几个太监早已吓得魂飞魄散，连滚爬爬地逃窜无踪。
秦卓潇一步步踏在满地狼藉之上，脚步声在死寂的大殿中清晰得令人心悸。
他走到龙椅前，声音冷冽如九幽寒泉，“今日，便是你胥氏王朝的末日！这江山易主了！”声如洪钟，震得残破的殿宇嗡嗡作响。
承光帝闻言，如同被踩了尾巴的困兽，猛地爆发出癫狂至极的惨笑。
“哈……哈哈哈！！！”
盘踞上空的银龙发出一声不耐的低吼，巨尾如钢鞭般横扫而过。
砰——
承光帝连人带椅被沛然巨力狠狠抽飞，像个破麻袋般重重摔落在冰冷的金砖之上。笑声戛然而止，只剩痛苦的闷哼声。
笑音未落，寒光已至。
手持吞月剑的秦卓潇眼中厉芒一闪，化作一道撕裂昏暗的寒光，精准无比地扫过承光帝的双眼。
双目失明。
啊啊啊——
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瞬间撕裂了大殿的死寂。血泪从承光帝空洞的眼窝中涌出。
秦卓潇收剑而立，俯视着地上翻滚哀嚎的身影。
“你这双眼……污浊不堪，不配再见……世间光明！”
承光帝死死捂住双眼，粘稠的鲜血如同蜿蜒的毒蛇。自他颤抖的指缝间流出，染红了龙袍前襟。
他喉中发出嗬嗬的喘息，嘶吼道：“……逆贼！朕……只恨当年在南蛮……未能将你父子碎尸万段……”
一道白色身影闪过！
裴赫泫龙爪虚影未消，瞬息间便夺下了秦卓潇手中的吞月利剑。
他眸中寒光凛冽，剑尖直指地上翻滚的帝王。
“废话真多！你去九泉之下……慢慢向万千冤魂叩首赎罪吧！”
裴赫泫手腕轻转，剑锋嗡鸣。挟着雷霆万钧之势，一剑贯入承光帝胸膛。
“这一剑……祭奠在你手上枉死的冤魂！”裴赫泫的声音如同惊雷，在大殿残垣间轰然回荡。
秦卓潇已张弓向天，逐日弓弦震颤。数道璀璨夺目的金色箭芒撕裂长空，顺着被洞穿的琉璃穹顶直冲九霄。
殿外震天的喊杀声如怒潮般涌入，无数甲胄鲜明的士兵洪流般冲破殿门。
白沧兰一马当先，手中长鞭如灵蛇出洞，清开前路。
他瞬间锁定高台之上秦卓潇和裴赫泫二人，承光帝尸体就在他的脚边。
一个利落的翻身下马，单膝触地。长鞭至于胸前，正对秦卓潇昂首高呼。
“臣白沧兰，恭迎新皇登临大统！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殿内殿外，山呼海啸般的声浪汇聚，震得梁柱簌簌发抖。
就在这万众跪伏，声浪鼎沸之际。
身着玄色大氅，肩披晨光的秦卓潇，却并未踏上那至高王座。
他步履沉稳，踏着染血的玉阶，一步步走下高台。
在他身后，一袭不染尘埃的白雪锦袍的裴赫泫负手而立。宛如真神，无形的威压笼罩全场。
秦卓潇行至裴赫泫面前数步之遥，倏然停步。
在秦悦之，白君霄及身后无数道震惊目光的注视下。
这位刚刚被万众山呼万岁的枭雄，竟毫不犹豫地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在前颔首，他的声音清晰坚定，盖过了殿内余音。
“臣，秦卓潇！恭迎龙皇君临天下！愿龙皇基业千秋，圣寿无疆！”
圣寿无疆的余音尚在空旷残破的金銮殿中回荡，声浪再次掀起异样的波澜，异变陡生。
吼——
一声撼动天地的龙吟毫无征兆地炸响，庞大的银龙真身轰然显现。龙躯盘踞，几乎填满了这曾经象征人间至高权力的大殿。
“秦爹！我说过我只要你，并非这万里江山！”
低沉的龙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巨大的龙爪并非粗暴攫取，而是带着一种近乎守护的姿态。轻柔却迅疾无比地将尚单膝跪地的秦卓潇整个笼罩其中。
