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我的夫人

第103章 我的夫人

生理上的不适如针尖刺入,他的眼睑倏然发颤呕呕……泪水骤然涌出眼眶。

那些咸涩的液体沿着肌白的脸颊蜿蜒而下,在紧绷的下颌处凝成水珠,最终坠落在颤抖的指节上。

“齐箴,快去把……承秽盂给我取来…”

呆若的九天肘击了木鸡的齐箴,齐箴转身同手同脚顺着拐的往八宝缠枝屏风后跑去,把盥洗盆捧了出来。

“快点,呕…这不是承秽盂。”裴赫泫摇摇头,一脸心灰意冷的表情,“你们也是如此,定是…呕呕呕……”

门外响起一片抽气声。

哭的像个泪人的目羊将门缝推开,他用手背揩去鼻涕、眼泪,才擡腿迈进来。

哭的一抽一抽的…就站在门槛那里看着他,“看在…你给我买了…那么多烧鸡的份上。我会求,主子救你的。”

漱完口的裴赫泫看着门口的目羊,奶白的手掌顺了顺自己胸口,强压下不适。

“嗯,我谢谢烧鸡!”

“……”

九天转身朝门口走去,揪着目羊的脖颈将人提溜出寝殿。

盥洗盆在齐箴手上像捧着一件神圣之物,也默默退了出来。

退出寝殿目羊挣脱开九天的桎梏,“你…干嘛啊!”

九天看着灵猫、齐箴道:“他什么时候能知道点人事?天天就知道围着烧鸡!”

“我现在只想知道那位……”齐箴看着目羊道:“他的人事,我不关心。”

耳房内。

吞月剑直直抵在郎中的咽喉。

怒斥道:“荒谬!他是男的,岂会有孕事?”

“老夫行医四十载也是头一回见。千真万确是喜,脉绝不会错。莫非…他

“他情况。”

“老夫也不敢欺瞒秦小爷,如若不信…”瑟瑟发抖的郎中急中生智,“老夫有一计,不如这样……”

从耳房出来的秦卓潇脚步由慢转快往寝殿急行,齐箴他们都在院中等着主子想问问裴公子的情况。

见主子露面,几人一哄而上。

“主子,裴公子…”

“无碍。”秦卓潇冷冷道。

他吩咐灵猫特意去备一辆不许有露出秦府图案的普通马车。让九天去城中再找三四个郎中前往城西三里外汇合。又命齐箴去找能遮住面部的面纱来。

不许声张,悄悄出府。

还有哭红眼睛的目羊,“主子那我呢?裴公子是不是要死了?他说得了……”

“闭嘴。你就留下去五进院准备些清淡吃食,齐箴你盯着点他(目羊)和他(郎中)。”

并提醒他们从今日起不许在议论此事,裴公子也没病。滑脉一事绝不可再提,院中四人齐齐点头。

他又回身看了看郎中,说没准是他老糊涂了,要么就是医术不精。还说没他的命令不许放他离府。

一脸无奈得郎中在他身后摇摇头又点点头。

又想到如果就是真呢?

有没有可能就是真的?

他要立刻马上确认这件事情真假,刻不容缓。如果今晚不确认下来他会发疯发狂,辗转反侧,彻夜无眠。

等在寝殿内的裴赫泫一直未眠,就看见秦卓潇神色异样地回来。他面色惨白如纸神情恍惚,整个人都透着一股魂不守舍的样子。

“我感觉你心跳很快,慌的不行?”

