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你敢伤他
杨庭就这么死了。
在裴赫泫眼中他们的死不过是顺应天道,因果轮回的必然结果。
他拥有预知未来劫数的能力,若灾祸降临自己,尚可借天机周旋自保或自救。但是他人命数,尽量不可贸然插手有违天道。
这几日他还在想一个问题,推敲圣爷裴知中毒之事。
圣女暗下毒手,是否与二十年前圣爷逆天而行救下秦卓潇一命有关,后来才要承受这违背天道的反噬?
原本的宿主裴赫泫在十六岁时就已身亡,若不是他占据了这具身躯,恐怕就连他自己也难逃一死。
来到天合结识魆幻,遇到秦卓潇,直至如今身怀六甲,皆是因为圣爷当初出手相救秦卓潇,才让他这至阴之命能够汲取菊花掌纹之人的阳气得以滋养。
若没有菊花掌纹之人,他又能活到现在吗?
男人怀孕生子这也有违天道,肚子里的孩子算不算超出六界之外?一孔可唤人,两孔可唤魂,三孔阴阳外。
阴阳外?
阴阳外?
何为阴阳外?
后日便是六月初八。
这不仅是程北迎娶公主的大喜之日,也是他平步青云跃升驸马之日,更是程府新的重要转折之日。
杨庭蹊跷身亡一事承光帝并未降罪程北,也没追究都门直隶司都督的连带之责。
离奇的是,杨庭的死因太过蹊跷至今扑朔迷离。
那日自衙门而归。
裴赫泫想用蛇镯骨哨上的两孔招魂,正欲吹响其上两个镂空孔洞施展招魂秘术,却被秦卓潇擡手制止。
蛇镯悬在暮色里,蛇瞳泛着幽光暗纹在手腕上泛着冷光。
秦卓潇抚摸着他的脸颊,“他这枚棋子已然无用,留着反成祸根,灭口实属必然。倒是你如今怀着身子,这些阴生命之物能避则避。”
他忧虑鬼魅会侵蚀血脉,也担忧会伤及裴赫泫的身子。
暮色渐沉。
想想他的话裴赫泫悄然收了探查的心思,他忽地擡起双臂环住秦卓潇的脖颈将整个人都挂在他的身上。
带着笑意的气息在他耳边轻声说,“你可真好!”
秦卓潇眸中映着他嫩芽晨露的眼波,大手抚上他后颈低头轻轻吻住那双含笑的唇。
然而程行野此人是他已经答应程南的会问问。
裴赫泫依旧欲以蛇镯骨哨一试——两孔可唤魂,探探程行野魂魄所在。
高大的身躯蓦然俯下半蹲,秦卓潇骨节分明的五指收拢,将裴赫泫纤白的手腕扣入掌心。
薄唇轻轻亲着那如玉笋般的指尖,又收拢指节将掌中手腕握得更紧。
一脸担忧道:“一会儿只是有不适,就立刻停下来!”
裴赫泫垂眸凝视着他,笑眼弯弯的点点头,“好。有问题就停下来,别太紧张。”
他又道:“还是和之前一样帮我把天眼打开,我还是不放心。”
裴赫泫答应着,“好。”
为秦卓潇开启天眼之后,他从锦盒中取出信纸,看了看程南所给的程侍郎生辰八字。
他又默念:「无形魆幻为业来,灵蛇请君。——骨哨开。」
左腕间那卵色晶莹剔透的蛇镯已有感应,右手苍白的指节轻轻抚上两孔,擡起左手手腕将蛇镯抵唇双孔齐鸣。
凄厉与幽咽两相交织,音浪在暮色中层层漾开。
那哨声先是刺透肌肤,继而渗入骨髓,最后在五脏六腑间幽幽回荡。
浓雾开始缭绕,他们来到了另一个裴府——阴间。
阴间和阳间略有不同的是这个时空画面是黑白灰三色,没有其余色彩。他们是在裴府的别院,可已然不是阳间的裴府。
这时就听到阴间的裴府大门被人从外面撞开,进来一个不高的男人。也不能说他不高,因为他的头不见了,他是被蛇镯骨哨召唤硬拽来的。
“他的头?”裴赫泫哑声开口,“尸身已经给他找到了和头缝合在了一处,这是怎么回事?”
秦卓潇看着进来的程行野还是个无头鬼的模样,可哪乱撞。
裴赫泫道:“耳主听、眼主看、嘴主说、鼻主闻,这可如何是好?”
只见秦卓潇朝他大步走了过去,在程行野的手背轻点了几下。
程行野这才也有了反应,他擡起胳膊屈起手指落在被砍的头颅上,蘸着自己脖子血在地上混乱的画写。
他写了半天,裴赫泫就猜了半天。
低头猜字的裴赫泫念叨着:“好像是,王、双子、东土、公主、这个好像是个亲?难道是娶亲?”他话没说完,尾音突然变了调。
“不好。”秦卓潇忽然将地上的裴赫泫拉起来紧搂着护在怀中,二人被怖气生生逼退了半步。
紧接着他身旁的秦卓潇突然呕出一大口鲜血来,大手扶着阴间黄花梨木榻柱,上面全是暗灰色的魂魄抓痕。
虽然阴间只是黑白灰色,血也看不出红色,依然让裴赫泫眼前蒙上一层猩红血雾。
耳畔嗡鸣不止,破碎的尾音在喉间发颤:“主儿?”
望着秦卓潇胸前蜿蜒的血痕,裴赫泫瞳孔骤然紧缩,程行野让他男人受伤了。
“你敢伤他?我要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他反手握住手腕上的蛇镯骨哨,周身灵力暴涨如渊,漫天青丝无风自扬。
秦卓潇用手背拭去嘴角的血,开口道:“乖宝停下,应该不是他。”
关心则乱,裴赫泫已经在默念口诀了闻声才又冷静下来。
他们看了看眼前的情景,紧接着就听到一声巨响砰——
程行野的尸首竟然在阴间自爆成渣,血肉混合在地上呈现出一滩肉糜,闻着是一股子烧冥币的气味。
在这个黑白灰世界看着它竟然也能让人控制不住的想吐,裴赫泫开始狂吐起来呕呕呕——
他一边呕吐一边望向秦卓潇,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生理性泪水顺着眼角滴下来滑落到下颚。
秦卓潇道:“此地不宜久留。”
缓了片刻的裴赫泫,擡起比羊脂白玉还白的手指捏着左手的蛇镯抵在唇边,裴赫泫吹响骨哨转瞬间二人便回到阳间裴府。
看着秦卓潇苍白的面容,原本红润的双唇都褪尽血色变得苍白。
他踉跄着转身取来茶盏,指尖发颤地递到秦卓潇唇边。
秦卓潇抿唇喝了一口,漱了漱口将混杂血丝的茶水又都吐了出来。
裴赫泫哽咽问道:“秦爹,你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