秦卓潇顺势抚摸着他的龙躯。
在众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他对着龙首轻轻一吻，指尖触碰到龙爪鳞片。
“乖乖！只要你肯嫁我，都听你！”玄色大氅的衣袂在龙爪带起的狂风中猎猎作响。
“尔等善后……” 秦卓潇清越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下方每一个人的耳中。
银龙庞大的身躯猛然腾空，秦卓潇一跃而上落在龙脊上。
轰隆——
银龙化作一道撕裂空间的银色雷霆，再次撞向那早已残破不堪的琉璃穹顶。
朝着南方莽莽苍山的方向疾驰而去，瞬息间便消失在所有人的视野尽头。
一片死寂。
“掳走了？！”秦悦之低声自语，眉头微蹙，眼神却深邃无比。
“咳……”白君霄第一个从震惊中回神，重重咳了一声。
“陛下圣谕，交由我等善后。”白君霄的声音沉稳有力，“白沧兰！”
“末将在。”
白沧兰反应极快，立刻抱拳应声，眼神已从惊愕转为绝对的坚定。
“即刻率本部人马，肃清皇宫残敌，接管各处宫门、武库、内帑，凡遇抵抗，格杀勿论！确保宫禁安全。”
“遵令！”
白沧兰长鞭一甩，已如一道旋风般带着精锐冲出了大殿。
秦悦之扫过殿中众将，“夜月、灵猫，其余各部。”
两位护卫秦老悦的高手立刻上前。
“在！”
“清理朝堂，收殓……前朝遗骸，安抚宫人，清点造册。动作要快，务必在天亮前恢复秩序。”
殿内，士兵们开始搬运尸体，清理瓦砾，收殓承光帝的遗骸。
残存的战场如同被血浸透的泥潭。
孛日斯兰与胥荣仍在中央死死缠斗，两人身形都已踉跄不稳，每一次挥拳都带着迟滞。
他们周围双方士兵的尸体层层叠叠，战局已是不折不扣的两败俱伤。
“斯兰大人，斯兰大人……”
急促的马蹄声，俊杰伏在马背上。一路风驰电掣般冲破弥漫的烟尘，嘶声力竭地高喊：“奶奶说不可恋战！撤！快撤啊！！撤撤撤！奶奶说天光破晓可撤离……”
“奶奶？”胥荣正挥出的拳头猛地一滞，招式瞬间出现破绽，孛日斯兰的左肩已血肉模糊。
就是这电光火石的一瞬。
俊杰已策马如旋风般冲至近前，他无视胥荣，在战马擦过两人的刹那。
猛地俯身探出铁臂，精准无比地一把攥住孛日斯兰的后腰带。
借着马匹前冲的巨大力道，硬生生将重伤的孛日斯兰拎了起来，狠狠掼在自己身前的马鞍上。
“咳咳……”孛日斯兰被这一下颠得呕出一口血，却死死抓住马鬃稳住身体。
“我奶奶说天光大亮，便是大局已定。”俊杰勒紧缰绳居高临下，对着
马背上满脸血污的孛日斯兰艰难地扭过头，仅剩的右眼死死盯住胥荣。
“你……不配，永远……配不上她！配不上我的……白尤！！”
“白尤？！”这两个字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瞬间点燃了胥荣仅存的疯狂。
胥荣目眦欲裂，不管不顾地侧身。用尽全身残余的力气，狠狠一脚踹在俊杰战马的肚子上。
唏律律——
战马吃痛惨嘶前蹄扬起，差点将两人掀翻。
俊杰怒骂一声，却不敢停留。
猛夹马腹战马如离弦之箭般带着两人冲入残存的北荒骑兵阵中，向着天光微亮的方向疾驰而去。
“去你妈的大傻逼！！！”
胥荣的咆哮充满了狂怒，他眼睁睁看着孛日斯兰被带走。
身形晃了晃，再也支撑不住，轰然向后仰倒，重重摔在冰冷粘稠的血泥之中。
“我的卓潇……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