秦卓潇不记得他有没有回答这句话,好像是回了也好像没回。

又如何将人从榻上抱起穿衣,出府上轿的好像一下子都越了过去,脚下硬邦邦的青石路踩着也跟软绵绵的棉花似的,两条长腿还发飘。

一炷香后。

一辆马车顶着将坠未坠的月光孤零零的停在秦府三里之外。

不过片刻,九天也带着郎中赶到约定地点,“主子,人带到了。”

身材高大威猛的秦卓潇一身玄色锦袍背对着他们,漆黑寂静伸手不见五指。

此地就是喊破嗓子恐怕也不会有人来,这荒郊野外的杀了他们都没人发现。

三名郎中都吓得不轻,怕的要命。

头发稀少的郎中道:“我就想嘛这金子不能这么好挣,我怕咱们是有命来没命花。”

三人中最胖,背厚腰粗的郎中看着背影,“我们定是上当了。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我跟你们……”第三个人话刚说一半,话还没说完。

只听到一声,“——聒噪。”

一把亮剑已经从后背抵在了那个人得脖子上,都噤了声。

“一:看病,不要命。二:我的夫人身体不好,情绪不可过激。三:不管诊断的病情如何,出来后写在纸上。”

“明不明白?明白就点点头。”

三人点点头。

最胖的郎中还问了一句:夫人哪里不舒服?

声音重低的背影道:“你不是郎中?自己去按脉,望闻问切在我这没有。”男的都能是滑脉,还和你们废什么话。“一个一个来,那就从你开始。”

将病情书于宣纸之上,彼此皆不知对方落笔写的什么,防止他们暗通病情。

第一个郎中出来,灵猫掌灯只见他在宣纸上笔走龙蛇写下了两个字:喜脉!

第二个郎和第三个郎中皆是两个字:滑脉!有喜!

拿着宣纸的秦卓潇,看这个结果比知道那条白蛇会说话、会变身还要让他震惊千倍万倍。

“赏!每人多给一金!”

不杀人还能活着多拿一金,三人激动不已。

颔首道:“恭喜大人!多谢大人!”

当秦卓潇颤抖的指尖触碰到裴赫泫微凉的腕脉时,他控制不住的心尖发颤浑身发抖。

脑袋却是一片空白。

原本在脏腑间横冲直撞的狂涛忽地化作柔软得涓涓溪流,手中握的跳动不仅是脉动,也是承载着那被忽视的血脉传承。

裴赫泫白皙的脸庞一半浸在暖黄的光晕里,另一半被面纱遮住了大半。

他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主儿,我好困。还要多久到家?如此折腾是怕他们来秦国公府问诊不敢说实话?”

大手松开手腕,温柔无比的抚摸着他的小腹,“困了就在我怀里睡,把郎中请到府上确诊后会很麻烦……”

若是传出秦国公府有人喜脉,定会掀起轩然大波。

哪家女子?

芳龄几何?

肚子里的是不是秦卓潇的种?

若是知道是男人怀孕,那就更会麻烦不断,能瞒一时是一时。圣爷也太过危险,首要任务是保护好他。

只余两颗眼珠暴露在外的裴赫泫,仰躺在秦卓潇温暖的怀中。

“麻烦?噢!怕他们说国公府上有人要死了不好?你今晚心声好乱,我什么都听不清。”

“没人会死,你也没病。”

就眼下来看,他这说辞根本不合理。

裴赫泫想到电视剧里演的只要最后确诊的患者,家属都会隐瞒病情。说是最善意的谎言,怕得病的人承受不住。

“没生病?那这大半夜折腾什么?你刚刚为何不让我开口说话?”

“因为你是男的。”

“男的?你也不让郎中讲话,这不是很明显的怕郎中说漏嘴让我知道?我是死过一回的男人——不怕。”

驾车的灵猫,骑马的九天用手语来回比划着。

把手放在腹部往外画圈的灵猫:男的。裴公子竟然能怀孕?这对吗?

一手紧拉着缰绳,一手比划的九天:我哪知道。但是我们主子要当爹了!我想下去跑几圈练练,咱们要有小主子了!

灵猫摇晃着脑袋:小主子?万一是女孩子呢?

轿内传出来一声如野兽般的嘶吼:“庸医!我是顶天立地的男人!简直荒谬——”

“这事儿不科学啊!”问话声线陡然落下,“秦卓潇,你不对劲。”

“你……还相信?”

良久传来沙哑的一声:“……我信。”