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是不能等

第188章 是不能等

帐帘忽地被掀开,一股寒气涌入,瞬间被炭盆的热浪吞没。

外披白狐大氅,内着月白色长袍的裴赫泫姗姗来迟。长袍衣料上乘,剪裁宽松,却被一个异常显眼的浑圆大肚子绷出了圆润的弧线。

他微微喘息着,额角似有薄汗。

目光在帐内众人脸上一一掠过,“诸位久候。”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他并未客套,径直走向右首最末的空位。秦悦之下首的太师椅,缓缓坐下。

落座时,一手扶着椅臂,动作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笨重。

侍从立刻奉上热茶,他接过深深嗅了口茶香,顿了顿道:“给我换杯白水!胥荣,应是带着亲兵赴平乡之国了,还有一人已去了丰通之国。”

齐箴提着食盒走进营帐,先将侍从屏退。

白君霄问道:“他欲里应外合?”

“正是,”裴赫泫接过齐箴递来的果茶,“京都尚有亲王三万亲兵。他去找平香王借兵,平香王只需作壁上观,便可坐收渔利!”

齐箴将几样点心和牛奶轻放于案几上,这才垂手退后侍立。

“儿婿说的另一个可是丰通之国?”秦悦之问道。

“正是。官本宁青。”裴赫泫放下果茶,“若是裴知的意思,她定会带兵出征擒承光帝!”

“那丰通非敌?”程南手指轻轻点着舆图。

“不见得,忍姓埋名只为今日报仇雪恨,”关羿伦看着程南道:“不可掉以轻心!”

“还有个北荒王……”程北看着他们,“会不会……”

裴赫泫拿点心的手一顿,擡眸含笑地看了看秦卓潇。

“来人!”

秦卓潇朝帐外沉声喝道。

帐帘应声翻飞,九天、夜月如两道黑影般迅捷闪入,单膝跪地。

“传信给猫头岭俊杰,便说是奶奶的意思。”秦卓潇语速不快,却字字如铁,“令其即刻动身,赴北荒传信于孛日巴彦。”

九天抱拳领命,“是!”随即与夜月迅速退下,帐帘落下,隔绝了外界的寒气。

帐内重归寂静,唯有炭盆偶尔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秦卓潇垂眸,指尖划过舆图。

腊月十五,寒月当空。

天合城外,朔风卷起残雪。

二十万大军营帐如铁灰色的潮水,森严壁垒,将天合皇城围得水泄不通。

胡李所率的十万精锐,如一股奔腾的铁流,正昼夜兼程,浩荡北上。

马蹄声撼动大地,与城外主力遥相呼应,形成一股足以碾碎一切的磅礴之势。

城池上空,巨大的阴影无声盘旋。

士兵气势汹汹。

“杀!杀!杀!”

银龙舒展着覆盖霜雪般鳞片的庞大身躯,龙脊之上,秦卓潇玄色大氅猎猎作响。

“待战事过后,我的龙君必将成为那万人之上,一人之下的王者!”

他俯瞰着脚下灯火依旧透着一股顽固死寂的天合皇宫。冰冷的月光勾勒着他冷峻的侧脸,目光比这腊月的寒风更刺骨。

白沧兰裹着厚重的裘氅,立于下方军阵之前,仰望着天空龙影。

声音穿透寒风,清晰传来:“秦帅,线人来报宫门依旧紧闭,鸦雀无声……看来承光帝是铁了心,不想退位让贤!”

“他喝人血不也是为了在皇位多待一天,”关羿伦手中捂着鎏金双蛾团花汤婆子,“程南、程北已去出发五日去迎接胡李,应该也快到了!”

银龙发出一声低沉悠远的龙吟,龙背上的秦卓潇缓缓擡手,指向那座象征至高权力的宫阙。

他抓起逐日箭,箭簇映着寒光,“传令三军,秣马厉兵。只待午夜棒子生过,即刻攻城!”

白沧兰道:“不等胡李的玄甲大军?!”

银龙怒吼道:“是不能等!”

刀戟寒光刺破凛冽的暮色,战马嘶鸣与金柝之声交织,肃杀之气直冲霄汉。

“反!反!反!”

冰嬉日夜兼程,披星戴月赶路,终于在昨夜抵达丰通国。

凭借圣爷信物,她顺利见到了权倾朝野丰通皇后官本宁青。

官本宁青随即入殿面圣,自从她入主后宫,丰通王朝的权柄便尽数落入她手。

“这……恐怕不妥!”丰通王话音未落。

官本宁青眸中寒光乍现,玉手一探,抄起案头利刃便朝他胯下猛刺!

“老东西,我忍你很久了!”刀锋没入血肉发出沉闷声响,她手腕又狠狠向下一按,“每每想到你在我身上亲抚就令我恶心,忍你至今,只为今日!就为官本一族报仇雪恨,取承光帝这狗贼性命!”

一旁的侍女适时上前,将浸透药液的手帕死死捂在丰通王口鼻之上,“陛下操劳过甚,还是好好安歇吧!”

一代君王,当场被废。

北荒荒原与平香之国接壤的冻土上,寒风如刀。

俊杰率领一队轻骑,正与平香之国的边军激烈交锋。

刀光撕裂夜幕,金铁交鸣与嘶吼声震得寒星欲坠,人马在血泥中缠斗,生死悬于一线。

另一处战场。

孛日斯兰高踞马背,立于天合与平香边境的凛冽寒风中。他眼神如冰封的刀锋,死死锁住前方。

二十丈外。

胥荣正横握那柄沉重的玄铁剑,嘴角噙着一丝诡谲的冷笑。

“啧啧啧!堂堂北荒王之子,竟投效秦卓潇这逆贼与平香为敌!”胥荣的声音穿透喊杀声,刻毒地嘲讽道,“你这是在背弃三国盟约!好个北荒王,里通外敌,首鼠两端!”

孛日斯兰闻言,脸上非但无惧,反而扯出一个野性十足,近乎轻蔑的笑容。

他手中弯刀随意挽了个刀花,刀尖直指胥荣面门,声音洪亮如滚雷。

“毁约?呵!老子在天合和平香的交接处,谁敢说这是北荒的军?!我不过是猫头岭一介土匪头子,只认拳头不认约!要想过此路,速战速决放马过来便是,啰嗦个鸟!”

他啐了一口,目光扫过胥荣身后平香的旗帜,讥诮更甚,“倒是你这天合的丧家之犬,如今倒学会摇着平香的尾巴乞食了?真叫人笑掉大牙!”

“还有……”孛日斯兰眼神冰冷地注视着前方,“我这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什么?”这句话勾的胥荣心尖一颤,莫不是卓潇北荒求和,他也对卓潇起了心思,“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你喜欢他?!”

他孛日斯兰就是为了白尤姑娘去死,都心甘情愿。

“不错!我就是喜欢她!”

“凭你也配对他有觊觎之心?!”胥荣的嘶吼尖锐刺耳,手中玄铁剑猛地一挑。

那枚悬着的铃铛应声飞起,在惨白的月光下被精准地削成两半,残片带着凄厉的嗡鸣四散坠落。

他眼中翻腾着近乎癫狂执念,剑锋直指马背上的孛日斯兰,“待我斩下你的头颅,就去见他!”

“别他妈废话!”孛日斯兰手握弯刀挽了个刀花,才将刀高高举过头顶,“杀!”最后一声暴喝如同惊雷炸响!

五万平香精锐闻令而动,如决堤的黑色怒潮。裹挟着震耳欲聋的喊杀与兵刃寒光,向着孛日斯兰而来。

孛日斯兰冲在最前带着大军轰然碾压,迎敌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