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是我唐突
次日。
老嬷嬷清晨携丫鬟至内院整饬床榻，言说是来收拾。实乃关察昨夜公主是否为处子之身，有未落红。
老嬷嬷掀帘进来时，铜镜里正映出公主眼尾一抹残红。
昨夜芙蓉帐内程北的癫狂忽而浮现，滚烫的手掌还烙在腰间。
最后竟是将她脸朝下按趴在芙蓉四平桌面上……她也算阅男人无数，可这般勇猛的还是一次遇见。
镜中人的耳垂蓦地烧起来，程北也不知道克制一下让她险些承受不住。
乓乓乓——的敲打着门框的声音，扰乱了她的思绪。
“奴婢给公主请安。”
老嬷嬷领着几个粗使丫鬟跪成一片，元美回身看去全部都是生面孔。没有她从宫里带出来的人，应心也不见踪影。
七重茜纱幔后立着整块孔雀石雕的合欢屏风，有两个丫鬟正清理着缝隙间洒满晒干的合欢花瓣。
“应心呢？我的人呢？”公主攥紧袖口金线绣的并蒂莲，“程北现在何处？”
昨夜云雨初歇，程北就披着月色中衣立在窗前说怕酒气冲撞凤体，转身便走了。
“驸马爷天未亮就去书房拟案子了。”老嬷嬷看着丫鬟干活，眼皮都不曾擡一下，“宫里有宫里的规矩，程府有程府的规矩。这里各人只管各人的差事。”老嬷嬷话里裹着寒意。
元美望着她，怒斥道：“程北他敢…这几日休沐，莫要诓我。”
脸上没什么表情得老嬷嬷道：“驸马爷处理的是杨庭的案子，公主是知道的呀！”
让她独守空房，贴身宫女莫名消失，到此刻满的生面孔她心底不禁一凉。
她将梳妆台的物件通通扫到地上，任她如何发火摔砸。老嬷嬷也不言语，下人也如哑巴一样木讷的干着活。
老嬷嬷打扫完回来禀告。
“驸马爷，老奴看过了未有落红。”
“这个贱人果真如此。都让人上烂了的烂货，要不是程府……”
想到大哥为了他，把第一次就给了她这个脏货，他面色更凝重。
程北沉声道：“此事不可声张，公主金枝玉叶身子娇贵，日后便在府中好生静养即可。以后公主的起居由你负责打理，再挑选两个老实本分的丫鬟，若有任何异常，务必立刻禀报。”
“是。”老嬷嬷问道：“驸马爷，那柴房那些…”
“宫中出来的狗，在宫里时间长点竟自视如狼了！最近宫中正在寻觅妙龄女子……我看黄段山倒是挺合适她们。”
照身贴等物件自然难不倒程北，应心等一众宫女就被偷偷得处理了。
白沧兰这几日过得颇有些煎熬，自与关羿伦相识以来，他们还不曾分开过这般久。
夜里也睡不安稳，想搂着他。
他能感觉得到，自从那日在杨府被个疯女人抱住后，关羿伦就开始故意躲着他。
昨日特意邀他去楼外楼玩玉敲、珠球，关羿伦却推说要与左长史商议要事。
可据祁方所说最近几桩小案早已处置妥当，眼下还是公主大婚休沐，哪里有什么紧要公务？
更叫人揪心的是，关羿伦看他的眼神都冷清了不少。
白沧兰原本是极爱他这般清冷凛冽的目光的，那是他对待旁人时不是对他。
此刻又恨极了对方用同样的眼神儿看着自己，那眼神犹如锋利的刀尖直刺他的心窝。
裴赫泫将他的小心思尽收眼底，玉指轻叩桌案，小声道：“右长史是要躲着他，拿我来当挡箭牌？自抄家那日回来，他还没把你哄好啊？”
在关羿伦眼中这已并非能否哄好的问题，现今他们皆已成年亦到了适婚之龄。
白沧兰从来没有和他明确过关系，在最情浓时他也就说过：“羿伦，你真好看！”
他深感烦闷，越是心烦意乱越是不愿见到他。
“我不是想让他哄我。”关羿伦摇摇头垂眸饮了一口茶，看着裴赫泫道：“谢过裴公子没有当众揭穿我！”
白沧兰凝视着他俩窃窃私语，谈笑风生，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气恼！
裴赫泫心里猜测，「是最后的窗户纸没捅破？白沧兰不会已经把关羿伦吃干抹净了吧？」
秦卓潇看着他无奈的笑笑。
关羿伦是一肚子话没处说，这种事怎么好同谁都讲。
喜宴上的菜他也没几道喜爱吃的，又不能饮酒，身上乏累他想回去了。
裴赫泫问道：“客气！右长史，依我看解铃还须系铃人。我喜酒就不喝了这就回，你还要和我一起吗？”
言语间裴赫泫看着关羿伦的袖口素色云锦袍看似朴素，衣袂翻动时却有百草暗纹流转。
一看就是被家里教养的很好，浑身上下透着矜贵。关羿伦垂眸盯着鞋尖云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
支支吾吾半晌，“还真有事想请教左长史，只是…不知如何开口。”
关羿伦咬着嘴唇欲言又止的神色，磨磨唧唧半天又没说出个一二三。
反正裴赫泫不急，你不说我也不开口问就这么干等着他。
可是旁边的秦卓潇他急啊！
见他迟迟不语秦卓潇道：“那你想好再来找左长史，我们还有公务要谈先走一步。”
见人要走，就在这时关羿伦起身贴着裴赫泫小声问道：“你们…是不是那个关系啊？”
裴赫泫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关羿伦问的是什么，忍不住笑出了声。
绿嘤嘤得眸子巡视一圈殿内，又看看关羿伦，“你怎么在这个场合突然问这个？！”
关羿伦也有些尴尬地咬着下唇，心里却松了口气，“是我唐突了！”
一旁的秦卓潇虽未听清，但观裴赫泫之神色，也能猜出个大概。
不远处的白沧兰正在看着他们有说有笑，心里又酸又恼。
“这个裴赫泫…”白沧兰马上就忍不住了，大步走到关羿伦面前，涨红着脸问道：“羿伦，你这几日躲着我，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时裴赫泫问道：“右长史，还走吗？”
关羿伦看着白沧兰急切的模样，心中的烦闷瞬间又消了大半。白沧兰愣在原地，刚要伸手拉住关羿伦的胳膊。
眼下关羿伦更想确认秦卓潇和裴赫泫到底是什么关系。
“走。”就听关羿伦又道：“我真有事情，晚点在去寻你。”
三人渐行渐远，留他孤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