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大惊小怪
白沧兰只身着素白中衣,衣料紧裹着他精壮的身形。他正拍着秦卓潇的肩膀,口中还带着几分方才的急切。
待看清秦卓潇身后的人影,他动作猛地一顿,眼神由疑惑转为惊愕。
“这是……左长史?”随即又用力摇头,又否定自己的猜测,“不对!他莫不是左长史的兄弟?”
一头银发的裴赫泫含笑而立,声音沉稳道:“白大人,别来无恙啊!”
“你……诈尸了?!”白沧兰脱口而出,随即又觉不妥,改口道:“不对,你莫非是…诈死?!”
裴赫泫与秦卓潇对视一眼,皆眉眼含笑地看着他这惊疑不定的模样。
秦卓潇开口道:“别废话,快叫人弄些吃食才是正事。”
“什么废话?!这…这绝无可能!”白沧兰看着眼前人,惊骇失声,“仵作验尸都说中毒身亡,我亲眼看着他棺椁下葬,他怎么会……没死?”
白沧兰的目光紧紧锁在裴赫泫身上,眼前之人分明是裴赫泫,却又判若两人。
那一头刺目的银发下,周身气势汹涌澎湃,带着令人心悸的沉沉威压,扑面而来。
他们疾飞往回赶,一天一夜未合眼也没进食。
秦卓潇将裴赫泫拉到身边,亲了亲他的额头,对白沧兰道:“他很累!用完膳,他得好好补一觉。”
“你的头发为何变成这样?左长史……你变了!”白沧兰紧盯着裴赫泫,又猛地转向秦卓潇问道:“还有你为何……亲他?”
裴赫泫头顶悄然又长出两个犄角,他笑了笑,语气轻松。
“你头上这是长角了?”
“我天生如此。”随即瞥了秦卓潇一眼,笑着道:“至于亲嘛……因为他喜欢呗!我也喜欢!”
“天生如此?你…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白沧兰惊疑不定,脑子忽地闪过一人影,猛地摇头道:“负心汉!秦卓潇你对的起白姑娘吗?她真是瞎了眼才会跟你北上,左长史这人他靠不住啊,你别陷得太深!”
哈哈哈——
裴赫泫忽然轻笑起来,他目光扫过四周明显陌生的陈设。这地方一看,就不是他常住之处。
“可是我对他已经根深种,无法自拔!”裴赫泫深情的看着秦卓潇。
眼神转向白沧兰震惊的瞳孔,带着一丝打趣问道:“不过,你今天怎么没和右长史在一起?往常你们可是形影不离!”
“别提了。”白沧兰烦躁地摆手,内心直道晦气,“还不是怪那杨子江的妹妹,整日堵在都门直隶司门口,跟块狗皮膏药似的。老白又被下了大狱,我还没抽出空去关府寻他。”
“我诈死,是因为知道下毒的人就是杨子江。”裴赫泫收敛了笑意,神色沉静下来,“他倒是真有几下子,能让杨子威替杨子武和他顶了罪。”
“什么?”白沧兰如遭雷击,猛地站起身,“怎么会是他下的毒?”
裴赫泫当初在御前为杨子江求情,才让他得以在羿伦手下当差全京都都知道此事。
“的确是他,毒药就是杨子武给的。”秦卓潇重重一掌拍在案几上,震得茶盏哐当乱响,“所以我们才将计就计,此事说来话长。”
“你俩先等着,我去拿些吃食来!”也不等回应,白沧兰带着满身戾气转身大步离去。
一炷香后。
三人静坐于案前,空气中弥漫着食物香气。烛火跳跃,却压不住那份令人窒息的静默。
“原来如此,真是人心难测。”白沧兰抿了口酒,目光扫过二人,“现在老白被关大牢身陷囹圄,我这飞骑营的官职,也不知道能到哪天。说不定明早一道圣旨就……”他顿住话头,语气转沉,“眼下如何打算?还有,你们究竟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潜入京都的?脚程也太快了些。”
“乖乖,少吃点芙蓉肚丝,多吃点肉。”秦卓潇他夹了一块五侯鲭放在他餐碟里,“吃些热食。”
噗嗤——
白沧兰一口酒喷了出来。
一脸凝重地看着秦卓潇,“你叫他……乖乖?!”这绝非片刻的亲昵,都太过自然。
秦卓潇道:“大惊小怪!”
白沧兰的手指对着自己指了指,“我大惊小怪?”
“北上求和书给了秦老,又从南境而归,这怎么可能?我昨天去秦家校场可看到了红宝。”一副你可别骗我的眼神。
“用飞的,”骨节分明的大手端着酒盏顺势与白沧兰撞了个杯,含笑道:“你可信?”
放下酒盏后,他又在裴赫泫的小腹上轻轻摸了摸。
正吃着菜,喝着羊奶的裴赫泫低声道:“他睡了,很安静。”
秦卓潇笑而不语地点点头。
二人的举动皆被白沧兰看在眼里,着实令人感到诧异。
“都火烧眉毛了,还有心思在这开玩笑呢!”白君霄回来时曾提起秦老在牢里受了刑,他怕秦卓潇一时冲动,眼下就并未细说,只让他做好心理准备。
他视线落在秦卓潇身上,将自己那条蛇鳞长鞭啪地一声,随手丢在黄花梨案几上。
“你离开天合之前,还有个事要办。”他声音带着冷意,“头一次,老白是因为你查美人壶案受了牵连,被降职责罚。这次是因为秦老的事,直接下了大狱!”他目光逼视着秦卓潇,“要走?行!走之前……必须把老白毫发无损地弄出来!”
秦卓潇又饮了口酒,“没问题。”
“走?”裴赫泫眉峰微挑,“咦!为何要走?我带着秦爹回来,光明正大!”他捧着汤盅咽下一口羊奶,唇边沾了一圈白乎乎的奶沫,“他奉旨北上求和一事已成。秦爹也并未与官本余孽勾结,我们何罪之有?”
他这声爹,让白沧兰有种莫名的耳熟,仿佛曾在谁口中听过。
“陛下想办他,需要什么理由重要吗?”白沧兰盯着眼前的裴赫泫,“那你想如何?莫不是想……”
裴赫泫唇角勾起,眼神却无半分暖意:“本君的人,自有本君护着。”
他那一头银发竟无风自动。
无形的威压弥漫开来,带着冰冷的距离感,让白沧兰心头一凛。
为二人安排了下榻的寝殿时,窗外天色已悄然透亮。
晨光熹微,朝食刚至。
关羿伦便匆匆赶至白府,白君霄窃取消息已被下大狱的消息,如野火般席卷了整个天合城。
今日也是秦府被下大狱的第三日。
寝殿内,白沧兰见推门进来的人,一把将他搂进怀里。
“冷不冷?怎么来得这般早?”
“不冷。”
来人褪下大氅,一身红色锦袍衬得暗黑云纹若隐若现,白玉冠束起的长发间,缠着一缕红丝绦格外醒目。
“你昨晚是不是没睡好?”白沧兰瞧着他眼下淡淡的青影,蹙眉问道:“我昨夜去看了老白,回来的太晚……”
“我知道。”关羿伦打断他,唇瓣在他唇上轻轻印下一吻,“怕你冲动行事,所以来看看。你是不是也一夜没睡?为何不来找我?”
白沧兰顺势贴得更近,将人搂的更紧。温热的呼吸拂过关羿伦耳畔,声音压得极低:“秦卓潇在此处。一会儿带你去看他,还有一个……让你意想不到的人。”
“我认识?”
“你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